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艷見了,畫筆不由得稍稍停在那盛開的荷花辦上,一雙眸子有點痴地望著那兩只水鴨,它們相互逗弄和相互照顧的模樣,莫名地撞入她眼底和心底,竟讓她想起了閻浩天……
低下眸子輕甩著頭,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個男人。
他這一出門就半個月,一封家書也沒有,一個口信也無,雖然她也慶幸他不在這麼久,才可以讓她安穩的待在堡內療傷,但,可笑的是,躺在繡榻上每天想著的人竟是他。
她想,如果他發現了她進閻家堡其實是別有目的時,會如何?
她想,如果她一直找不到那藏寶圖,又或者閻家堡內根本就沒有她要的藏寶圖,那麼,她是否就可以沒事似的,像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讓他寵著、抱著、愛著?
如果,他有一丁點愛她的話。
這種想法很可笑,她不確定閻浩天是否愛她,但卻很確定閻浩天很愛抱她,在他們的房里,他對她總是需索無度,每夜都弄得她筋疲力盡,哭泣求饒……
想著,一抹瑰麗染上冬艷美麗的臉龐,她覺得身體的某部分正發著疼,就像她這半個多月來想起那男人時,胸口上的疼。
是的,她思念他。
好想好想他。
她不願承認,不想去面對,但她知道,她是深深的思念著他的,每天盼著他出現,又怕他出現……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筆下從來都只畫山畫水不畫人嗎?」
冬艷一愣。
這低沉的嗓音明明是……
她驀地轉過身,見到的是一臉疲憊憔悴的閻浩天,她的心激蕩不已,眼眶熱了,鼻子紅了,唇動了又動,半晌吐不出半個字。
閻浩天睨著眼前這個蒼白似雪的女人,一樣美麗非常,卻顯得無精打采,一樣冷傲疏離,卻又似乎可以在她的眼神里找到一絲絲不同于以往的情意……
是他的錯覺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艷娘。」他克制住想一把將她納入懷的沖動,依然淡漠地站在她面前睨著她。
沒有擁抱……
她以為他見到她第一個動作是緊緊抱住她……
卻什麼都沒有。
冬艷的心像是掉了一塊,說不上的失落在一瞬間罩住她。
「人比花無情,我動不了心,便畫不下筆。」她說。
這輩子,她不想愛人,因為人心難測,這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只是愛她而愛她,所以,打從她知道上官雲為何收養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不間斷的訓練自己對人無動于衷的本事。
她不要愛人,也不想被人愛,對世間的一切人事物冷情,只對花對山對水有情,這是她要自己做到的,才不會受傷。
「因為對人動不了心,所以……不管是誰,都可以嗎?」閻浩天冷冷地問。
心,像被刀割開來般,痛極。
聞言,冬艷一愕,莫名的對上他像是帶著一抹憎恨的眼神。
他,恨她?
這樣的眼神,她從來不曾在他眼底見到過,為何?為何要這樣看著她?她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疼痛得快說不出話來。
「你在說什麼?夫君?」
「我問你,是不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抱你?就像我抱你那樣,你也會在他們身下嬌吟哭泣及求饒?」
冬艷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的身子顫著抖著,覺得自己好像隨時會倒下。
他,究竟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誣蔑她?用言語污辱她?
在他眼底,她就是這樣人盡可夫的女人?
眼底蓄著淚,可她不讓它落下,一滴都不讓。她死命咬著唇,咬到痛,咬到流血,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掉下一滴淚。
「你想休妻嗎?」她冷冷地瞪著他。
「什麼?」
「莫名其妙跑來興師問罪,又編派我的不是,要的不就是這個?我不需要,夫君若要休妻,只要把休妻書放在我桌上就成,不需要任何理由。」
閻浩天驚詫的挑眉。「對你而言,離開我這件事很容易吧?。
她把下巴仰得高高的。「是不難。」
閻浩天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把那久違的思念、滿腔的疑問、一身的痛與倦全借由這個吻給討回來。
那吻,極霸又烈,像只獸要吞下一只還在活蹦亂跳的兔般,激切的啃咬著,激進的掠取,他一把將她的縴腰攬進懷,伸手罩住她軟呢下的嬌乳粗魯的揉捏著,這樣還不夠,他那帶著粗繭的修長手指還一路滑下,想要探進她裙下……
「住手!」她激烈的反抗著,伸手抓住他的長指,紅艷艷的臉上盡是羞惱。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我,不可以?」他眯著眼,笑得苦澀又氣悶。「那誰可以?說!誰可以?不如你自己告訴我?」
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只是不要他抱著這樣懲罰性的態度,在光天化日的荷花池畔這樣不顧旁人的羞辱她,就僅只是如此而已,他卻把她的話曲解成這樣。
他,恨她。
靠得這麼近的距離,她幾乎以為看見這男人眼底的淚光。
又恨又痛,她感受到了,她真的真的感受得到他眼底的痛與恨,還隱隱約約帶著一點他對她的……
愛?
她可以繼續無動于衷的,連問都不想問他一句,他為何要這樣污辱她。
可是,他愛她?
冬艷的心軟了,竟有一股沖動想要伸手拂去他眼底的傷痛,吻去他嘴角的剛硬,化掉他對她的恨……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終于問出口。
原因,竟是因為舍不得。
舍不得,他為她痛,為她苦。
閻浩天瞪視著她,想把一臉無辜的她看透,內心掙扎不休,是要直接伸手掐死她?還是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最近,霍桑常常半夜去找你,是真的嗎?」他的黑眸緊盯著她的臉,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會錯漏。
冬艷僵住了,無言的看著他。
看來,是真的。
閻浩天松開了她,轉身拂袖而去……
第6章(1)
大廳里,霍桑俯首跪在閻浩天面前,全部的人都被屏退,只有柳煙和後來才听聞堡主已回堡內而前來請安的霍爺兩個人在大廳門外。
廳內,靜得不像話,廳外的人,更是一聲也不敢吭。
「你跪在我面前,代表的意思是什麼?」閻浩天氣怒不已地瞪著跪在他前面的霍桑。「你默認了你的罪行?你當真夜夜上主屋去幽會我閻浩天的妻子?該死的你給我說話!」
霍桑直挺挺地跪著,無畏無懼。「是,我是在深夜去過幾次夫人的香閨,但絕不是堡主所想的那樣,我和夫人絕對是清白的。」
「那就把理由告訴我。」
「小的沒有理由。」
「霍桑!」
「小的不想說謊,但也不能說出實話,堡主要怎麼處罰我都沒關系,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和夫人是清白的,絕對沒有對不起堡主,我霍桑可以以我的命對天發塹舀。」
閻浩天看著他良久。「你和冬艷是舊識,對吧?」
霍桑愕然的抬起頭。「堡主……」
「你們當真以為瞞得過我嗎?」新婚隔日的大廳池畔,霍桑拉住冬艷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不說破,不代表他不知情,也不代表他不介意。
「小的知罪!」霍桑的頭叩到地上,久久沒有再抬起。
「你與冬艷是舊識,為何要瞞我?」本來,他是沒打算追究這件事的,畢竟,她的過去也沒必要全部告訴他,她若想說,他就听,他等著那一天到來,卻沒想到會先發生這種事。
要他信他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
他很想信,可是卻無法說服自己,甚至,他寧願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只要他們隨便找到一個可以說服得了他的理由拿來搪塞他都可以,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