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官府每次都鎩羽而歸,獨孤我行的威名更勝從前。
獨孤我行帶著季慕書到三腳樹與部下會合後,便速速趕回天狼山。
季慕書還搞不清楚自己發生了何事,但她認為這幫人不是善男信女。
畢竟,他們沒事綁架季憐兒做什麼?擄人勒索嗎?這也就是說……他們真是山賊!
慘了,她居然落入賊窩,這下恐怕小命不保。喔不,她該擔心的也許不是性命安全,而是,他們不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吧?
「將軍回來了!」
他們一進寨,就不斷有人喊著。
將軍?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听見獨孤我行身邊的人喊他將軍了。山賊就山賊,居然要人叫他一聲將軍?真是夠了。
一下馬,季慕書便發現這個山寨相當有規模,儼然就是一個小區,而獨孤我行就是……小區主委。
她原本以為山寨里全是一些凶神惡煞,可她發現這里也有老弱婦孺。他們是被擄來的嗎?不,不像,因為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恐懼跟悲傷。
獨孤我行帶著雙手被綁住的她才走了幾步路,幾個小孩便朝著他們跑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將軍帶著新娘子回來了!」孩子們好奇又興奮的打量季慕書。
其中有個約莫十歲的女孩,滿臉疑惑地說︰「將軍,這新娘子穿的衣裳好特別呀。」
聞言,獨孤我行微頓,這才從頭至腳的端詳著季慕書。
罷才一陣混亂,他沒仔細看清楚她的樣子,如今孩子們一提他才發現到她確實穿著很奇怪的衣裳。
迎上獨孤我行那疑惑又探究的目光,季慕書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是的,她的穿著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奇怪了一點。她平常喜歡寬松舒適的服裝,而且偏好民族風,因此,此刻她穿的正是波西米亞風的罩衫跟長裙,一頭長發隨性的扎了兩條松松的辮子垂在兩邊肩上。
幸好她穿的不是什麼露肚裝或是破壞褲,不然就更驚世駭俗了。
「季家四處搜括,家有橫財萬千,她有這種異邦服飾也不足為奇。」獨孤我行斷然說。
他以為她穿的是異邦服飾?好吧,嚴格說來也算是。
但他剛才說季家四處搜括,橫財萬千是什麼意思?四處搜括的是他這個山賊頭兒才是吧?再說,她根本不是季家人。
「唔!」季慕書想解釋,但她的嘴巴還寨著面巾,根本說不了話。
幾個孩子好奇的打量她,彷佛她是什麼珍奇動物般。
「繡娃,」獨孤我行問那十歲女孩,「你娘呢?」
「我娘正喂寶弟喝女乃呢。」繡娃說。
「是嗎?」他忖了一下,「等你娘喂完女乃,讓她來找我吧。」
「知道了!」繡娃答應一聲,立刻帶著幾個孩子跑開。
獨孤我行笑視著一群跑開的孩子,輕嘆一記。
看見他臉上那「和藹可親」的表情,季慕書愣了一下。他對她既粗魯又不友善,真看不出是個會露出這種微笑的人。
正忖著,他忽地轉頭看著她,表情又冷了。
「將軍!」突然,又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跑了過來。
這人名叫宋竹青,是獨孤我行舊時副將宋憫的獨子。宋憫在一場戰事中傷重過世後,宋憫的妻子便將當年只有十五歲的宋竹青交托給獨孤我行。對他來說,獨孤我行既像兄長,也像父親。
宋竹青一過來,兩只眼楮便盯著馬背上的季慕書看。
「她……就是檀縣太守季功昭的女兒季憐兒?」
「沒錯。」獨孤我行點頭。
他一臉困惑不解,「怎麼跟傳聞中的季憐兒不一樣?大家都說季憐兒有著艷冠群芳的面容,勾魂攝魄的美眸,可她……她很普通呀。」
聞言,季慕書真想把宋竹青折成兩半。他那是什麼語氣跟態度?他是在暗指她長得很抱歉嗎?
她季慕書小時候綽號書呆,長大被稱作宅女,但再怎麼樣大家都還是會補上一句「但她長得很不錯」。
這家伙根本審美觀有問題吧?咦?她在氣什麼?現在不該在意這個吧?
「傳聞大多言過其實,不能盡信。」獨孤我行涼涼說。
「那倒是。」宋竹青撇唇一笑,「不過現在甘毅父子倆一定氣壞了吧?」
「那是一定的。」獨孤我行唇角一勾,「媳婦被劫,甘毅貴為太師肯定顏面無光。」
「將軍這次真是重挫甘毅的銳氣了。」宋竹青難掩仰慕之情,「對了,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她?」
獨孤我行沉默了幾秒,「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說完,他深深的看了季慕書一眼。
那高深莫測的眼神,讓季慕書打從腳底涼到頭頂。
之後,季慕書被帶到一間小房間,獨孤我行取出寨在她嘴里的面巾,又將她兩手換綁在床柱上,教她插翅難飛。
一開始,她還不斷大吼大叫,但一刻鐘後她便放棄了。她得留點力氣應付獨孤我行,再說這兒是他的地盤,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她安靜下來,開始思索著自己的處境及應對的方法,可很快她發現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今她的返回器在獨孤我行手里,沒有返回器,她恐怕得老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時空里。
教授還在等著她回去,她消失了,教授一定會為他的機器實驗成功而雀躍不已,但相信不用多久,他便會開始擔心一直沒回去的她。
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既擔心又自責,不成,她一定要想辦法把返回器拿回來,用偷的、搶的、騙的、哄的都好,就是要拿回來。
只是,她該怎麼從獨孤我行身上取回返回器呢?他似乎武功高強,用搶的,她鐵定沒辦法。
偷?她行動受到限制,怎麼偷?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把返回器藏在什麼地方。
騙?他好像很聰明,不像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哄?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吃那一套的男人。
想著,她忍不住頹然一嘆,「唉!」
她才剛嘆氣,就看見有人開門走了進來。是個長相端秀,穿著青色衫褲,約莫三十幾歲的婦人。
熬人沒說話,走過來細細端詳了季慕書好一會兒。「怎麼跟我听到的不一樣?」
又來了?連這婦人都要嫌棄她的長相不如傳聞中艷冠群芳、勾魂攝魄了嗎?
「因為我不是季憐兒。」季慕書有點生氣。
熬人微頓,定定的看了她須臾,然後一笑。
「將軍不會弄錯的。」婦人說︰「他早知道你不會在迎娶隊伍中,坐在花轎上的那個其實是你的婢女。」
「什……」季慕書根本听不懂婦人在說什麼,「要我說幾次你們才相信,我真的不是季憐兒。」
「你身上戴著的是季憐兒的隨身物,不會有錯,只是你真的跟我听說的不太一樣……」
「是,我沒有艷冠群芳的容貌,也沒有勾魂攝魄的美眸。」
熬人一听,哈哈大笑。「這話一定是從竹青嘴巴里說出來的吧?」
季慕書已經不想響應了。
「我說的不一樣,指的是你給人的感覺……」婦人神情誠懇而認真,「檀縣人都知道季憐兒是什麼樣的女子,她自幼金枝玉葉、嬌生慣養、愛慕虛榮、貪戀富貴,盡享她父親季功昭搜括來的民脂民膏,過著奢華浮夸的生活,罔顧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
季慕書一愣。季憐兒是這樣的女人?若是,也難怪獨孤我行對她的態度那麼不友善又粗魯。
「我跟你以為的不一樣,是因為我真的不是季憐兒。」季慕書覺得婦人應該是個能溝通的人。
「我相信將軍。」婦人說。
「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他總有搞錯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