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跑……馬車,最好連司機……呃,車夫都給找來。」他理所當然的道,他要出門當然要車,以前自己光跑車就七、八輛,高檔房車也有十來輛,司機就養了兩、三個,到了古代沒有跑車,總該有馬車吧?
她為難的看看他。「馬車沒有,咱們老馬倒有一匹。」
「老馬?」
「沒錯,你買了咱們住的這間屋子又下聘娶了我,身邊就沒什麼錢了,連抬我來的花轎都沒錢雇,只用這匹馬將我駝來了。」她殘酷的提醒他這件事。
他腦中電光一閃,想起來了,原主用了曾家給的最後一點錢買房娶妻後就涓滴不剩了,連這匹老馬好像都是賒來的……
自己一輩子沒窮過,這會居然也有一窮二白的時候!
他臉一沉。「曉得了,為夫的這就出門想辦法掙錢去!」為博得妻子的敬重,他決定出去討生活了。
她听了有幾分感動,這家伙總算有點出息,不如外頭傳的那般不負責任。
只是,他話說得大聲,來到老馬面前卻站立了好久都沒有動。
她不知他在發什麼呆,好奇的走過去。「不是要出門,怎不上馬?」她問。
「呃……好。」他硬著頭皮點頭。
「那去吧。」她催促。
「嗯……」他咬著牙的爬上馬背,那爬上去的姿勢奇丑無比,好幾次險些摔下來,瞧得她膽顫心驚。
「你……你會騎馬吧?」問出口後她又覺得自己傻了,這年頭誰不會騎馬,更何況是像他這樣的公子哥,他自己在曾家時少說養來玩的馬匹也有四、五匹吧。
等他終于坐上馬背後,臉色已經有點發白了。「老實告訴你,我這是……這是第一次騎——啊——」他話還沒說完,老馬瞬間蹄子一抬,他沒來得及抓穩韁繩已經慘叫一聲摔下馬了,這一摔不僅扭了腰,胸前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裂開,這下當真爬不起來了。
她大驚失色的趕忙去扶他,但他身子高大,怎麼也扶不起來,還是叫了蘇伯過來幫忙才將他扛回屋內去的。
經由這一連串的事,她已經完全確認了,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廢柴!
這日,蘇伯帶著一籃雞蛋過來探望,兩夫妻養傷的這陣子多虧蘇伯熱心相助,還不時送來食物讓他們果月復,這才能專心養傷。
「這是我自家養的雞生的蛋,可新鮮著,特地拿了些來讓你們補身子用,咦?怎不見可兒,她出去了嗎?」蘇伯沒瞧見人,關心的問起。
範祖遠臉色有些尷尬。「是出去了。」嫁了廢物丈夫,那女人只好認命的自己去找事了。
見她一早出門的背影,他無地自容到都想尋死了,而這也不知是自穿越後第幾次不想活了,想他在未來是天縱英才的人物,到了這里卻成了一無是處的蠢材,這教他情何以堪?
「這樣啊,這是去找事做了嗎?」蘇伯一語道破。
他更羞愧了。「欸。」
其實蘇伯並不覺得如何,莫可兒是窮人的孩子,出去工作是正常,而曾思齊是大少爺,哪里見過幾個大少爺出去找事做的?大少爺自是養尊處優讓人侍奉慣了。
「人說男主外,女主內,你們顛倒也無妨,可兒在外掙錢,你把家顧好也是一樣的,這籃雞蛋你待會拿去煎一煎,可兒回來可以吃,也算照顧到她的身子,盡一點心意了。」蘇伯說。
範祖遠點點頭,曉得蘇伯的意思,這是讓他做家庭煮夫分擔家務了,其實這他也還能接受,在自己那時代,老婆出去賺錢老公在家煮飯帶小孩是稀松平常的事,自己就暫且先做做家務以表對家庭的貢獻吧。
接過蘇伯的那籃雞蛋,說了幾句道謝的話後,蘇伯先回去了,他認分的拎著雞蛋去廚房,心想煎煎荷包蛋應該不難,若能再順道做出幾道菜來那就更好了,那女人回來有飯菜可吃,就不會認為他一無是處了。
提起一無是處,他就想起摔馬之事,自己在現代時嫌馬太臭,于是沒興趣學騎馬,想不到此刻就栽在這上頭了!早知道他當年就聘請最好的馬術教練來教,以他發達的運動神經若肯忍臭學習,拿個兩三面的獎牌應該也不是難事,哪知,唉,如今是後悔莫及了,瞧瞧自己摔馬後那女人愕然的表情,好似他是天下第一等的白痴,曾幾何時,自己受過這等屈辱?
他苦嘆,生不逢時、時不予我、虎落平陽被犬欺!
嘆歸嘆,還是不得不振作,他開始生火做菜了——
「我說可兒啊,雖說你之前在我這當過采茶女,但畢竟是之前的事了,你那相公是個禍精,被曾家趕出來後不務正業就算了,竟學人家去爛賭,這才會讓人在喜堂上差點將你們夫妻打死,你若在我這兒做事,萬一惡霸又找回來,可憐我這個小茶莊可禁不起受連累,你想回來,我瞧還是算了吧。」莫可兒之前的老板,怕事的將她打發出去了。
「可兒,你嫁的可是曾家嫡長孫,曾氏茶行家大業大,你做少女乃女乃就好了,哪還需要工作,去去去,別開咱們玩笑了,咱們這小廟容不下大和尚。」她找上別家茶園應征采茶女,同樣吃了閉門羹。
餅去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庶女,從沒在外頭找過事,如今為了生活也只能厚著臉皮到處求人,可哪知找個事還得受家里那廢人連累,讓她到處踫壁,可見這家伙積惡多深,名聲多壞。
她正要再去找找其他機會時,忽然听見後頭有人喊她。
「可兒,可兒——」
她回過身去瞧,見是蘇伯正驚慌失措的跑向自己。「蘇伯,出了什麼事,跑得這樣急?」她訝異的問。
蘇伯年紀大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時還搭不上話,直喘了好幾口氣才能道︰「不好了……不好了……」
「你別急,慢慢說,什麼事不好了?」在阮家那是非地待了十幾年,她早練就處變不驚的功夫,這會也只是不急不躁的問。
「這事慢不得,你……你家的屋子……燒了!」
「什、什麼」饒是她再處變不驚,這時也不禁變臉了,那屋子可是他們唯一的安身之所,若真燒了,可就一無所有了!
「你……你開玩笑的吧?」她顫聲問。
「這能開玩笑嗎?你家相公為了煎蛋,把屋子給燒了——」
不等他說完,她已拔腿往家里跑了。
那蠢蛋,為了煎一顆蛋竟然燒了屋子,這果然是他干得出來的事!
她沒命的跑,本想見了那蠢蛋後先給他一陣臭罵的,可等一回到家,看見一片焦黑,原本兩房一廳一廚的屋子被燒毀得只剩廢墟,擔心他被燒死了,她開始慌張的在廢墟中找人。
「相公,相公——」她揪心狂喊,雖說他是個沒用的東西,但既已拜堂就是自己的丈夫,況且兩人才成婚不到二十日,她可不想這麼快當寡婦!
她心急如焚的在燒焦冒煙的廢墟中找人。「相——」
「我在這里。」範祖遠由一堵沒被燒塌的牆後頭走出來。
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她一激動,沒多想就奔向他,一把將他抱住。「太好了,幸虧你沒事,沒事就好!」她壓根忘了之前還想著回來教訓他的,這會驚魂未定,竟是嚇得流下眼淚了。
對範祖遠而言,「莫可兒」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妻子,但根本是陌生人,可此時被她這激動的一抱,他動容了。
自從只身來此,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家人,還有人在乎的感受。
「我……我沒事。」他告訴她,讓她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