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對那位隊長來說,蘇菲亞就只是個身分低下的農奴,他若想玩弄她,蘇菲亞根本不敢反抗。
她希望事情不會演變成那樣,但她真的想不出其他那位隊長會尾隨一位女僕進浴場的理由。
可惡。
凱放下手中小籃,起身穿越床單和後院,匆匆上前推開了門,浴場入口處有點陰暗,只有深處有著水池的那間房門內透著光。
壓著忐忑的心,她朝更衣室走去,卻看到更衣室門口地上散落一地的布巾,她瞬間領悟蘇菲亞已經被打擾。
她心頭一驚,張嘴想叫喚蘇菲亞,心想那男人或許會因為听到她在外面而收手,可下一瞬,一只大手從後搗住了她的嘴。
沒料到這個,她嚇得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下一瞬卻發現抓住她的人是波恩,他搗著她的嘴,在她耳邊悄聲警告。
「噓。」
她心跳飛快,只听那男人搗著她的嘴,開口要求。
「安靜。」
他說,音量幾不可聞。
她不想保持安靜,她不喜歡坐視女人被強暴,可她也不認為他喜歡,而這男人做事總有原因,她遲疑了一下,沒有動。
然後,她幾乎立刻就听見了那可疑的粗喘與小小聲的申吟。
那嬌女敕的申吟伴隨著快速的撞擊聲回蕩在浴場的牆壁之間,讓凱瞬間羞紅了臉。她沒想到那位隊長動作那麼快,更沒想到的是,蘇菲亞听起來,幾乎像是……
老天,雖然她沒辦法完全確定,但那女孩听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被強迫的。
下一剎,蘇菲亞顫聲喊著那位隊長的名字。
那是叫喚情人的語調,沒有半點不情願。
凱整個人僵住,瞬間紅了臉,尷尬到不行,身後的男人趁里面那兩人還無法回神,抓抱著她迅速後退,悄無聲息的從門口退了出去。
他一出浴場大門就放開了她,凱羞窘到不行,面紅耳赤的轉身匆匆朝藥圃走去,但走到一半想想又不對,才要回身,波恩卻一把攔住她的腰,強行摟著她繼續往藥圃走。
「你想做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知道。」
「他可能告訴蘇菲亞說他會娶她——」
「她沒有那麼蠢,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面無表情的說︰「就算賽巴斯汀只是個沒有領地的下級騎士,他也不可能去娶一位身分階級比他低下的女人。」
「你就娶了。」她忍不住月兌口。
這話,讓他停下腳步,轉身瞪著她。
「我只是一個自由民。」她看著他說︰「你是男爵,但你娶了我,沒有人抗議。」
他抿著唇,低聲斥道︰「你是商人的女兒,不是農奴。」
「商人只是自由民,不是貴族。」她仰望著他,低斥︰「你是貴族,你娶了我,沒人對此說話,如果隊長和她承諾會娶她,蘇菲亞會相信的,但我們都知道,他不會,那個男人的階級意識很強,對他來說,蘇菲亞只是一個可以玩弄的農奴,和貴族小姐完全不一樣。」
波恩瞪著她,將雙手交抱在胸前,冷聲道︰「如果對他來說,那女人只是農奴,他根本不需要騙她,不用任何理由,只要掀起她的裙子就能上了!」
這話該死的可惡,也該死的真實。
凱死白著臉,瞪著他。
「別告訴我,你允許你的人在你的城堡,隨意佔女人便宜。」
「我沒這麼說。」他惱怒的道︰「那是你情我願,你听到了。」
聞言,她有些啞口,兩耳瞬間紅了起來。
他不耐煩的道︰「你覺得那听起來像是被迫的嗎?!」
「如果他強迫她,你以為她敢反抗嗎?除了默默忍受,女人根本——」
她不悅的爭辯,卻被他打斷。
「你有听到她在尖叫或哭泣嗎?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像你和我在床上時,一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凱滿臉通紅的倒抽口氣,因為羞也因為惱,揪抓著裙子轉身就走。
懊死!
波恩暗咒一聲,瞪著她怒氣騰騰的背影,不敢相信她竟然為了一個心甘情願的女僕和賽巴斯汀上床就生他的氣。
他不想和她吵架,但這女人也太無理取鬧了!
他火大的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卻又因為憤怒回過身來,幾個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懷里,低頭堵住她的小嘴。
她嚇了一跳,伸手推他,但他的手鉗握住她的後頸,讓她無法退開。
夏日午後的風,將兩人身旁的床單吹得飛揚起來。
他霸道又火熱的吻在風中減緩,變得萬分溫柔,害她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當他停下來,她才發現小手早已攀上了他的後腦,揪抓著他的黑發和衣襟。
他的唇貼在她唇上,黑瞳炯炳的看著她,低聲咒罵。
「該死的,女人,我知道你有理由不喜歡賽巴斯汀,但他沒有強迫那女孩。對,他不會娶她,但那是他和那女孩之間的事,你可以不高興,但別插手在其中,那是上帝的事,不是你的事!當她把腿對男人張開時,就該知道後果,知道她可能會懷孕,知道就算她懷了他的孩子,那個男人也不會娶她!她知道這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這種事不斷在發生!所以別說她太年輕或太天真,她很清楚現實是什麼,如果她對此存有幻想,以至于成為貴族的情婦,讓她的丈夫出賣她換取金錢與食物,讓她的孩子天天被痛毆,然後他媽的丟下那個孩子上吊自殺!那也是她的問題!」
眼前的男人是如此憤怒,那幾近控訴,又無比冷酷的話語,讓她震懾不已。
波恩瞪著她失去血色的瞼,依然能听見自己的低咆回蕩在耳邊,他不想說那麼多,他本來只是他媽的想警告她別多管閑事,他痛恨她把事情遷怒到他頭上,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些黑暗的積怨就這樣沸騰翻滾的從嘴里冒了出來,他想止也止不住。
她啞口無言,一臉蒼白。
他放開了她,轉身走開。
凱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獨自站在風中,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她滿腦子都是他月兌口而出的怨憤,還有他眼中積壓的痛與恨,怨與傷。當她把腿對男人張開時,就該知道後果,知道她可能會懷孕,知道就算她懷了他的孩子,那個男人也不會娶她!
那不是在說蘇菲亞,也不是在說其他那些被貴族玩弄後拋棄的女孩。他說的是他認識的另一個人,另一個女人,而她不敢想像,他曾親眼目睹那樣的悲劇上演,甚至……
她知道這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所以別說她太年輕或太天真,她很清楚現實是什麼……
她告訴自己那不可能,他是貴族,是男爵的兒子,他繼承了男爵的爵位。
如果她對此存有幻想,以至于成為貴族的情婦……
恍惚中,她來到主城樓的閣樓,手心冒汗的掀開那幅畫,心跳飛快的看著那個畫中的男人。
她知道,這不是他。
讓她的丈夫出賣她換取金錢與食物,讓她的孩子天天被痛毆,然後他媽的丟下那個孩子上吊自殺!
她不敢想,但如果這不是他……
他憤怒又痛苦的黑瞳,在眼前浮現。
如果……如果他是……
那些充滿黑暗的過往記憶,那些揮打而來的拳腳、皮帶,無止境的饑餓與遺棄,鄙視和毆打,在這一刻,都有了原因。
如果他是……那個孩子……
她喘了口氣,卻壓不下心頭的痛,抬手撝住了嘴,卻依然感覺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老天……
那一夜,他遲遲沒有上樓。
她把所有該做能做的事都做了,然後坐在床上等。
晚上吃飯時,他坐在她身邊,看起來很正常,但他沒有看她,不和她對眼,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