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狐王(下) 第18頁

「靜兒,你還不起。九尾雪天狐不動情則罷,既是動心動情,山無稜、天地合,也絕不會斷了執念。你可听明白了?」

她忽而哭出聲音,下一刻又很努力忍住,和過淚的聲音令人胸中發疼——

「你的修行該怎麼辦?還要等「渡劫」」

「修行道上,誰說了非得走到底不可?修煉的目的是為了變強,從不為成仙或入魔,要夠強,才足以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仰望人,就喜歡被人抬頭眯眼還看不清。」因為立足點很高。

秋篤靜因他這話竟哭著笑出來,非常折騰。

白凜嘴角亦偷偷揚了揚,很溫柔地撫著她後腦勺,好一會兒才又言語——

「以往跟你提起「渡劫」,說自己久等「渡劫」不到,決定要效一回飛蛾撲火往情里跳靜兒,你覺得談情而自覺一定能安然渡情劫的人,是真付出情愛、動了心魂嗎?」低笑一聲,自問自解。「那時當真不懂,原來情一字比任何術法咒語都要強大,真動了情的,又豈會在乎這一條修行道。正因為不在乎,所以拿千年內丹下聘,命可以捏在愛上的那人手里,不覺驚懼不安,卻覺這樣才好,牽扯深了,

不能斷,這樣最好連命都能給出,心甘情願的,你說,這不是我的「渡劫」是什麼?」

懷里女子倏地打直背脊,抬頭望他。

兩人離著半臂之距相互凝望,盡避沒再握她的手,他目光卻十分纏綿。

「靜兒,我早就等到我的「渡劫」。原本以為是,後來覺得不是,結果真的就是。繞了一圈,原來還是你,原來,老早之前就心悅你。」

眼淚止了又流,不能自制,她細細喘息,又搖起頭——

「沒有你沒有的那時才沒心悅什麼的,是我先喜愛你的,一直都是我,厚著臉皮討來,才不是你先的那時你只想跟別人飛蛾撲火,我、我很難過,很難過啊」

哭得像個淚娃兒,滿腔的委屈盡數發泄。

白凜看著這樣的她,心里既甜又苦,天狐的心志再強悍也禁不住這般摧折。

「渡劫」原來是這般峰回路轉的面貌,明知山有虎,還非常歡喜地上山,心甘情願以身侍虎,老虎若不稀罕他這一身香肉,他還會相當難受。

他身子晃了晃,突然朝她倒下,一招立即止住她的泣聲。

「白凜?!」秋篤靜本能地環住他,側過頭想看清垂在她肩上的那張臉。

「我像有些撐不住了。」他這話不算假,巫族大陣本不容小覷,再加上大太婆手里那把烏木杖助陣,一束巫法白光打下,不光是皮肉痛,虛元也多少有所損傷。但,值啊!

他賴在她懷里,被扶著重新躺落,嘴又被很甜蜜地封住,血氣張揚澎湃,猛往他口中灌。

他捧住她的臉,看進她猶然濕潤的眸底,低柔道——

「以前不懂,後來才記起,我的心花其實在你十六歲那年,就很奮力地錠開過,那是千年以來的頭一回你那一日救下湘兒,還抱著我哭,下凜然峰時,你回眸望我,笑著說自己是小捕快了,每月有二兩銀子,要請我吃酒靜兒,那時就心悅你、喜愛你,不是不愛,是一直懵昧不知」

女子清淚落到他面上,他湊唇去吻她頰上那些將落未落的濕意,舌尖一遍遍舌忝過,如小獸討溫存。見她臉紅眸亮,他嘴里雖咸苦,笑得卻越發清俊。

「我想過了,闖巫族大陣,闖得過就能趾高氣揚跟一干老巫們討你。闖不過的話,就讓你見識見識天狐的真心。你只要十年,我要的卻是無數個十年,你若還是堅持「還君明珠」,那我這「渡劫」真就慘敗,渡劫不過,與其十年後心神俱碎,不如早早在巫族大陣里香消玉殞。」

什麼什麼心神俱碎又香消玉須的?

秋篤靜被他的用詞鬧得啼笑皆非,又因他說的話鬧得心里直顫。

他說真的。

眼神帶笑卻很真很真,讓那漾在瞳仁里的笑意有股匪氣,狠得很。

她也捧著他的臉,去吻他太過清亮野蠻的眼,忍淚低語——

「好,就無數個十年,不要你走,我們我們就這樣,直到人死燈滅,又或是你「渡劫」成功。在這之前,我也都不走的,再不提什麼「還君明珠」,不管世道如何、人情如何,到底是纏定你了」

人死燈滅嗎

扁听就教他齒關繃緊,胸中鈍痛。

但,真有那麼一日,憑他之能之強之神通廣大,難道還扭轉不了乾坤?

將來之事,當要從長計議。

如今他索求的是她一心一意的相隨,要她拋下一切顧忌,不再言別。

他到底得到她的承諾,得到她全然敞開的心。

「你最好纏得緊緊的,再敢松放,我斷不輕饒。」翻身壓上她,貼在她耳邊惡狠狠吐息,撂完狠話頭暈了,又紅著俊龐很可憐地索吻

第17章(1)

苞白凜滾上榻,盡避知道人不但在竹苑里,且幾位太婆和竹姨都在外邊堂上,秋篤靜實也抵不住他糾纏的唇舌。起先是憐他氣虛,他若能從她口中汲取生息,她哪里還有顧忌,自然滿腔熱血全數奉上。

也不知怎麼變了調兒,汲息渡氣變成再純粹不過的唇舌纏綿,正因純粹,所以兩具身軀無比誠實,一個是綿柔發軟,春心濕漉;一個是熾火撩心,越發怒長。

秋篤靜心有顧念,還能扯著所剩無幾的意志勉強掙扎,但壓著她的天狐大人根本不管不顧,恨不得將她嵌進血肉內似的,吻得張狂,下手更是凶狠。

然而最後,天狐大人到底未能一逞私欲。

竹苑的主人選在一個非常「美妙」的時機踏進房里。

那聲響雖細微,可纏在榻上的兩人皆耳力靈動,秋篤靜驚得大顫,他則是一愣。

就搶他發愣的這一瞬間,他家那口子已迅雷不及掩耳將他推開。

竹苑主人面上無波,撞見卻似不見,嗓聲倒柔——

「既醒來,也該出去吃點東西。」

「修行之體,無須飲食。」他冷淡道,眼角一瞥秋篤靜急攏衣褲,偏偏衣褲全糾結成團,一時難解,他干脆一掀大被,把她兜頭罩臉全蓋妥。

「五谷雜糧粗淡,豈能滿足天狐口月復?」竹苑主人較他還冷淡。「自然不是喚閣下吃飯。」

意思是他既醒,守在榻邊照看的人也該退出。

他這才醒,就急著想把人從他身邊挖走嗎?

白凜深覺對方根本是算準時候進來的。

瞧,整個巫族村還真沒個好人。

秋篤靜終于將自身理出個大概,拉開被子,都憋出滿頭大汗了。「竹姨」

秋宛竹沒再理會白凜,直接對她道︰「出去喝些粥,剛熬好的。」

「太婆她們」秋篤靜躊躇著。

老人家全在堂上,定是等著白凜醒來,要跟他開誠布公、大談特談。

談談很好,就怕一個沒談攏,兩邊又鬧起。

「太婆不會吃了他,你放心。」秋宛竹笑意微微,這話刺得白凜美目倏眯。

「竹姨,我想留——」秋篤靜的話被白凜淡淡打斷——

「出去吃點東西。」他旁若無人般探手理過她微紊的鬢發。既然開竅,做什麼都覺理所當然,見她秀耳女敕紅可愛,心癢癢,隨手就揉了揉。「放心。不管誰來,只要對方不先動手,我自然也不動手。尤其是老人家,總得讓讓。」

真真教人不省心。

秋篤靜最後只得紅著臉請竹姨先出去,自己亦下榻將衣褲再理個齊整。

踏出房門前,她靦眺卻鄭重地對白凜道——

「太婆若進來跟你談,你好好說話便是。我總歸是跟你一塊兒,全听你的。若然若然有事,我就在外邊,我會進來救你的,你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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