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棺換夫 第33頁

只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穿得富貴點,戴著珠釵寶簪,上好的脂粉再一抹,三分姿色七分妝,麻子臉也能變天仙。

若是再加上家世,以及人們的吹捧,光沖著蘇丞相之名,人家敢說他女兒不美嗎?十個有九個說是貌若嫦娥,另一個是瞎子,看不到無從回答。

「夫人說笑了,少將軍高大威猛,氣宇軒昂,偉岸的身軀往哪一站都有如天神下凡,一手能舉千斤石,腳下踩著海中蛟,掙下功業給夫人您添福添壽。」蘇明月話語風趣,甜得像糖罐里加蜜。

兩人就像相處融洽的婆媳倆,閑聊家常、會心一笑,眼中全無他人的聊得忘我,好不開懷。

梁寒玉不打算讓她得意下去,開口道︰「不好意思,容我打擾一下,這位蘇小姐,你說話也太不老實了,跟街頭賣假藥的沒兩樣,你見過誰能一手舉起千斤石,都壓成肉餅了還踩海中蛟?」

蘇明月臉上的笑微微一僵,但隨即又笑道︰「姑娘有家何不歸去,何必攪亂將軍府的寧靜,你也有在意的親人,不想他們為了你而思念成疾吧!」不過是小鄉小鎮來的小泵娘,何須為懼,粟米入海無影無蹤。

拿她親人的安危威脅她……好,真是好樣的!梁寒玉眸色布上陰雲。「蘇丞相位高權大,蘇姑娘出身名門,不知你是否听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我的親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就抬百口棺到丞相府,祝各位貴人歲歲平安,年年安樂,富貴長壽。」

她居然反過來威嚇……蘇明月面上笑容隱去,眸色冷凝。「梁姑娘,你可別傻傻也把自己賠進去。」

「我開過棺材鋪,知道做生意要怎麼不賠本。人家不來惹我呢,我便是鄰家好姊妹,若是偏要和我過不去,那我就拉著那人陪葬,反正我這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苞她耍狠,耍得過她嗎?她可是連死人的肚皮都敢剖開,和一只只的鬼當朋友,把肢離破碎的尸體當老祖宗。

說到鬼,自從她有了口頭婚約後,好像一只鬼也沒瞧見過,真是怪哉!莫非是戰鐵衣的煞氣重?

「說得好,不吃虧,我戰鐵衣的女人豈容人小看。」戰鐵衣大步走入,身姿筆挺如竹。

「鐵衣哥哥……」

蘇明月痴迷的低喚,梁寒玉頓時寒毛一豎,背脊麻栗,終于了悟戰鐵衣為何對「鐵衣哥哥」四個字充滿憎惡。

「蘇小姐請自重,我與府上並非親眷,蘇小姐出身名門,當知進退。」戰鐵衣以蘇明月最為看重的家世予以一擊。

不是高門大戶嗎?知情識趣的大家閨秀,懂禮有節,端方大氣,那就照禮數來,別越了官家千金的分寸,貽笑大方。

「鐵衣哥哥……呃!少將軍,別來無恙,明月在此有禮了。」她屈身一福,姿態優美如畫。

「寒玉,還不走,你不是說要去看看京城的熱鬧風景。」他看也不看蘇明月一眼,眼中只有一人。

眯著笑眸,梁寒玉小手放上朝她伸來的大手。「是呀!是呀!真想去瞧一瞧,京城好大,和我們鄉下地方不一樣。」

兩人雙手一交握,蘇明月嫉妒得手心一握緊,滿腔妒火的想沖上前將相握的手分開。

「那就走吧!別再貪嘴了,吃壞了肚子只能餐餐吃稀飯配醬菜。」戰鐵衣望著她的黑眸中有絲絲柔意。

「欸!人家也只是一時吃撐了,你不要一直取笑嘛!我得到教訓了,真的。」

她吐了吐丁香舌,裝俏皮。

他黑瞳一深,盯著小粉舌。「嘴巴說說。」

「得到教訓和記取教訓是兩碼事,你總不能要我發誓吧?」明知道不可能做到的事何必為難自己。

「等沒人的時候再教訓你。」他輕擰她鼻頭。

兩個人親昵的舉止全落在顧嫣然和蘇明月眼中,兩人都不敢相信冷若冰霜的戰鐵衣竟然也會笑,且一腔柔情竟是給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她倆怨妒難平。

第10章(1)

人人以為外表冰冷的人就是冷酷無情,絕七情,斷六欲,孤傲一人獨立蒼茫間。

實則不然。

對人疏離,性情淡漠的戰鐵衣本來也以為他身體流的血是冷的,除了凍死人的碎冰外,他找不到一絲人的溫度。

可是他的生命里闖入了一道鮮明的身影,她任性、嘴壞、嗜財如命,她不信佛,卻和個老和尚成了忘年交,她能見鬼,不驚不懼不趕盡殺絕,助他們無牽無掛的下九泉。

她很自私,自私得很可愛,她不老實,可有時直率得叫人頭痛,明明做著可恨的事,身邊的人卻都護著她,是倔但不強,該柔軟的時候就低頭,一張甜嘴把人哄得哭笑不得。

九年前的二妞,多年後的梁寒玉,都在他心里佔了很巨大的位置,叫他忘也忘不了,不時想起。

此刻的他,更是想佔有她的一切……

「……夠了,夠了,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你……唔!先停……停一停,我喘口氣……」不行了,她的肺活量太差,得練練,不然死得不名譽,很羞恥。

一上了馬車,戰鐵衣便將丫頭香草、春滿趕下車,他熱情如火的吻住櫻桃小口,激烈而狂猛,隨著心中的欲念恣意妄為,追逐著丁香小舌。

冰雪融化了,化成火,化成焰,化成沖天的火龍。

冰冷的身體里面藏著火熱的心,只是暫時被冰封,只等一個契機,將其開啟。

戰鐵衣也有熱情如火的一面,以前的冷漠是他尚未找到自己,他總是在獨行,找尋著伴侶。

「不夠。」他的心,很熱,想吞噬一切。

喘不過氣的梁寒玉猛拍他的背,拍到手都疼了他才肯微微松開口。

「我以前開棺材鋪不表示我想……咳!咳!不表示我想早點躺入棺材里。」

他有謀殺的嫌疑。

他粗糙的手指來回撫著殷紅唇瓣,「我以戰功跟皇上討婚姻自主,除了我自己外,連我的爹娘都不能為我決定婚事,我的婚配對象由我自己挑選。」

「值得嗎?」咬著下唇,她為他心疼。

神色一柔的戰鐵衣低下頭又是一吻。「為你,值得。」

她在心里暗嘆。「你這是和你娘正面杠上了,她屬意的是蘇丞相之女蘇明月,今日兩人還連手削我一頓,想讓我心生怯意而萌生退意,你們母子倆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終究是骨肉至親,血脈相連的母子,沒什麼過不去的坎,你不讓,我不退,最後是兩敗俱傷。

他冷著臉搖頭。「你不了解我娘的為人,她是個只為自己的人,從不認為自己有做錯的地方,她和秦紅纓斗,利用世族聯姻鞏固實力,不過是因輸不起,她不想讓人說堂堂的永安侯嫡女連丈夫的心也得不到,甚至輸給了出身不如她的秦紅纓。」

彼嫣然和丈夫之間也許一開始有夫妻的情分在,你讓我三分,我戀你五分,你來我往磨出了情意,漸漸嘗到婚姻的甜頭。

可是秦紅纓的入府打碎她的美夢,她由容忍到無法忍受,又從丈夫的日漸疏離而生出恨。

愛有多深,恨有多重。

其實顧嫣然對自己的兒子也有恨,她恨他太晚到來,若是早一年讓她懷上,秦紅纓就算等十年也等不到所愛之人,入不了將軍府,她還是丈夫敬愛有加的元配夫人。

就算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不甘心,她想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人,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事、物,把他從秦紅纓的身邊拉走。

她成功過一次。

那一年,戰鐵衣遇襲跌落山谷,失蹤多日,她知情卻不叫人尋找,每日裝出失魂落魄的模樣在丈夫面前晃,無聲的流著淚,充分表現出痛失愛子的悲痛和無助,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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