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臣妾給靖王爺一個面子,哪日,他再欺負我家妹子,我可不依。」說著,她把阿觀的手交到齊穆韌手上,親親熱熱的還真像個慈祥長輩。
「皇貴妃請放心,穆韌以後不會犯同樣錯誤。」齊穆韌兩句話,讓皇貴妃笑燦了眉毛,一旁為妻子無知舉止而憤怒的四皇子,也微微揚起嘴角。
倒是大皇子妃、二皇子妃多出幾分深思表情。
皇太後說道︰「哀家乏了,穆韌,扶哀家回去歇歇。」
齊穆韌上前,所有人起身恭送皇太後。
再次入座後,皇貴妃有心拉攏阿觀,刻意在皇帝面前提起她雕的水果盤,皇帝興致高,也講起上回的壽禮,就這樣,所有人以阿觀為話題,聊上半天。
阿觀依然扮巧裝乖,不多話,表現出一臉老實,心底慢慢數著秒,等待齊穆韌從一堆爾虞我詐的算計中,把自己給撈出去。
第三十三章加入戰局(1)
離開宮里,齊穆韌打發了王府的馬車和丫頭,一把將阿觀抱上馬,與自己共乘。
阿觀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只覺得風迎面吹來,比跑步更加過癮。
她仰著頭,呼吸著自由空氣,這時才發覺在宮里,自己說話做事都憋著半口氣。
她想唱歌,但古代的歌不會唱,現代的歌怕嚇壞齊穆韌,只好張開嘴巴胡亂背詩。
從「紅豆生南國」背到「離離原上草」再背到「松下問童子」,她把幼稚園時期背的五言絕句通通背一遍。凌家老娘和老爹,要是知道女兒這麼勤奮,肯定要感動得痛哭流涕。
齊穆韌听著,嘴角的笑不停歇,她是不是心口不一的女人啊,怎麼前頭才說不背詩、不寫文,現下沒人逼了,卻嘰哩咕嚕念個不停。
離開京城後,齊穆韌驅馬轉入一條小徑,頓時不見人煙,路的兩旁有著綿延不絕的青草地,青翠的草坪上有野花、有小樹,有一眼看不盡的綠。
「我們要去哪里?」阿觀回頭問。
「一處好地方。」
「可以玩久一點嗎,不要馬上回府好不好?」
她……被關得很辛苦?
應該是吧,外公說,她好動成性,一有機會就往外跑,便是鎖鏈也捆綁不住,現在卻日日被困在那一畝三分地里,哪里都去不了。
齊穆韌笑道︰「好,今晚不回家,明天再回去。」
「謝謝!」
她開心地圈起嘴巴,朝著前方大喊,風趁勢灌進她的嘴,鼓著腮幫子,她含起滿嘴的自由。
「今天在福寧宮還好嗎?」
「不好,腿酸、腰酸,皇太後讓我在地上跪很久,把妾身的自尊心全給碾碎了。」
她說得可憐兮兮的。
「可皇女乃女乃說你很好,你不像葉家的人。」
這是皇女乃女乃很大的讓步了,知道他沒帶柳氏進宮卻帶阿觀,皇女乃女乃已是滿心不歡,他只想著讓她少說話、少做錯,卻沒想阿觀這顆珍珠,就算混進魚目里,還是會讓人一眼給挑出來。
他雖不知道阿觀做了什麼,但確定的是她做得很好,給皇女乃女乃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在他扶皇女乃女乃回寢宮的路上,皇女乃女乃告訴他這樣一句話,讓他很想奔回廳里,狠狠抱她,告訴她︰你真是不錯。
之後,他悄聲對皇女乃女乃講了紫萱亞花和貢茶紫香的事,講了柳氏的手段,陳氏的心計……他告訴皇女乃女乃,和那堆子狡詐的女人相比,他無法不愛上阿觀的良善。
他跟皇女乃女乃說,她是第一個能夠讓他安睡到天明,不必時刻防備的女人。
皇女乃女乃嘆口氣,拍拍他的手背,輕笑道︰「哀家明白了。」
那句「明白」,意謂著皇女乃女乃願意試著接納阿觀,願意換個眼光看待她,願意承認她的存在。
她第一次進宮就能得到這樣的結果,他非常滿意。
「像葉家人很差嗎?」阿觀問。
葉家人的確很差,他們只見功利、不論親情,為得權力、不擇手段,但見阿觀面露不滿,齊穆韌笑而不語。
這丫頭,維護過天下女人後,連毫無關系的葉家也要維護?到底世界上對她而言有沒有壞人?他放慢馬的速度,對她說︰「猜猜皇貴妃今天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葉茹秧哪有對她好,她不過是想掩飾媳婦的愚蠢,不過他這樣問,定有原因。
「為什麼?」她順著他的話說。
「徐家獲罪了,徐樺清被貶為平民,家產充公。因為你透露的消息,讓葉府早一步將投資的銀兩抽回,少了一筆大損失。」
阿觀嘆氣,她最怕听這種「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的悲慘結局,轉開話題,她問︰「為什麼四皇子妃討厭我?」
齊穆韌笑望阿觀,她還真是傻氣,有她這樣一副容貌的女子,是很容易遭嫉的。
「四皇子妃程氏的父親是個小門小戶出生的,憑著一身蠻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一路成為將軍,她家里只有這個女兒,從小就被寵慣的,她習慣所有人都注意她、在乎她,今日被你搶盡風頭,她當然要不開心。」
四皇子對軍權這件事,算是費盡了苦心,如今葉定華已準備入京上繳兵權,不知道他是何等心痛。
「也不是被寵慣的女子,都氣量狹小。」她嘟囔地說。
「我明白。」就像她,也是個被父母、兄弟寵慣的。
「有一種蛇叫做響尾蛇,當它覺得自己被威脅的時候,就會豎起尾巴迅速擺動、發出聲響,大家常誤以為它將要發動攻擊。而我們動手去觸踫柑橘鳳蝶的幼蟲時,它會立刻從身上冒出紅色的肉角,並散發惡臭。
「不管是響尾蛇或柑橘鳳蝶的幼蟲,它們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做出那些讓人害怕或討厭的舉動。我想,也許我是做了什麼,讓四皇子妃感覺被威脅,她才會那麼努力地讓自己惹人討厭。」她轉頭朝齊穆韌做個鬼臉。
齊穆韌看見,大笑起來,她對所有人事都看得這般透徹?她從不去追究事情背後的心計,想的卻是一番通透的大道理?卻又是……句句讓人辯駁不得。
上回和穆笙討論幾個皇子的野心令皇帝頭疼時,她淡淡地插進幾句話︰「我要是皇帝,會高興得不得了,因為只有積極上進、想要競爭、腦袋聰明的人才會有野心,皇上應該為自己的孩子不是庸才而開心。」
幾句話,直戳問題中心。
不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皇帝雖惱怒,卻遲遲不願對他們有所懲戒嗎?
「那麼下次你惹人討厭的時候,我是不是該先反省自己做了什麼事,讓你感到威脅?」
阿觀笑眯眼,整個上半身往後轉,說道︰「這是個很好的思考角度。」
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俯、封住她的唇。
她是罌粟,一沾上就退不開,他越吻越深入、越吻越欲罷不能,他松開韁繩放任馬匹自行前進,他捧住她的腦袋,持續這份醉人的甜蜜。
分明是初夏,她卻感覺到盛夏的炎熱,她攀住他的身子,額頭微微泌汗。
這個冰塊一般的男人啊,怎地熱情如火至此,讓她這個企圖置身事外的女人一點一點沉溺、一點一點身不由己?
突地,齊穆韌深吸口氣,松開她,拉起韁繩策馬狂奔。
阿觀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以及……不該出現的春情勃發。
她不明白他怎會激動成這樣,不過是一個吻,連三級片都稱不上,何況他是身經百戰的男人,不至于一個撩撥就激昂得控制不了,但她曉得,他圈住自己腰際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火熱。
他狂奔一陣,經過草原、經過田野、經過一片又一片的林子後,在一處莊園前停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