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準你進廚房了。」她哭說。
「好……」
「也一輩子不許你吃雞蛋了!」
「這……也可以。」瞧她哭得可憐,不過就是擔心自己,嚇壞的小女人罷了,他滿腔歉疚,不吃雞蛋就不吃雞蛋,依她了。
「嗚嗚……你怎麼沒一件事干得好的,光會拉屎不生蛋,你與雞屎有什麼兩樣……」她越哭越傷心,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雞屎,他與雞屎一樣?
這下,他笑不出來了。
而接下來他臉色更是鐵青了,因為這女人要他寫家書
範祖遠坐在唯一沒被燒毀的倉庫地板上,眼見那女人不知去哪借來紙筆墨,雙手交叉于胸前,盯著他嚴肅的說︰「你寫吧,向曾家求助去,要不然咱們真要餐風露宿餓死街頭了。」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顆被煎毀的蛋,現在也用不著面對這分難堪,這一燒,等于燒光他的一切,自己這會是真正的山窮水盡、一貧如洗了。
但要求助曾家談何容易,記得原主曾思齊被趕出家門時,曾家祖母就已經言明生死不問,要他就算死在外頭也不必讓人回去報喪,曾家連收尸都不肯的。
本來莫可兒要他親自回去磕頭求饒,瞧能不能求得祖母的原諒,可他是有骨氣的,既已被趕出來就沒臉皮再回去,因此一口回絕了她的要求,誰知,她便改要他寫信。
她讓他寫一封文情並茂的認錯信由她帶去曾家,替他開口借些銀兩回來救急,這女人為了五斗米連他的臉面都不顧了,可恨自己之前還愧疚讓她吃苦,打算將來好好對待她的,這會卻覺得可笑了,這女人哪里與他同心了,不僅瞧他不起,還不肯與他共患難,這女子無德,就算落在未來也是讓人不齒的!
「快寫!」她板著臉面催促,現實是殘酷的,臉面幾兩重,得先求生,後才能求臉。自己若能回娘家求,她也會回去的,只是莫可兒的娘家也窮,否則就不會圖聘金賣女兒了,既然回娘家沒用,當然就只能向曾家求援了。
見她態度堅持,範祖遠氣憤的拿起筆來,咬牙的開始寫了。
「慢一慢。」她瞧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喊停了。
「又怎麼了?」她讓他不顧廉恥的寫信向曾家搖尾乞憐,他都奮力的寫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的字……」她像是有點驚嚇到的表情。
他瞧著自己歪七扭八的字。「是丑了點,但又如何?」憑著曾思齊的記憶,這朝代的字他還是會寫的,但毛筆字他沒寫過,未來人連鋼筆都少用了,哪里會用毛筆?
這就跟騎馬是一樣的,曾思齊會的知識他都仍保有,但需要身體力行的,就有待訓練了。
「何止丑,簡直不能看!你到底練過字沒有?」這比六歲孩童的字還不如,這家伙可是曾家嫡長孫,讀書寫字是基本的課業,怎會將字寫得丑成這樣?
要不是自己前生為了替二姊牽線與曾家聯姻,曾費心的帶二姊見過這小子,確認這張臉是曾思齊無誤,否則她真懷疑這人只是頂著曾思齊俊俏的面皮,其實骨子里住的是另一個人——一個比曾思齊還沒用的廢人。
他滿臉通紅。「練過……只是沒練好。」想不出借口,他只得這麼說。
「可你以前不是寫過書信給阮家二小姐?那字沒這麼丑的。」她見過他寫給二姊的信,內容是關于退婚的事,雖然字跡普通,但至少還能見人,哪像現在,這信送去曾家,曾家的祖母看了肯定先吐血,想借錢,那不是說笑嗎?
「這……我找人操刀的,咦?不過,你怎知我寫過信給阮家二小姐?」他隨便搪塞後,忽然想起他寫信給誰,她怎會知道?
「我……」這一問,讓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是莫可兒,不再是阮玫禎,以後關于阮家的事自己不可再提,免得重生的事被發現。「算了,還是我來寫吧,你只要最後署名就好。」她無奈的說。
他臭著臉丟出毛筆,心想,這女人也不過是個采茶女,自小沒受過什麼教育,就不信真能寫得比他好。他冷笑著等著看她笑話,瞧她究竟能寫出什麼來。
可這一瞧,眼楮登時越睜越大,這還真是一手好字!
她的字娟秀中帶著剛勁,字跡十分好看,令他瞧直了眼。這真是她的字?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
「你練過?」
「嗯,是曾花了點時間練過。」她邊寫邊點頭。
「稍微練而已?」
「嗯,我自小學習力強,練過就不會差。」
「這怎麼可能?」
她放下筆,斜斜睨他一眼。「何必大驚小敝,你都能將字練成蚯蚓字形了,我會寫字,寫得還比你好,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一張臉紅得像是要滲出血來,這妻子樣樣比自己強,難道,老天真安排讓他到這來當小白臉的嗎?
他心涼了涼,丟人現眼啊!
第二章饑餓行銷很有效(1)
曾家目前是由高齡六十七歲的曾媛當家,曾氏茶行本就是曾媛祖先傳下的家業,身為曾家守灶女,她負有傳承茶行的責任,十七歲那年招贅並與丈夫生下一子曾君山,但兒子出生不久後丈夫即染病餅世,其子曾君山也不幸于十年前意外身亡,而曾君山生有兩子,分別是長子曾思齊與次子曾思典。
另外,曾媛的丈夫曾納有一妾,因此曾家還有一名非曾媛所生的庶子曾君寶,此人生有一兒曾思偉。
曾君山過世後,曾媛分了家,讓曾君寶一家獨立出去,可他們出去不到三年便生意失敗的又求回曾家,目前讓曾媛收留著。
莫可兒來到曾家大宅前,讓門房將自己替曾思齊寫的信交給曾家的大家長曾媛,門房拿著信進去後,她站在大門前等消息,盼曾家祖母看了這封信後,能念在與曾思齊的祖孫情分上見她一面,如此她才好當面請求老人家再給曾思齊一個機會,讓他重新振作,度過難關。
其實,她也不是沒志氣的,但在阮家長大的人太知道生存之道,若想硬著脖子做人就先要有自己的本事,在成就本事之前,是沒有挺胸的資格的,因此她才會低聲下氣的代表丈夫前來求人。
只是門房將信帶進去也有好半天了,卻遲遲沒有出來,這不會是老人家還是不肯原諒孫子吧?
再等了一陣子終于有人出來了,而出來的這人她識得,是曾思齊的叔父曾君寶,此人面孔瘦削,生得一副不好親近的相貌。
他一出來,先朝著她上下的打量了幾眼。「你就是思齊在外娶的媳婦?」他問。
「是,我是莫可兒。」她低聲道。
「我听說了,你是個采茶女,思齊這小子被老祖宗踢出家門後越發沒有出息了,落魄到娶一個蓬門蓽戶的丫頭為妻,當真丟我曾家的臉!」這人居然才一見面就說得這麼難听。
她當然曉得自己的身分是平凡的采茶女,對富貴的曾家而言,她是配不上曾思齊的,但這般出言相辱也著實傷人。
「叔父——」
「欸,不要這麼叫我,思齊已經被趕出曾家,不是曾家的人,我便不再是他的叔父,我既與他沒有關系,與你就更搭不上邊了,所以別亂叫,見了面還是稱我一聲曾二爺吧!」
她暗惱,就她所知這曾君寶在曾思齊還在曾家時,平日總帶著曾思齊到處吃喝玩樂,作威作福,這花的錢都是曾思齊出的,如今曾思齊被趕出家門,裘弊金盡了,這人立刻就變了一張嘴臉,連親戚都不認了,這人如此現實,那她也不必與他多說什麼了,直接問道︰「我送給祖母的信,不知交到她老人家手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