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幫主 第6頁

她要他,看來不像玩笑話,只是她要他的方式,他還得花點心思推敲。

這幾日她留在江南,似玩樂得頗盡興,與玉家眾人相處得甚是融洽,等他察覺到時,這姑娘早跟自家族弟混得頗熟。

目前「江南玉家」,嫡系子孫就只玉澄佛一個,但同輩手足共有一十五人,以他玉鐸元最長,玉澄佛行二。

按理,族中傳了三代的龐大生意應由嫡系的玉澄佛接下,無奈江湖上傳言四起,說他受過神佛加持、早非凡身,還說他一身血肉可比靈丹妙藥,能治天下百病。玉家為了護住嫡系獨苗,近兩年都不知花下多少心思,而族中之務自然由為長的玉鐸元擔下,成為這一代的玉家主事。

她最好對澄佛沒其他想法,最好真是單純的相交,要不……他會要她的命!

「這里龍蛇混雜,二弟別久待。」玉鐸元對那張「鬼臉」視若無睹,長身微側,稍稍擋住在玉澄佛周遭往來的人們。

「我也是難得外出啊!」玉澄佛笑嘆,對近年來因流言而遭受的騷擾,也挺看得開了,略頓又道︰「再有啊,雲秋姑娘是頭一回拜訪咱們玉家,鐸元你一向忙,我今早听田伯提及,連今日來‘懷秀玉市’這兒,你都得撥空巡視七、八處鋪頭,還要偕同老師傅們看幾件年輕學徒雕琢的玉器,怕你忙翻不過,所以還是讓我留下,陪陪貴客逛玉市,略盡地主之誼吧!」

「玉爺且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下手搶你的寶貝族弟的。真要搶,也得挑更好的寶貝兒呀!」石雲秋揉揉巧鼻,再揉揉為扮鬼臉而過度擠弄的頰肉,一張清顏無害地嘻嘻笑。

左胸微震,听到「寶貝兒」一詞從她唇間吐出,玉鐸元的俊頰沒來由地一番輕灼,突然憶及她那日刮他頰傷滲出的血珠、入唇吸吮的樣子。

能教我心癢難耐的,不就你這副香皮囊而已嗎?

彼此的婚配沒啥契約關系……男的只需要晚上到女的家過夜,兩人在一塊兒要好,天亮便離開……

要是王爺嫌成親麻煩……咱們干脆來「走婚」吧!

目光往旁處撇去,忽地,他意會到自個兒竟在閃躲她的注視!

他躲她?

為什麼?躲什麼躲?他……怕她嗎?

可惡!他見鬼了才會怕她!

像同自己斗氣般,他挺起腰板,直直迎視她別具深意的眼,向來與「沖動」無緣的他驀地沖口而道︰「你要的那個寶貝,用不著搶,我定會給你。」

此時此地實在不是談論「人生大事」的絕佳時候。

石雲秋明顯一愣,隨即寧定下來,內心泛歡愉。

別問她究竟歡喜些什麼,那感覺相當復雜,連她都沒把握厘清,只勾唇問︰「關于我的那個提議,玉爺考慮清楚了?」

「是。就按你所說的那樣。」

「走婚」就「走婚」,他一介男兒,好處全由他佔盡,還怕損失什麼男性貞節嗎?

第三章從來嬌玉輕樸石

一男一女間,無形的弦扯得緊繃,似有一觸即發的氣勢,但究竟什麼東西要「即發」?當事人不說,也沒誰明白。

「鐸元與雲秋姑娘……你們倆有事需要……解決嗎?」玉澄佛原要說「私了」,硬是改口。

「大事已解決,剩余的小事就用不著急了,悠著點兒,慢慢來,眼下逛大街才是正經事呢!」石雲秋氣定神閑地說道,由攤頭上挑起一片造型如扁篾刀的青玉,稀奇瞅著。

玉澄佛忙解釋道︰「這並非飾品,雲秋姑娘手里拿的是玉制琴片,又稱‘琴撥子’,用來彈三弦或月琴再好不過。姑娘若要買玉件,問我鐸元堂兄最好,他是識玉、辨玉的一流好手,對刻工、刀法到磨工好壞,都能說出一番道理,不教姑娘失望的。」

「是嗎?」英挺又不失秀致的眉淡挑,她似笑非笑,略了略才道︰「那當真好。」

唔……似乎不太對勁?

玉澄佛瞧瞧這個、又望望另一個,俊臉若有所思。盡避莫名其妙有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可想想,該是被推出「戰區」,還得慶幸自個兒福厚澤長吧?

這一方,被扯進話題中卻不答腔的玉鐸元依舊陰沉著臉,好看的唇抿出一道不太可親的線。

手邊尚有一堆事得處理,根本無暇耗在這兒,他今日得連連走看在「懷秀玉市」里的八家鋪子,午後又與老玉匠師傅們有約。另外,此次商隊走了這一趟,從後藏地方拖了幾件半成品玉器,他需與玉匠師傅商量,看能否雕出些高價且易月兌手的玩意兒。

他跟在這兒走不開,一半是擔憂族弟玉澄佛,另一半自然是為了提防這位外表看似豪爽親和、骨子里其實刁鑽得很的「石大當家」。

近來對玉家「佛公子」的傳言甚囂塵上,他身為玉家元主,當家該擔的責任他不能推卸,但若是怕外頭危機四伏,而下令把玉澄佛長年禁困在宅第深院里,正如因噎廢食之舉,又非他所能忍受。

此際,在這條長長的玉市大街上,除跟在玉澄佛身後的貼身小廝外,他已私下遣田伯和玉家武師們幫忙照看,另外亦安排人手混在人群里,幾處巷角也都置了眼線,即便如此,他仍是放心不下。

危險欲起之前,寒毛豎立,說不出的麻感沿脊骨竄至腦門,頭會發脹得難受,耳中盡是自己如鼓的心震。

呼息陡窒,喉頸宛若被發狠掐住……現下的他正是這種感覺!

「趴下!」張聲厲喊的是石雲秋,她反應最快。

只覺疾風迫近,直直逼來,不及仔細分辨,她扯開藏青披風,迅雷不及掩耳地使了一記纏頭揚,將飛來的芒釘暗器根根接住。

同一時候,周遭尖叫聲大作,原就擁擠的玉市大街上,大伙兒無頭蒼蠅般胡亂竄奔。不奔也不行的,因為當第一波暗器疾射而出後,街首、街心和街尾又接連掀起驚天尖叫,守在那幾處的玉家武師們全遭突襲。

暗器盡發,兵刃隨即加身,五道黑影分從不同方向撲來,一出手便是狠招,將石雲秋這方團團困住。

「曹老三,不敢同我單打獨斗,淨叫些中看不中用的嘍來撐場面嗎?你這‘星宿海’三當家的,也真夠長進了!」憑著股刁傲,情況越顯凶險,她石雲秋越要笑顏以對。

「幾日前才在楓林白蘆坡那兒放你一馬,怎麼?如今嫌命活太長、太沒味兒,急巴巴趕來求本姑娘給個痛快嗎?」

她以一敵三,余下兩個小角色則去纏斗玉鐸元。邊應付曹老三瘋狗般的打法,她還得分神顧及另一邊,因玉鐸元直護著族弟玉澄佛不放,而兩個掄刀的家伙雖功夫平平,但皆生得虎背熊腰,眼角瞥見他在對方驚人臂力下連連倒退,她呼息繃凜,頸背微滲冷汗,險些受了曹老三一刀。

一開始,玉鐸元尚以為是為奪玉家「佛公子」而來的人馬,直到石雲秋喊出對頭名號,才知是「星宿海」那窩子盜匪重整旗鼓後又來尋釁。

場面混亂,不少攤子皆遭砸毀,兩旁商家多是關門落閂,玉家武師們被分散圍斗,一時間無法擺月兌。

玉鐸元抄起滾落地上的一根扁擔充當武器,連連挌擋住兩名大漢劈下的刀鋒,扁擔吃了好幾處刀痕,他虎口被震得疼痛欲裂。猛地,對方突如其來一記當頭劈,他舉高扁擔相迎,「啪」地厲響,扁擔斷作兩截!

有人打斜里沖來,千鈞一發之際將他撲倒,抱住他避過那記狠砍。

澄佛!

撲倒他的是玉澄佛,他先是听到極重的撞擊聲,隨即是一聲悶哼,抱住他的那股力勁猛地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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