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娘(上) 第3頁

「噗——」

一旁的司馬清風則低低撫唇竊笑,覺得這場選妻宴,他已然勝券在握。

他家歡兒跳舞時,閻家堡主可是沒說一個不字啊,雖說那上官家的冬艷實在是個人間絕色,但,笑起來沒有歡兒甜,說起話來也沒有他家歡兒嬌,要說討人喜歡,著著實實是比不上他家歡兒的。

想到此,司馬清風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既然堡主不愛冬艷喝酒跳舞,那讓冬艷親手畫一幅畫送給堡主好了。」此時,冬艷柔聲開了口。

閻浩天再次想出聲制止,卻听見一旁的皇帝小子在起哄。

「好好好,听說冬艷姑娘畫了一手好畫呢,朕還沒機會親眼見見。就這樣吧,來人,備墨!」

制止不及,閻浩天只能邊和那些男人聊天,邊緊緊盯著她。

見她忍著傷口的疼痛提起畫筆,面無表情卻滲著汗,依然將那荷的孤傲風骨畫得傳神入微,心里既是激賞卻又莫名的為她感到氣悶擔憂。

這丫頭當真是性子硬呵。

昨日那一刀,差點就要去她的命,才過了一夜,她就可以沒事似的拿酒杯跟人喝酒、提筆作畫了嗎?要不是他阻止,真要讓她為他舞上一曲,豈不當場要了她的小命?

她卻不懂說不。

連個謊都不會說。

當真是越想越郁悶。

閻浩天驀地起身,隨意的撩袍靠坐在亭台一角,抽出腰間的紫玉洞簫便就著清風吹奏起來。

簫聲咽,宛如天籟。

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冬艷的畫筆頓了頓,忍不住抬起頭來望向他——

傷口上的疼,像是減輕了些。

他的動人簫聲奪去了眾人所有注意力,讓她可以稍稍停下手中令人覺得吃力的筆,偷偷的拿出袖袍內的繡帕擦去額上頰上的冷汗。

見狀,閻浩天的眼底蘊含著一抹淡笑,唇角微勾,似嘲弄,似寬心,卻也有對她的擔憂。

那抹笑,適巧讓她給瞧見了,蒼白的小臉瞬間沾染上一抹淡淡的瑰麗。

也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這男人的簫是為她而吹。

他,是在為她心疼?

垂下眼,冬艷的唇微彎。

魚,終是要上鉤……

驀地,她眼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第2章(1)

冬艷醒來時,人已在右相府邸,自己的閨房內。

左邊的胸口上傳來陣陣涼意,是昨晚在錢莊時那名婢女替她敷上的草藥味,她起身輕輕扯開衣領看了一眼,確定有人幫她換了傷藥,這才讓她得以較為舒適的好好睡了一覺。

罷端著水盆走進門的婢女見冬艷坐起身,忙不迭放下水盆,走上前去關心問道︰「小姐,你醒了?傷口還痛嗎?」

冬艷搖頭。「是你幫我換的藥嗎?現在又是什麼時辰了?還有,我是怎麼回府的?」

她的記憶里好像都不包括這些。

「回小姐的話,抱小姐回府的是閻堡主,藥是閻堡主要奴婢幫你換上的,又因為小姐全身發燙,閻堡主還特地請來大夫為小姐看診,在大廳坐了一會兒才走呢。小姐這會兒睡得很沈,天色都晚了,之前小姐體熱未退,閻堡主走時還特別交代奴婢要好好注意著,閻堡主真的很關心小姐呢,如果小姐成了堡主夫人,應該會很幸福的。」

小丫頭說得可高興呢,講起閻浩天時兩眼還會閃閃發亮。

「誰說我要當堡主夫人了?」冬艷微斥。想到自己昏迷之後是那個男人抱她回來,蒼白的臉有些微紅。「話不可亂說。我爹呢?」

「啊,奴婢差一點就忘了,大人說小姐一醒就要去通知他過來呢,我這就去通知大人——」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說著,上官雲已眉開眼笑推開門走進來,看得出來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朝奴婢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

「是,大人。」奴婢應著,轉身把門關上離開。

「爹。」冬艷輕輕喚了聲,便要下床來。

「好好好,你不必下床了,趕快把身體養好,不然怎麼當新娘?」

新娘?冬艷一愣。

上官雲看她一臉莫名,哈哈大笑起來。「你的苦肉計見效了,閻浩天當著皇上的面說了,他要娶你啊,你就沒看見當時司馬清風那像吞了屎的表情,只差沒當著皇上的面翻桌子!炳,我這把老骨頭可當真要笑散了,哈哈哈~~」

冬艷的神情和平日一樣,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打從十二歲被上官雲領養後沒多久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他利用的工具,他甚至對外說她是他剛出生時便被人搶走的女兒,事實上,右相夫人的確在之前生了一個和她一樣大的女兒,當時一出生沒多久便被人給抱走,右相夫人也因為思念女兒而悲痛過世。

就這樣瞞騙過世人……

他努力栽培她,給她讀書學畫彈琴,讓她真的像是他親生女兒一樣的存在于眾人的目光下,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好好利用她,達成他的某個目的。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美,終究是禍根。

她也一直都明白,她的人生,沒有可以選擇的權利。

「當上堡主夫人之後,爹要我做什麼呢?」她一向都不是個多話的人,總是時機到了才問她該問的。

「把閻家堡的藏寶圖給找出來。」

冬艷一愕。「真有藏寶圖嗎?爹,這不過只是個傳說,數百年來也沒人真的見過它——」

「有人見過,而且那人親口告訴了我,東西就藏在一尊手掌般大小的木雕女圭女圭里。只是閻家堡以機關設計見長,又佔地寬廣,百年來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潛入堡內,為的就是尋找那張藏寶圖,但全都無功而返,也有人把希望放在歷任堡主身上,因此之前歷任堡主都常有遇刺情況,不管怎麼樣,要找到這張圖一定得是閻家堡的人不可,你當上了堡主夫人,便成了最貼近堡主的人,要從中找到蛛絲馬跡就容易許多,可切記,行事要小心,若有牽連到右相府,就別怪我心狠。」

「知道了,爹。」

「好好養傷,務必當個最受寵的娘子,再厲害的男人,總也是栽在女人手上的,這道理古今皆然,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也莫負我十幾年來對你的養育之恩,只要你听話,你和你妹妹都可以一直過得很好很好,這個你千萬千萬要銘記在心,知道嗎?」

「冬艷明白的,爹。」冬艷的神情淡漠,一如以往。

上官雲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這丫頭美則美矣,性子卻極冷,要討男人歡心,他還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這丫頭重情,為了不讓她那個妹妹受苦,這麼多年來他交代的任務她都沒有失手過,連這回也順利打敗了司馬家,即將成為閻家堡主夫人。

或許,他的擔憂是多余的,因為這丫頭性冷,不會輕易對人動情,也比較不易壞事吧。

「大喜之日就訂在一個月後,所有事爹都會準備好,你只要好好養傷,準備當個美美的新嫁娘即可。」

「是,爹。」

終于,上官雲起身離去。

冬艷下床,走到落地銅鏡前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想到眼前這副身軀即將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擁抱,想到那個男人早已在昨日見過她的身子卻完全不為所動的模樣,她不禁有些怯懦了。

那男人,會喜歡她吧?

今天這一場選妻宴,對手只有一個司馬歡,她心知肚明,若閻家堡主真受皇帝之命得在她們之間選一人為妻,那麼,早一天見到他的她,被他看過身子的她,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她,鐵定比司馬歡有勝算多了。

為何?

不過就是看準了這男人的一點俠義之心罷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