世族有名~家寶拐夫 第16頁

所以她要給初雪找一個童養夫。

讓他們有理由在一起生活,然後自然產生感情。

如果他能喜歡上初雪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她也會求他看在多年杜府對他照顧的份上,帶初雪離開。

所以當年,她用伴讀的名義見過不少小男孩,但那些孩子不是資質不佳,就是太過貪婪,倒是冊雲,第一次見到她就很喜歡,加上他當時為晴娘要求預支工錢,她便覺得這孩子天性重情,很適合當初雪的童養夫。

因此她對冊雲很好,不只是衣食照顧,也給他機會學文學武,一年兩次回孫家小住時,總會替他準備好給老孫家的柴米油鹽,她知道像這樣重情重義的孩子,就算以後不喜歡初雪,也會因為受到杜府諸多恩惠而答應帶她遠走。

現在冊雲能喜歡初雪,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杜老太伸手,模了模孫女的頭發,「初雪,你听清楚了,女乃女乃把你許給冊雲,女乃女乃……沒辦法用八人大轎送你出門,不過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好好听他的話。」

初雪看看女乃女乃,娘,又看看冊雲,眼楮突然又熱了,「女乃女乃……」

「在府中,你還是三公子,以後到了嶺南,記得學學女紅跟煮飯,好好侍奉丈夫,給冊雲多生幾個孩子,知道嗎?」

第8章(1)

翌日,杜家一行人浩浩蕩蕩北上,不多日,便抵達京城。

天子腳下,自由一番別于江南的熱鬧。

初雪第一次出遠門,事事新鮮,倒也沖淡了一些新嫁娘的害羞感——是的,新嫁娘。

女乃女乃說了,喝過奉茶以後,他們就是夫妻。

所以現在,她是跟她的夫婿大人一起坐在馬車中。

她是越北上越緊張,夫婿大人似乎也有一些些不一樣,尤其是入京之後,感覺更是明顯,雖然他臉上表情如常,不過兩人十一年來相處的時間可不是相處假的,她知道,他心中有波瀾。

想問話,不過車里還有個小冬,只好忍著,直到進入客棧,關起房門,初雪才問他,是怎麼了。

冊雲沒回答她,倒是模了模她的頭發,「怎麼這麼問?」

「別跟我打官腔。」

見瞞她不過,男人笑了笑,「你記得我是跟家人失散,所以才被義母撿到的對吧?」

「嗯,孫嬸還說,原本想送你回鄉,可是你當時年紀小,受驚過度,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

冊雲坐了下來,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她,「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隨著一路北行,我慢慢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在勤縣的時候想起一些,過山天阪時又想起一些,入京後听到京城口音,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就是這樣說話的。」

初雪一呆,立即抓住他,「真的?」

「真的。」

能想起來就太好了。

她知道冊雲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姓什麼,來自哪里,家中有些什麼人,那樣小就走散了,家人是不是還在找……

他想告訴自己的家人,那個被山賊擄去的孩子不但沒死,還長大了。

「你想起了什麼?」

「家里還挺大的,有小樓,有院子,爹……除了大娘外,還有好幾個妾室,兄弟姐妹很多……太多了,所以不太親,我的同母手足只有一個哥哥,是長子,大我好多歲,能文能武,爹很疼他,常說以後家里就交給他……大娘每次听到這種話就會不高興,可也沒辦法,誰讓她連生三個都是女兒……我還記得她老是來院子里找我娘的麻煩,還好哥哥是長子,所以她也不敢太超過……雖然是這樣,但還是挺討人厭的,大概就這樣。」

初雪高興地拉起他的手,「這樣已經很多了,能娶到幾房妾,至少也是大戶人家,十幾年前有掉過孩子,當時一定有很多人會拿來當茶余飯後的話題……我們往客棧酒樓問問吧!何況,你身上還有塊玉佩,那樣好的玉,李先生說他這輩子還沒見過第二塊那樣通透的,上面的祥雲圖案說不定是家徽,那個‘冊’字也許是姓氏,也或者是店名商號……如果我們運氣好一點,說不定三五天之內就會有眉目了。」

冊雲看她這樣高興,心中一下溫暖起來——雖然她已經十七,但在他心中,她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丫頭。

性子有點粗疏,可是卻對他真心真意。

許婚那日,她什麼話都沒多說,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後,也沒追問將來如何度日。

從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過著富貴錦繡生活,卻對他所說的「男耕女織的平凡日子」完全不顯擔憂,好像跟他在一起才叫天經地義——這不只是信任,已是情深,不管日子好壞,只要跟他在一起便行。

也許她心中還不太懂,不過他懂。

「如果我的家人真的在京城,你以後就跟我住這里了。」

「嗯。」

看她「嗯」的這樣直接,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萬一問出來我爹在經營青樓,或者是在走私米鹽,你怎麼辦?」

前者有違她書香世家出身的教育,講出來總不好听,後者則是跟朝廷作對,是殺頭生意,一旦被剿,就是死路一條。

「什麼怎麼辦,女乃女乃那天要我奉茶給你,你也喝了,我們就是……就是……」

「是什麼?」

「是……」初雪動了動嘴巴,「夫妻」二字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反正,我換個名字跟著你就是了。」

冊雲只覺得她這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他這個小娘子不是沒張心眼,只是自小被當成男孩子養,個性大而化之,那些女兒家的姿態打死她也做不來,有事相求的時候,也就是一雙大眼楮盯著人瞧,雙眼哀光,但嘴巴上半句懇求的話也不會說。

多年為伴,他自然也不奢望她會跟他撒嬌玩鬧,能夠臉紅,已經很有趣了。

也就是剛剛,他想起自己為什麼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兒——爹的那些侍妾,一個比一個嬌,但是心眼一個比一個壞。

記憶的開關在入京後完全打開。

熟悉的京城腔調,慢慢喚醒了記憶,只要再給他多幾天時間,說不定就能靠自己想起來姓甚名啥。哥哥大他那麼多歲,應該娶親了吧,小時候很疼他的娘,不知道還在不在……

★☆★

入京的第四天,初雪終于跟爹入宮面聖。

說「面聖」其實有點太過,因為從頭到尾,她都只看到泥金磚鋪出的地面,雖然听見皇上的聲音,但因為爹爹耳提面命,天子身份尊貴無比,若沒皇上的命令,絕對不能抬頭直視,所以她是駝著背進宮,跪下起來後,又駝著背用倒退的方式退出御書房的。

當時她心想,晚上冊雲回客棧後,她一定要告訴他,原來爹過去幾年都在胡吹,什麼面聖嘛,是面磚。

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盯著眼前那塊泥金磚,而且還動都不能動,中間皇上夸了她幾句,她其實很想說,皇上您真識貨,為了挑出最好的香狸毛,我可是梳毛梳得眼楮都快斗雞眼,還有,這批御墨的顏色漂亮吧?用來增色澤的可不是什麼茜草,紫草那些便宜的東西,而是珍珠,每顆珍珠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全部都是三年內的新珠,親自磨粉,用以潤色,寫出來的字天下無雙……

但是,如果這樣講,不要皇帝開口,大概旁邊的太監就會先喊「大膽」,然後把她拖出去,所以面對天子的夸獎,正確的響應是再度彎腰,誠惶誠恐地說出「草民惶恐」四個字,但沒想到她一時緊張過度,說成了「澡民完恐」,結果引來皇帝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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