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經紀人 第15頁

「不,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幾乎是不經過思考,嘴巴便自己做出決定,這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下一秒,他就釋懷了。

他想要她,那種強烈的渴望沖擊得他連骨頭都泛疼。

既然不想放開她,想跟她永遠在一起,那麼過去的事他也不需隱瞞,畢竟那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早晚會讓她知道的事,若她想知道就說吧!對她,他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想說再說,不然你就當我沒問過。」她從來不做勉強人的事,對他,當然也不例外。

尹亞柏深深的凝著她,眸中的深刻濃烈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任何事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不管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都會一字不漏的告訴你。」這是他的擔當,既然已經認定她是自己的女人,那麼就該開誠布公的坦白。「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不會因此而瞧不起我。」

孫雨純震驚的瞠大雙眼。什麼樣的過往會嚴重到讓他用「瞧不起」三個字來形容?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無法動彈,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會嗎?」以極緩的速度,他輕聲問了句,然後自問自答似的搖了搖頭。「就算你會也無所謂,我還是會全部告訴你。」

接下來,就是尹亞柏在認識她之前的一切經歷──

尹亞柏出生在一個不是很富裕的家庭,在他懂事之後,還過了幾年不算太糟的幸福家庭生活,但當支撐著家庭的父親因工作意外喪生之後,一夕之間,天地變色。

罷開始還能藉著父親的理賠金過日子,但當錢越來越少,母親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終至被壓力擊潰,毫無預警的患了失心瘋。

失去神智的母親,每天除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外,就是抱著父親的照片痛哭,除此之外,什麼事都沒辦法做。

那年,尹亞柏才十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面對一個失了神智的母親和一個小他五歲的妹妹,這還不是最糟的狀態,最糟的是,妹妹有心髒方面的毛病。

妹妹的心髒無疑是顆不定時炸彈,以當時家里的狀況,根本沒辦法讓妹妹按時就醫看診。

然後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兩兄妹餓著肚子卻到處找不到母親,最後才在離家不遠處的河邊發現身體已然冰冷僵硬的媽媽。

孫雨純不敢相信的以手捂住雙唇,她不敢想像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抱著好像懂事卻又不太懂事的小妹,在目睹母親冰冷的尸體時,心中該做何反應。

尹亞柏完全忽略她所有的心驚、不舍,空洞的眼好似穿透過她的身體,凝在一個不知名的點,兀自往下述說……

幾近斷炊的家庭,自然不可能花錢買保險,因此他們只能在左右鄰居的幫忙下,草草的為母親做了最簡單的告別儀式,並在火化後將母親的骨灰灑在父親墳上,讓他們在地下再續前緣,而兩兄妹至此算是全然無依。

可憐當時的社會制度並不健全,失去依怙的兄妹倆並沒有得到任何社會救助,尤其在妹妹犯病的時候,一切更顯雪上加霜。

在失去雙親之後,妹妹成了尹亞柏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對妹妹視而不救?即使妹妹的病對他而言根本是無力承受的負擔。

于是他以自己所能想像得到的方式來救妹妹,而第一個辦法自然是向親戚們求救。

但人都是自私的,當自己的環境也不是那麼優渥之際,誰還能管到那兩兄妹的死活?于是他承受了數不盡的奚落、嘲諷,甚至是辱罵、追打,為了妹妹,他咬著牙,全數毫無異議的承受了下來。

除了被親戚們無情的排斥,年幼的他也干過偷竊等壞事,為的,只是喂飽妹妹那饑瘦的病軀;當然被逮到之後,一頓皮肉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只要妹妹吃飽了,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原來戲劇里的橋段,真實的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是如此教人難以承擔……孫雨純已經受不了的淚流滿腮,但尹亞柏卻像沒了靈魂的軀體,對著清冷的空氣,一字一句訴說著好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

在忍受過無數次的羞辱和嘲諷、推趕、痛毆之後,在一個極冷的寒流來臨之夜,年幼的妹妹終究還是承受不了氣候及貧困生活的折磨,安靜的離開和她相依為命的哥哥。

那年,尹亞柏才十三歲。

從那夜開始,在這個世上,他再沒有任何親人了,有的,只是完全不承認他存在的無情親戚,不如不曾存在過的親戚。

他不需要再為任何人活著,但憑著不認命的骨氣,孑然一身的他開始懂得為自己而活,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這個世界上過。

為了向那些無情的親戚們證明自己不是沒用的廢物,他什麼工作都做,只要能賺到錢,再苦再累,他都咬緊牙根拚命、死命的干!

所幸,在某個因緣際會下,他認識了懂得賞識他、願意提拔他的演藝界大老,將自身所有的經驗、人脈全授與他,也讓他在全然不曾觸踫演藝界的狀態下,逐漸茁壯成目前眾所周知的尹亞柏。

「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孫雨純幾近崩潰,激動的展開雙臂抱住尹亞柏冰冷的身體,對于自己提出的問題幾乎讓他再經歷一次殘酷的過往,她深感抱歉。

木然的抬起手觸模她的臉頰,那溫熱的水液神奇的令他感到無比溫暖。

「你哭了?」他不曉得世上還有人會為了自己哭泣,而此刻,他卻真實的觸模到她的淚滴,犀利的穿透他冰冷的心髒。「為什麼哭?」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該好奇,不該多問的,那麼他也不需要再將不願憶起的往事,硬生生的再挖開來一次,她真的感到好抱歉。

「為什麼對不起?」他不懂。

「我不應該好奇,不應該多問,讓你去回想這一切……」她抱得好緊,緊得他甚至感到些許疼痛。

「不,我反而該謝謝你讓我說出來。」或許是壓抑太久,當他說完所有自己不堪的往事,他突然覺得那些事已經不再緊緊壓在他的心頭,反倒成了一種釋然。「那些往事對我來說,就像一場揮之不去的惡夢,但說出來之後,我覺得好多了。」

「真的嗎?」她狐疑的抬眼看他,兩只眼像剛吃過胡蘿卜的小白兔。「你真的因此感覺好多了?」

「嗯。」大掌稍嫌粗魯的拭去她的淚,感覺那些水液熨燙著他的心,讓心變得有溫度,不再如以往那般冰冷。「謝謝你。」

她傻呼呼的回問︰「……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解除惡夢。」原來坦然面對才是解決的最好方式,之前他選擇以壓抑來應對,竟是最差勁的方式。「我想我以後不會再作惡夢了。」

「是嗎?」他的眸中滲入笑意,很快的感染到她,她的嘴角不覺噙起一抹笑花。

見她嘴角的笑,他不覺跟著揚揚唇角。「嗯。」

微低下頭,她伸直手掌貼靠在他的左胸口。「那,這里不會再痛了?」

尹亞柏微震了下,感覺心里連最後一塊冰都隨之融化。

「亞柏?」感覺他的悸顫及沉默,她不安的抬頭看他。

尹亞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只是低下頭,以柔軟的唇貼上她的……

孫雨純全然沒有排拒,她放縱自己依偎在他懷里,任由他強悍的索吻、擁抱,仿彿那麼理所當然。

她放任那股迷醉的情火,在兩人之間燃燒、蔓延──

沒有人在乎現下的舉動是否合宜,也沒有人在乎是誰先褪去誰的衣服,總之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自然得就像他們倆天生就是注定屬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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