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放我走的,對吧?」她眼底閃著淚光,痴痴的望著他。
男人,十個有九個都吃這套吧?
「不會,」他眉心一擰,語帶命令地道,「趕緊干活兒,我要休息。」說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慕書已經懶得生氣了。
她喃喃的嘀咕著,「原來你是那不吃這套的第十個。」
「季姑娘,我幫你拿。」
「季姑娘,這個讓我來。」
「季姑娘,女人家的腰很重要,千萬別傷著,我幫你。」
接下來的每一天,翟牧總是不定時出現在季慕書身邊,然後適時幫她一些忙,她得說,他確實是個貼心的人。
他對每個人都很客氣和善,就像冬日的太陽般溫暖。
「季姑娘,你在晾衣服嗎?」翟牧走了過來,「我幫你。」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婉拒他。
老是讓他幫忙,她有點不好意思。而且,因為他總是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張靜那一幫大姐大嬸們也老尋她開心,她們沒有惡意,但她就是覺得尷尬。
「你別跟我客氣。」翟牧說著,彎腰要取出桶子里的衣服。
「翟牧。」突然,獨孤我行低沉的聲音傳來。
兩人一回頭,只見獨孤我行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兩只眼暗直勾勾盯著翟牧。
「翟牧,剛才我踫到永叔,他正找你。」
翟牧微怔,「永叔找我有什麼事嗎?」
獨孤我行濃眉一皺,聲線一壓,「難道要我去幫你問嗎?」
翟牧一听,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只是……」
「快去。」他打斷了翟牧,語帶喝令。
「是。」翟牧點頭,趕緊轉身跑開。
翟牧一走,季慕書忽地想起一件事,「你說永叔找阿牧?可是剛才我听靜姐說永叔跟徐爺出寨了,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他語氣冷淡,表情看起來有點不高興,「是我派他們兩個下山辦事的。」
「什……」她一愣,不解地說︰「那你怎麼跟阿牧說永叔找他?」
「我高興。」他沒好氣地說。
季慕書輕啐一記,「你是無聊吧?整人好玩嗎?」
「誰說我整他?」他瞪了她一眼,「我是在整你。」
「咦?」她疑惑地道,「整我?為什麼整我?」
「我高興。」說著,他又給她指派了工作,「晾完衣服,去幫我洗被褥。」
她為之氣結,懊惱的瞪著他。「被褥昨天才換耶!」
她確定他真的是在整她了。被褥明明昨天剛換上,他今天又要她洗!
「我弄髒了。」
「什……」她氣怒地道,「你尿床啊?」
「對!」他瞪大了眼楮,直直的看著她,一臉大爺高興,你奈我何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惱火一在他一次又一次看見翟牧接近她,而兩人有說有笑的時候。
他明知她心里有個重耍的人,理應不會對翟牧動心,可看見她對翟牧露出不曾對他露出的笑容時,他就……
懊死!他還真的對她動了心。
「等一下就去洗,听見沒?」他懊惱極了,不只因為她跟翟牧親近,也因為自己對她動心用情。
調轉身子,他一陣疾風似的離開。
他前腳剛走,張靜隨後便到。話都還沒說,張靜已經笑開了。
季慕書疑惑的看著她,「靜姐,你笑什麼?」
「笑將軍啊。」
季慕書秀眉一擰,「笑他?」
「可不是嗎?」張靜笑說︰「原來不管多冷靜沉著的男人,吃起醋來都是一樣的。」
季慕書一愣,旋即好奇地問︰「他在吃醋?吃誰的醋?」
張靜笑睇著她,「你是裝傻還是真糊涂?你感覺不到將軍對你的心意?」
「你是說……」季慕書一驚,臉頰倏地發熱,「靜姐,你少尋我開心了。」
她們先是拿翟牧尋她開心,現在又說這種話……獨孤我行對她有意思?怎麼可能,他老是欺負她、修理她,剛才還表明了要整她耶。
「你知道他對我多壞嗎?」季慕書激動地說。
「將軍一直以來只知盤馬彎弓、舞刀弄劍,憐香惜玉的事他是不懂的。」
張靜說,「可是你知道嗎?男人的心在哪兒,眼楮就往哪兒去,將軍的目光總是追尋著你。」
獨孤我行的目光總是追尋著她?「他只是在監視我吧。」
張靜笑嘆一記,「監視一個人要目不轉楮,戀著一個人也是目不轉楮,你哪里都去不了,他何必監視你?就算要監視你也犯不著他奈自出馬。」
說著,她輕拍季慕書的臉頰,「孩子,這樣你還不懂嗎?」
季慕書呆了。
獨孤我行派徐騰跟永叔下山,是為了探一個消息。
據天狼寨的探子回報,有個來自南方的商隊將運送大批貨物北上,所屬的商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他在南方做布料生意,從養蠶取得生絲到織成上好布匹出售都需要非常多的人力,南方連年水患,民不聊生,于是他趁機苛待災民,讓他們沒日沒夜的上工卻只給微薄的酬勞,工人稍有不慎或不合他意,他便想方設法的克扣銀兩。
他的絲綢以高價賣給京城里的王公貴族,賺了錢卻不願回饋傍日夜辛勞上工的工人,可惡至極。
確定了情報後,獨孤我行便親自領軍攔劫商隊,順利取得數車高級的絲綢以及現金銀票,回寨後便命人將絲綢運往熟識的商行處變賣換回銀兩。
每次功成,天狼寨總會飲酒慶功,這次也不例外。
獨孤我行平時滴酒不沾,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多喝幾杯,可他自制,從不讓自己喝醉,稍有醉意便打住。
可今天他多喝了兩杯,原因無他,只因他在席上看見翟牧又跟季慕書有說有笑。
說到翟牧,他在這次行動中表現亮眼,令人驚奇,不過翟牧出身衙門,有此身手倒也應當。
這樣的慶功宴總是竟夜,但獨孤我行鮮少從頭至尾參與,他不愛喝酒也不愛熱鬧,常常半途悄悄溜走,有時是暫時離開,有時則一去不返,見大家喝得暢快忘我,他悄然離座想返回房間休息。
途中經過一株槐樹,見槐樹突然一陣搖晃發出嚓嚓聲,他雖有幾分醉意,仍警覺的往樹上一探。
不看還好,一看,他嚇得酒都醒了。
「你在做什麼?!」他朝著樹上大喊,只因此時攀在樹上的不是賊、不是猴子,而是季慕書。
季慕書被他一喊,著實嚇了一跳。
「你在做什麼?誰讓你爬上樹的?」他驚急的問。
「我幫虎妞撿紙鳶。白天她玩紙鳶時,一個不小心讓紙鳶卡在樹梢間了,她哭得厲害「不過是只紙鳶,你快下來。」
「我告訴她不要哭,等她笑著睡醒後,仙子就會幫她把紙鳶掛在床邊了。」
「什……」因為這樣,她才趁夜爬上樹想當撿回紙鳶的仙子嗎?
「你真是蠢過頭了。」他微慍地道,「快給我下來!」
「差一點就能拿到了。」她堅持再往上爬個兩步。
第5章(2)
「季憐兒!」見她小心的攀著樹枝往上爬,他緊張得心髒都快從嘴巴跳出來。
「你下來,我幫你拿。」
「沒關系,就快拿到了。」她兩腳分別踩在高低落差極大的樹枝上,伸長手努力的構著上方的紙鳶。
終于,她模到了紙鳶,然後用手指頭夾著它,輕輕的扯下。
「你瞧,我拿到了。」她向他炫耀著。「行了,你快下來。」他神情嚴肅地說。
「知道,難道我一輩子待在樹上嗎?」她輕啐一記,開始下樹。
豈料上樹容易,下樹難。她話才說完便一個踩空,整個人忽地往下墜。
見狀,獨孤我行一個箭步上前——
「啊——」季慕書才剛驚叫,人已墜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