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娘(上) 第9頁

霍爺莫名的朝他掃了一眼……

霍桑趕緊垂下眸,解釋道︰「孩兒的意思是,若是致命的毒,就算躲得了一時,也無用。」

「那毒,不是以立即致命,但,全天不能解得了此毒者卻無幾人,若沒在七天內解除毒性,那毒便會深入內髒,終要致命。」

閻家堡數百年前便以設計機關見長,所以數百年來就算闖入者不計其數,也無人能破得了閻家堡的機關,闖入者非死即傷,時間一久,也就少有人敢硬闖了。

「或許,那人會闖進我們對門的赫連山莊求診?」霍桑抬眸一問。

說是對門,閻家堡和赫連山莊都位處于都城之外較偏遠之地,雖然兩家算是對門,相隔卻約莫半里遠。

赫連山莊族人世代學醫,擁藥行五十九家,店內還有大夫駐診,在千鄴國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

霍爺冷哼了一聲。「你現在不會是要我派人去搜查赫連山莊吧?那人是咱們堡主的死對頭,你不要忘了。」

死對頭嗎?

所以,閻家堡的敵人,應該就算是赫連山莊的朋友吧?

霍桑在眾人決定再去尋人之後,默默地退出大廳,往主屋行去,腳步越走越快,心急如焚。

看來,他今天還得跑一趟赫連山莊了。

她的命,他非救不可。

冬艷衣衫半褪地趴在繡床上。

毒箭,入膚入骨,色已深濃。

替她拔去箭之後,霍桑很快地為她處理背部的傷口,先在她的傷口敷上傷藥,再用布包扎起來。

「箭上有毒,我會盡快找人解,你先忍著。」霍桑把絲被拉上,叮嚀道︰「除了我,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受傷,珍丫頭那里我會想辦法支開,找事讓她先忙一陣,膳食我會請人送進來,在堡主回來之前,你得盡快把傷養好,如果被發現了,連我也救不了你。」

冬艷苦笑,扯唇。「你為什麼要救我?」

「難道要我看你被抓起來?讓閻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原來他們的堡主夫人嫁進來根本就是圖謀不軌?」這句話,帶著隱隱的責難。

但,與其說他在責難她,還不如說,他責難的是他自己。

她听了無動于衷,平靜得像是在听一件別人的事。

「那里究竟有什麼?你以為,我又在圖謀什麼?我只是不小心走到不該走的地方……」

「我從你踏出房門就跟著你了,艷兒。一身夜行衣的你,要說是誤闖,你當你霍師兄是三歲娃兒嗎?那般容易哄騙?」

冬艷沉默良久,才幽幽嘆息道︰「你不告發我,還幫著我,就不怕哪一天東窗事發之後被責罰嗎?」

霍桑淡淡地別開眼。「就算會因此被趕出去,我也要救的。」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你師妹?因為我這個九年前的師妹,你要背叛閻家堡來護我?」

霍桑不想回答,反問︰「告訴我,你究竟在找什麼?」

冬艷不語。

「那里,不是你進得去的地方,不要再去了,下一次,你可能會死在那里,我是說真的。」

「如果東西在那里,我就非去不可。」

「你要找的,是藏寶圖吧?」幾乎每一個潛入閻家堡的人,都是為了那張傳說中的藏寶圖。

冬艷的身子一僵,沒否認。

「如果是,那個東西並不在那里。」

聞言,冬艷忍痛拉著絲被半坐起身,他伸手想去扶,卻覺不宜,趕忙收回了手。

「你躺好,這樣會更痛的。」他忍不住道。

她蒼白的臉睨著他。「你怎麼知道東西不在那里?你知道藏寶圖在哪里嗎?」

霍桑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我很確定在那里頭的東西不是你要找的藏寶圖,其它的……我全都不知道。」

「你是因為怕我進去會死,所以才這麼說的吧。」冬艷微微苦笑。

她怎能信他?為了保住她的命,他可能什麼話都會說。

「是,我是不想看你死,但剛剛我說的話是真的,那里沒有藏寶圖,甚至,有沒有藏寶圖這件事,我都不能確定。」

她看著他,想看出他的真心,柔弱無助的模樣,讓人看得心疼不已。

霍桑別開眼,轉身要離開。「我這幾日晚上都會來幫你換藥,自己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師兄……」她陡地喚住他。

霍桑停住腳步,還是沒回頭。

「謝謝你救了我。」她輕輕地說。「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明白……」

第5章(1)

「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嗎?」一道極淡極溫的嗓音,在錢莊的一個角落里響起。

閻家堡內發生有人闖入禁區之事已有十日,這閻家堡堡主非但沒有飛奔回堡,反而在都城里查帳查得更起勁,實在很令人費解。

聞聲,閻浩天手上的筆只是一頓,連頭也沒抬起來,便繼續做他的事。

「發生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必大驚小敝,而且事情過了這麼久都沒抓到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救了,前者的機率高一些。」

三更半夜的,這男人總愛嚇人,幸好他從小到大都被嚇慣了,他這樣突然出現在身邊也不至于嚇壞他。

「何以見得?」

「你不是出現在我這兒了嗎?」閻浩天沒好氣地瞄了角落一眼。

那角落擺著一張古董桌幾,桌幾上擱著一壺熱茶,還冒著煙,一只雅致的白玉杯正握在一名身著白衣、俊美非凡到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手里。

這男人一手執杯喝熱茶,一手拿著隨身折扇往自個兒身上揚啊揚地,像是怕冷又伯熱,明明人很高大俊逸又風度翩翩卻又似乎顯出一股病氣。

那人正是赫連山莊莊主赫連麒。

外傳,閻家堡和赫連山莊是死對頭,這樣講也沒錯,但那是上上任堡主和上上任莊主是死對頭,不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是從小打到大沒錯,但那是因為他們是好兄弟、好朋友。

只不過,這件事少有人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他們也沒想過要認真去解釋,覺得就這樣當敵人也不錯,至少,不會惹來朝廷那些大官們的忌憚,間接少了很多麻煩。

赫連麒挑挑眉。「我出現在這兒,跟那人是否死了有何關系?」

閻浩天提提唇,冷笑。「你定是沒找到人,才會跑來我這兒想尋個蛛絲馬跡,如果那人已經找你解了毒,你的臉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此事,事關數十年前閻家和赫連家的淵源,協助閻家堡在機關上布毒的正是赫連家的長輩,就因為可以解其毒者只有他們一家,因此當時在江湖上便將赫連家族封為神醫家族,赫連家也因此救上無數人的命,而閻家堡也可以查出幕後主使者是誰,這樣的模式行之有年,也沒人想要更動。

追根究柢,這其實是閻家和赫連家的陰謀,讓人誤以為他們是死對頭,那些為保命的江湖人士就能更無顧忌的找上赫連家為他們解毒,卻不知也因此泄漏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怎樣?」

「病入膏盲。」

赫連麒笑著,替自己又倒了一杯熱茶。「你們家的茶泡得很隨便,一點都不好喝。」

「沒人叫你喝。」

「冷了不就可惜。」赫連麒說著,又將一杯茶飲盡,這已經是他進來後喝的第四杯茶了。

閻浩天終于擱下筆,起身走到他面前坐下來。「你有心事?」

赫連麒的眸閃了閃,又笑。「你娶妻沒發我帖子,到現在我都還沒見過大嫂呢,听說美若天仙,還讓你這個不嗜之人天天眷戀著,連大白天都把人家鎖在房里不讓人出門?」

「你不會是在苦悶這個吧?我們不是死對頭嗎?哪有人還發帖子給死對頭的?你就在苦悶這個?當初說要繼續當死對頭的人是你,現在卻怪我無情無義?」真想一拳朝那張漂亮的臉給揮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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