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藤淺羽一笑。「京都的十月、十一月,該是紅楓點綴著綠色山頭的美麗景色,那紅會一直四處延燒,每天都在變化著不同的色彩。」
舞冬末點點頭。「听起來好美喔。比起這里只有綠綠的樹和山……啊,看見花了。」
不遠處,花絲如粉撲狀散開,夾雜著粉和白和紅,一球一球毛茸茸的,如煙花般的美在一片荒寂中顯得十分的嬌艷。
她興奮地奔了過去,拿起手機便把它們拍了下來。
「這是什麼花?」人已走近,就在她身後。
「它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香水合歡——」舞冬末邊說邊轉過身,卻未料他靠得這麼近,一下便撞進他懷里,腳一個不穩差點就要跌倒——
他很快地扶住她。「怎麼老是莽莽撞撞的?撞到哪里沒有?」
她揉揉鼻子,搖頭。
見狀,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這樣揉,鼻子會越來越扁,應該這樣溫柔地對待它。」說著,他把溫熱的掌心輕罩住她小巧的鼻尖。
他手大,這一罩,連她的唇一並給捂住了。
她聞到他掌心中清香的皂味,也感受到那股從他掌心傳到她臉頰上的溫熱,露出的一雙眼楮眨呀眨地望住他,他也正睨著她,瞬也不瞬的,這讓她覺得身子變熱了,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不痛了。」她連忙撥掉他的手,背過身去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又說道︰「那個香水合歡啊,之前我以為是沒名字的野花呢,沒想到回去查才知道它有這麼美的名字,是不是美呆了?」
他的靠近讓她緊張,她又習慣性話多了。
齊藤淺羽提唇一笑,又朝她靠近些,近到連她沒長眼楮的背都知道他靠她靠得有多近。
「是美,不過這名字——」
她往前跨了一步然後回過頭來,拉開了兩人太近的距離。「因為它晝開夜合,夜晚時,它的葉片會兩兩相對親密地合抱在一起,就像夫妻一樣……」
話說到一半,舞冬末突然頓住,整張臉燒到快要起火了。
天啊,她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花的名字啊?
「像夫妻歡好時一樣抱在一起,故名合歡?」他很好心又聰明地替她接下去,還一副很受教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你覺得這名字很美啊。」
「才不是!」她又羞又惱地瞪他。「你這人滿腦子不純正,思想邪惡,根本是來找碴的!」
她害羞得臉紅紅的模樣,真是可愛。
齊藤淺羽笑看著她,沒有辯駁,就只是溫柔地盯著她瞧,一直瞧一直瞧,瞧到她鼓起腮幫子轉身大步往前走,很直接地把他丟在原地。
他就慢慢地走,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舞冬末知道他一直在後頭,她也知道這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在發自己的脾氣。他太從容,她太浮躁;他太聰明,而她太笨……明明是出來玩的,她卻把場面搞得像是小女朋友在鬧脾氣……這真的很好笑。
想著,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往回走,一直走到他面前三步之遙才打住。「對不起,我不該罵你的。」
真的,勇于認錯是她的良好美德,而他喜歡她這個美德,怎麼看怎麼可愛。
他溫柔地笑道︰「好,我接受。」
舞冬末覷著他,笑了笑,又不好意思了,瞧天瞧地就是不敢瞧他。「為了賠罪,等一下你多吃點我親手做的壽司。」
「可以換個賠罪的方式嗎?那壽司本來就是要給我吃的。」
「那……你想要我怎麼賠罪?」
「這樣。」他上前拉住她的手。
好看修長的大手,輕握住她白皙的小手。
心,像是被世上最輕柔的羽毛給拂過,癢癢的很舒服,卻一點都不真實。
「學長……這是什麼意思?」舞冬末臉紅紅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你說呢?」
「我不知道。」逗她玩?還是覺得她的手可以隨便牽?
「因為證據不夠明顯嗎?」
嗄?她一愣,只見他突然欺身上前,頭一低便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
第2章(2)
舞冬末有那麼一剎那心髒停止跳動,接下來是怦怦怦怦怦怦的聲音,巨大得讓她覺得這聲音可以讓所有人都听見。幸好,這山林的所有人,放眼望去,目前只有她和他,再無旁人。
「我們交往吧,舞冬末。」他微笑地對她說。
深深的黑眸里映著她錯愕的小臉,看起來她被嚇得不輕,卻還是很鎮定地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這一切真是來得讓她猝不及防呵……
人家談戀愛都是這麼快的嗎?第一次見面就被抱,第二次見面就訂好約會,第三次見面就被親額頭,說要交往?
她還是繼續呆呆地看著他,有點不知所措,兩手絞啊絞的,要是手上有手帕,怕都要被她給撕爛了。
「要或是不要,回答我。」
「……」
「這很難嗎?」
「為什麼?你跟我一點都不熟。」
「我喜歡你。這個理由就夠了。」
喜歡?他說他喜歡她?舞冬末的心真的要跳出喉嚨了,真的。
「可是,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們才見第三次面。」連這個第三次都還只是剛開始呢。
齊藤淺羽不回答,反而笑問︰「所以,你不喜歡我?」
「我……」她紅了臉,別開眼去,卻被一只手給托起來,被迫望著那道黑不見底的深潭。
心,跳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像是要被他那雙迷人的黑眸給吸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似的。
好像怕這樣還不夠讓她跌坑似的,他甚至還更加靠近了她一點,近到他的呼息彷佛都吹上她的臉,擾得她心慌意亂。
「第一眼就喜歡了,相處了也覺得很好,所以覺得可以交往看看,就直接提出來了,你覺得哪里有問題?」
听起來,一點問題也沒有,從頭到尾都很合邏輯。尤其听到他說他第一眼就喜歡她,心都要開出花來。
「你不覺得太快了?我甚至連你家有什麼人,在干什麼的都不知道……」她的嗓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根本細如蚊蚋。「我只是覺得,至少要有最基本的互相了解……是吧?」
齊藤淺羽點點頭。「好,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今年二十一歲,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在念京都大學,家里還有一個前管家的女兒,因為她父母雙亡,所以爸爸便把她當女兒養,我們也當她是妹妹。我媽媽不在了,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們都是純華人血統,只是冠了日本姓,方便在日本做生意和定居,家住京都,來台灣當交換學生,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有一個雙胞胎哥哥?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她的注意力很顯然被這個訊息給拉走了。
他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哥叫齊藤英樹,早我幾分鐘出生,他跟我不同,比較嚴肅,看起來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這是其他人說的,不是我說的。書念得比我好,不過那是因為他的時間都拿來念書,而我卻拿來玩,他的人生很無趣很寂寞很孤單,至少在這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都是為了我爸爸的目光而活。」
他說起哥哥的模樣和神情,就像是在說自己的事一樣,莫名的,她也感受到那個哥哥的寂寞與孤單。
「你很愛你哥?」
「我哥也很愛我,為了我,他什麼事都可以做……」說到這,齊藤淺羽一笑,目光閃閃地望著她。「還有問題嗎?」
舞冬末看著他,搖搖頭。
其實,她只是有點被嚇到了,以為這人根本是在逗她玩,倒不是真要調查他的祖宗八代什麼的。因為他太出色優秀又高大英俊迷人,完美得讓她根本沒想過他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