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吹干了他的頭發之後,她的手指輕壓他頭頂正中央的百會穴,這個穴道可以改善他宿醉後的頭痛。
「你還好吧?」她看著他糾結的臉。
「不好!」酒氣在他洗過澡之後,不但沒有消退,反而讓他的意識更加模糊,讓他說著平時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別扭氣話。
在這一刻,他像是鬧脾氣的小孩,她終于感受到他的年紀的確比她小那麼一點點。
「哪里痛?我幫你秀秀。」她用著平常哄女乃女乃的話語來哄他。
「心痛。」他咕噥著,語意因為酒氣而有些不清。
「心痛?」在愣了三秒之後,她意會了過來。「你忍一下,待會我幫你揉一揉,你就不會痛了。」
「那你快點,我真的好難過。」他無理的鬧著情緒。
「好,你忍忍。」她的手指來到大陽穴,按壓著他發疼的雙鬢,接著來到兩眉之間的印堂穴,之後再到兩眼之間的晴明穴。
在臉部按摩按了約五分鐘之後,她發現他的痛苦沒有舒緩,眉頭還是皺得很深。
「你什麼事都不要想,你要放輕松,享受著耳里听到的音樂,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就會沒事了。」她軟軟地說著,雙手來到他的肩膀,踫上了他沒有穿衣服的上半身。
他的身體很熱。以往她的按摩只局限在他的臉部,第一次踫觸他的身體,她猛然抽了一口氣!調節呼吸後,她以平緩的心情,按上他後頸跟雙肩兩側凹陷處的肩井穴。
「不想就會沒事嗎?不想事情就能夠解決嗎?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他音量由高昂轉為嗚嗚咽咽的難受。
「那也得等你酒醒之後再想呀。」她以拇指的力道按壓肩井穴,這可以讓他的疲勞舒緩一些。
「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我?你是不是也不關心我?為什麼沒有人關心我?」他喃喃地問,音量不大,帶著可憐兮兮。
「我很關心你,只是……」
他沒有讓她多作解釋,又搶著說︰「我是不是個很糟糕的男人?」
「你很好,是個很好的男人。」她站了起來,在他身側的床沿坐下,然後執起他的右手。
「那她為什麼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睜開眼楮,茫茫的視線中,有著脆弱不安。
她以拇指和食指按壓他手掌虎口的根部,這里有著合谷穴,可以改善宿醉頭痛的癥狀。
「她也許有不能說的苦衷,你不要想太多,你好好睡上一覺。」
她明白他嘴里說的「她」是誰,很驚訝劉歆是因為有了別的男人而拋棄了他。
這麼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一向強裝的無所謂,嘴里總說著不強求,全在酒後破了功。
「我好痛苦,我這里好痛!」他掙開被她握住的右手,然後,握緊的拳頭猛力敲著自己的心髒處。
「仕遠,你別這樣。」她不顧一切地抓住了他的右拳,不想讓他傷了自己;當然,她的力道根本比不上使力的他,在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掌的抗拒下,她就這麼跌入了他懷里。
懷抱著軟軟柔柔、還帶著茉莉花香的她,他的神智在迷蒙中似乎有些清醒,他的右手還握住她的手,左手已經順勢環上她的腰,讓她的上半身緊貼在他身上。
「小歆……不是,你是歐陽……」
「我是歐陽,我不是小歆……」她的胸口抵在他熱燙的胸前,微微掙扎著。「你讓我起來,我正在幫你按合谷穴。」
「是歐陽,不是小歆。」他並沒有放開她,而是直勾勾的看著她,黑漆的眼神中參雜著難解的思緒。
靠他這麼近,她清楚看見他眼里的哀傷;此刻的他是這麼軟弱,他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老板,他只是個需要安慰及疼惜的小男孩。
他的氣息充滿她的胸口,她不再慌張,挪出空著的右手,輕撫上他的臉頰。
「如果你還是覺得很痛苦,你就緊緊地抱住我,別再打自己了。」
原本環在她腰上的大手緩緩加深了力道。她整個臉貼靠在他的胸前,听見了他那狂亂的心跳聲。
她難得有這份能力可以幫助一個人,她好希望他能快樂,她希望他可以笑口常開,他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可以迷倒眾生。
「歐陽……」
他低低的叫聲從她頭頂傳來,她才一抬頭,他的唇就迎面而來,精準地貼上了她的唇瓣。
「啊……」她在訝異中小嘴微張。
他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後腦,他的吻來得又凶又猛,濡濕的唇瓣用力地在她唇上吸吮。
她全身虛軟無力,連反應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扣在她腰上的大手一個使力下,將她一個翻轉,變成她在下他在上。
他這才稍稍離開她的唇,讓她得空可以喘息。「你……我是歐陽,不是小歆……」她說出口的話帶著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慌亂到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濃重的喘息聲,完全沒有壓抑他的。
「你知道,你還……」小手法怯地擱放在他的胸口,卻無法推動他半分。「你真的喝醉了。」他的吻是這麼粗暴,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我……」他痴痴地看著她,帶著絕望。
因為他眼中的哀求,讓她無法推開他。「這樣做,你會快樂一點嗎?」
沒有回應她的話,他的唇再度落下;不像剛剛的浮躁,這次他的吻是輕柔的舌忝吮,一下又一下,足夠撩撥她的芳心。
「仕遠……」她喃喃喊著,心口被他的吻擾亂得麻麻癢癢。
「你可以拒絕我。」他的臉埋在她的頸間,以著比平常更低的嗓音。「你現在可以一腳踹開我。」
她明白他為什麼會想要她,因為她有張和劉歆相似的臉,那是一種心里的補償作用。她沒有任何猶豫,不但沒有拒絕他,更沒有一腳踹開他,她的雙手甚至輕輕環抱住他的腰。
她自以為的愛情,結果得到了什麼?就因為她對王聖元緊守最後一道防線,他就能拿這個理由來編派她的不是。
她嘗過那種無依無靠、天崩地裂的滋味,現在全世界只有她可以幫助他,她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他?
她的擁抱代表了她的回答,他一手抽掉圍在下半身的大浴巾,一手穿過她T恤的下擺,撫模上她胸前的美好。
因為酒精的作祟,他看似失去理智,其實在殘存的理智下,他想起了劉歆跟那個男人擁吻的身影。
劉歆的妍麗風情全為了那個男人,劉歆燦爛的笑容也是為了那個男人;他細心呵護寵愛的女人,到頭來全是為了別的男人。
蕭仕遠的吻再度狂亂落下,雙手在歐陽晴身上極盡挑逗游移,報復的烈火燒灼著他的不甘願,也同時將歐陽晴卷入了這場難解的糾葛之中。
第六章
窗邊的風,像是刀切過似的,發出嗚嗚的尖嘯聲;流動的雲層,黑墨墨的壓得極低,這是台風來襲的日子。
宿醉了一整夜,直到短針指向十,蕭仕遠才帶著疼痛的腦袋清醒,一看到那凌亂的床鋪,昨晚的記憶如潮浪般地涌入。
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撿起地上的大浴巾,包裹住的下半身,這才走出歐陽晴暫住的房間。
他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拿了換洗衣物,到浴室痛快淋了個冷水澡,好清醒一下自己的神智。
昨夜的荒唐,逞一時之快,他跟歐陽晴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系,他心中充滿了懊悔;明知歐陽晴是個逆來順受的女人,從不會拒絕他對她的要求,他為什麼還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他又該如何面對同在一個屋子里的歐陽晴?
看著鏡子,他質問自己,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