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露醫手 第16頁

他抬手捏著面頰,那里傳來的疼痛,讓他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夢。

他快步走回床榻旁,想將這件事告訴她,然而在瞥見她陷入沉睡的臉龐時,他驀地想起方才的事。

是她來到他的房里,領他去樹下取了那件東西,他們才換回來,莫非那東西就是他遍尋不著的聖誕禮物?

他匆忙再回到樹下,找到那只瓷瓶,帶回房後里,他打開倒出了一顆黑色的丹藥——這就是聖誕禮物?可這不是她昨晚配制的藥嗎?

他滿月復狐疑,坐在床榻邊,望著沉睡的胡蘭悅,有很多話想問她,然而看著她的睡顏,他不忍喚醒她,同時也自責,若非他昨晚一宿未眠,她也不會一換回來就撐不住的睡著了。

他緊握住她的手,「蘭悅,謝謝你!」雖不知原因,但他至少明白,他能回到自己的身子,必是她做了什麼的緣故。

第6章(1)

蘇醒後,胡蘭悅看著陌生的房間發愣,這是哪里?

「夫人,您可醒了!」青眉端著碗湯藥走進來,發現睡了一天一夜的主子終于張開了眼,欣喜的快步走到床榻邊。

胡蘭悅在青眉的攙扶下坐起身,抬眸打量這陌生的房間,不解的問︰「青眉,這是什麼地方?」

這房里的陳設十分雅致簡潔,一面繪著山水的屏風隔出了內外室,而擺在房里的桌椅和櫥櫃,皆是上好的木料所制,雕工細致,雖然家廟的廂房不差,但遠沒有這里好,且這房間給人的感覺少了分脂粉氣,多了分書卷氣,從牆上掛著的幾幅字畫就可看出來。

「這是二爺的寢房。」以前住在順安侯府時,因二爺與夫人感情不睦,故而夫人也不曾來過他的寢房,也難怪夫人認不出來。

「他的寢房這麼會是這般,我……」胡蘭悅一開始以為青眉說的是家廟里盛明封所住的寢房,接著一怔,便會意過來,「你是說這是二爺在侯府里的寢房?」

「沒錯。」

「二爺怎麼會把我一塊帶回侯府了?」她詫道。

青眉納悶的看著她,「您先前不是早就打算跟著二爺回來嗎?」前兩天在家廟時,二爺就吩咐下來,要帶著夫人一塊返京過年,夫人這是怎麼回事,連這也忘了。

胡蘭悅想起確有這事,但那時是因兩人的身子遲遲未能換回來,商量後才決定要一塊返京。

可現下她和盛明封已換回彼此的身子,他怎麼還把她給帶回來了?一思及回來就得要面對婆婆和秦詠雪,她忍不住頭疼。

「瑩瑩呢?」見女兒不在屋里,胡蘭悅問。她回來了,女兒定也跟著回來了。「您一直沉睡不醒,小姐很擔心,一直守在您身邊呢,方才見她睡著了,奴婢才把她抱回她屋里去。」

「那二爺呢?」

「二爺上朝了,不在府里頭。」青眉說著將湯藥端給她,「夫人先把這藥給喝了,您睡了這麼久也餓了吧,奴婢待會再給您拿些熱粥來。」

這湯藥是按著先前夫人自個兒配的方子熬的。因罹患心疾,也不知何時會犯病,因此夫人早準備了幾副方子交給她。

見她飲下湯藥後,青眉疑惑不解的問︰「夫人,您這回怎麼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奴婢擔心死了,要不是二爺特地請了大夫來瞧過您,說您沒事,只是在睡覺,否則真要把我給急壞了。」

還不是全怪盛明封,她這身子禁不得折騰,定是他連著幾夜都沒怎麼睡,才會導致她一回到自個兒的身子後,就疲憊的沉睡不醒,但這事她無法對青眉明說,只得敷衍道︰「約莫是前幾天夜里沒睡好才會這般。對了,二爺怎麼會把我帶回他房里?」按理,他該把她送回她住的院子才是。

「您住的那處院子因咱們不在,竟都沒人打理,里頭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二爺見了,震怒的召來莫總管痛斥了一頓呢,接著便將您給帶回他自個兒的院子來。先前莫總管見您不受寵,常常怠慢您,這回他被二爺給罵了,真是大快人心。」提到昨日的情形,青眉那張圓臉掛著高興的笑。

「我倒是情願待在家廟,那邊清靜些,這一回來,剛好又逢過年,可有不少麻煩事要應付。」嘆了口氣,胡蘭悅起身梳洗。

吃了些青眉送來的熱粥,她看看天色,才晌午時分,既然回來了,就得去給婆婆和臥病在床的順安侯請安。

傍順安侯請安她倒是心甘情願,因為她嫁過來四年,整個侯府也只有他老人家待她好,可因他年事已高,又病得痴痴呆呆的,鎮日不是昏睡不醒,要不就是醒來後誰也認不得,他這病已無藥可醫,她曾為他切過脈,也束手無策。

順安侯重病,婆婆李氏曾為此奏請聖上,希望能讓長子盛明東襲爵,以繼承順安侯府,不想卻被聖上給痛斥一頓,指她不孝,侯爺仍健在,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讓兒子逾矩襲爵,簡直大逆不道,有違孝道。

其實因長者年邁體衰,而請旨讓後輩襲爵之事,本朝並非沒有先例,也因此李氏才敢上書請旨,不料聖上不僅不答應,還斥責她一頓,李氏心中不平,卻也不得不急忙再上書請罪,此後便不敢再提讓長子提前襲爵之事。

胡蘭悅先去探望順安侯,一進到他住的跨院,就見他坐在前面的小院子里,仰著臉,呆呆傻傻的看著停在枝椏間的一只鳥。

一旁服侍的下人見到她進來,連忙行禮。「見過二夫人。」

昨兒個二爺親自帶回數月前自請去家廟反省的二夫人,還為了她住的院子沒人打理痛責總管一頓的事,早已傳遍整個侯府,他們自然也听聞了。

下人之間猜測,二爺親自去將二夫人給迎回來,看來這位二夫人頗有得寵的勢頭。但也有人說雪姨娘又再懷了胎,一旦她給二爺生下了個兒子,屆時母憑子貴,被抬為平妻都有可能。

胡蘭悅示意他們免禮,走向順安侯,在他坐的椅榻旁蹲下,溫言問道︰「爺爺,您這是在看什麼?」

順安侯沒回答她,仍是看著那鳥一動不動,她也靜靜的等候著沒有催促,半晌後,順安侯仿佛才發現她,顫巍巍的抬起手指,指著那鳥道︰「你瞧見沒有,那里有只鳥。」

「嗯,我看見了,是一只很漂亮的鳥。」

「好,好,來,這餅給你吃。」順安侯像孩子般咧開嘴笑了,從一旁的木桌上拿了塊糕點塞給她,「你很乖,去玩吧。」

「多謝爺爺。」胡蘭悅雙手接過那塊被他顫抖著的手給掐碎的糕點,接著勻出一只手替他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囑咐下人好生照顧他後,這才告退離開。

她沒嫌棄那被捏碎的糕點,與青眉分著吃了,這才前往婆婆李氏住的院子。

她進去時,秦詠雪才剛請完安離開,兩人並未踫上,但是盛明東的妻子江鳳雲還在屋里頭,兩人見到她進來,互使了個眼色。

胡蘭悅按規矩先朝婆婆行了個禮,再看向江鳳雲叫了聲大嫂。

「听說你昨兒個就回來了,我今早本打算去探望你,不想你房里的下人說你還在睡,便作罷了。」江鳳雲臉上流露關心,但話里卻在暗指她貪睡,都已回來卻沒先來向婆婆問安。

胡蘭悅神色淡淡的解釋,「約莫是我房里的丫頭說錯話,才讓大嫂誤會了,我哪里是還在睡,而是在家廟時就染了病,才會昏睡不醒。先前剛醒來,我擔心把這病氣過給婆婆,還一度猶豫著要不要過來給婆婆請安,可又擔心遭人誤解我不敬婆婆,便想著只過來向婆婆請個安,不耽擱太久,應當不會有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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