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君上下打量富貴,心里更不舒坦,心上人對她似乎也太好了一點,思及此,她心里就更討厭這丫鬟了,「妳就是金富貴?」
「嗯。」不知為何,看到面帶和善,笑意盈盈的楚家表小姐,富貴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一步也不敢靠近,手腳發軟釘在原位。
只是,沒道理呀!表小姐長得真好看,細眉如柳,眸似核果,小嘴兒紅艷艷像抹了櫻桃汁,鮮艷欲滴,她實在不該怕她。
可是打心底發出的寒意就是怕呀!怕到她站起來後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
「妳剛剛急匆匆的要去哪啊?」
「我要……我要找少爺……」
听到她要去找歐陽靈玉,楚玉君起了妒心,問話更是咄咄逼人。「妳不是他的貼身丫鬟嗎?早該跟在身邊伺候的,怎麼現在還在找少爺?該不是偷懶了晚起床吧?」
「不是,剛剛少爺要我在書房里練字。」她頭低低的,不太敢抬頭看對方。楚玉君妒火更焰,沒想到這下人間的傳聞是真的,「什麼時候一個丫鬟夠資格習字了?妳好大的膽子,妳是不是進書房偷東西了?」
秀菊很會看小姐臉色,小姐什麼都還沒說,她揚手就賞人一巴掌,在小姐的眼波示意下,下手可不輕,富貴臉上紅紅的五指印腫得嚇人。
「我……我沒有……」受了莫大的委屈,富貴反而不哭了,下唇一咬瑟縮著身子。
「秀菊,妳又忘了規矩嗎?我話還沒說完,妳把她打腫了,我怎麼問?」楚玉君出聲只是為了顯示她的氣度,把下人打人的事往外推。
「听到了沒?小姐要問話,妳還不上前听著。」
嫌人走得慢,秀菊粗魯的往她背上一推,害得富貴重心不穩腳步一顛,雙膝落地,正好跪在楚玉君跟前。
可沒人喊,她也不敢擅自起身,丫鬟的命不值錢,也只能就這麼跪著。
「妳抬起頭,妳剛說要找玉哥哥,那是為了什麼事要找他?」她故意喊「玉哥哥」就是給富貴下馬威。一旁的嚴雪柳冷眼旁觀,飲著茶,嗑著瓜子,不做任何動作,嫁入歐陽家五年,小叔的性子她還不明白一二嗎?她可不想自討沒趣,惹一身腥。
表妹愛玩就讓她玩去,應該不致鬧出人命,終究是三弟未過門的妻子,真要有事,他也不敢怪罪,總不會護奴不護妻吧?
「我……我找少爺幫我找東西……」不敢不從的富貴慢慢抬高下顎,但眼神明顯有懼意。
一听,秀菊又抬高雙手,一掌落下,「喝,妳又胡說八道,姑爺是什麼身份,要幫妳這下人找東西?」
盎貴撫著頰,整張臉都麻了,「我……要找寶貝……少爺會幫我的……」
「寶貝?」楚玉君秀眉一挑,和善的語氣中多了一絲輕慢,笑顏如陽,但仍讓人覺得心里透股寒,「到底是什麼寶貝,要不要大伙兒幫妳找?」
「不……不用了,富貴自己找就好了,一個小東西而已。」看眼前的人笑了,她反倒不安,哪敢開口應好。
鳳眼微沉,她仍帶著笑意。「怎麼了,不能告訴我是嗎?那是瞧不起我了,認為我沒資格問妳是嗎?」
「……」富貴低頭不語,她好像懂了點,對這小姐,她不管說什麼都不對。
楚玉君暗使眼神,耀威揚武的秀菊又一巴掌揮過去,仗勢欺人地想一舉奠定她在丫鬟中的地位。
「小姐問話妳敢不答,誰給了妳膽子目中無人?妳別以為不開口就沒事,多打妳幾巴掌打爛妳的嘴,看妳說不說——」
「是我給她的膽子,妳還要她說什麼?」
一道清冷的嗓音揚起,可原本該是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卻比楚玉君的臉色更冷更寒,說明聲音的主人有多生氣!
第七章
「三……三少爺……」秀菊一聲三少爺喊得抖抖顫顫,兩顆慌張的眼珠子急忙看向她家小姐,心里著實害怕。
歐陽靈玉打秀菊身後出現,一瞧見富貴的狼狽樣,整張臉都黑了。
揪著心的他怒氣沖沖的拉起仍跪著的傻丫頭,當著所有人的面擁入懷里,百般不舍她所受的委屈,冷著一張臉為她疼著。
一瞧見她臉上幾乎沁出血絲的巴掌印,怒火燒得更旺,目皉欲裂,他費心養得白白胖胖的小豬仔,居然讓個外人給欺了啊!
「富貴不痛,一點也不痛……嘶!好痛……」本來看少爺一臉擔心的樣子,她想裝作沒事,但他實在太過份了,怎麼能踫她臉,害她忍不住喊痛。
「哼!還敢說不痛,都腫成豬頭了,本來不美的臉變得更丑了。」他故意先輕輕戳她一下,見她呼痛,長指一收,改為細撫。他眼底的柔情沒人瞧見,全給了情竇慢綻的懷中人兒。
獗起嘴,富貴小聲嘟嚷著,「誰能美得過少爺。」但嘴里抱怨著,熟悉的懷抱卻讓她頓感安心。
「嗯?妳說什麼,咕咕噥噥地偷罵少爺我是不是?」聲音是指責,語氣是疼寵,撫模的動作更是輕柔。
「我哪有。」脖子一縮,她自然而然地靠著他。
她不曉得這舉動在旁人眼中看來多刺目,打她還沒和歐陽靈玉有肌膚之親前,他就愛對她摟摟抱抱,上下其手,不時偷吃她小嘴兒,她早就習以為常。
久而久之她愈來愈習慣這樣的親密,但看在楚玉君、心里可就不舒坦了,她不出聲是因為看得出來歐陽靈玉在氣頭上,不過她在心里已經下了決定,嫁進歐陽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胖丫頭趕出府。
「還頂嘴,我養妳這頭豬不是讓人欺負,乖乖看少爺替妳討回公道。」他絕對不會放過欺負她的人,一個縣丞他都沒放在眼里,更何況是惡主惡奴?
「少爺……」他看起來好凶,好像要吃人。
歐陽靈玉將一顆圓圓的黑色頭顱往臂彎壓,黑眸一轉深沉,冷然揚唇,「妳剛說要打爛誰的嘴呀?我沒听仔細,要不要再說一遍。」
「我……我……」秀菊轉看自家小姐,希望她能為自己出頭。
秀菊的求救,楚玉君瞧見了,可她毫無響應,無動于衷,彷佛是一只垂死蟲子爬行者,她不踩牠,也不救牠,任由牠慢慢死去。
在這節骨眼兒上,她自是不會出聲,所有事情都是丫鬟惹出來的,與她無關。
「妳挺威風的,在我歐陽家打我歐陽家的人,妳當我歐陽家全死光了嗎?由著妳來耍潑是嗎?」
一句「歐陽家全死光了嗎?」讓面色乍青的嚴雪柳心口驚跳了一下,雖未明示,可她曉得小叔指的是她,她當下坐立難安。
而狠厲的巴掌聲響起,她更是驚慌地想逃,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在旁看戲就沒事,沒想到歐陽靈玉也可能將矛頭轉向她。
不一會,秀菊被打得臉比富貴還腫,嘴角有血絲滑下,偏偏楚玉君視而不見,一臉不關她的事,但歐陽靈玉可沒打算放過她。
「家里養的狗敢咬人,妳這做主子的有什麼話要說?」
面對他的責問,蓮步輕移的楚玉君面露嬌羞,一點都不心虛,「玉君沒能教好下人,實為玉君之過,待會我定會責罰她,向你賠禮。」
「十個耳光。」
「嘎?」
「再叫她跪著爬行歐陽府一圈,邊爬邊學狗叫。」既然是條狗,就不能把她當人看。
秀菊聞言抖個不停,腿軟地跌坐在地,而她的主子則微擰起眉。
「不過是個幾兩銀子就能買斷終生的丫鬟,有必要小題大作嗎?」楚玉君看了富貴一眼,明顯透露不悅。
她這話當然不是為了護秀菊,歐陽靈玉擺明了讓她難堪,開玩笑,她私下處罰是一回事,要是她的人真在歐陽府內爬行,那丟了面子的是她這個主子,更何況要是讓人知道歐陽靈玉是為了替丫鬟出頭,讓她這未婚妻拉不下臉,那她以後還怎麼在歐陽家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