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曼。」謝弘揚上前一步,正欲說話,一道凌銳的嗓音率先落下。
「謝副理出入董事長辦公室倒是挺隨興的啊!」
兩人同時一震,回過頭,迎向門口那道傲然挺立的身影。
「奇睿!」這聲呼喊夾雜著埋怨與欣喜。
謝弘揚听出來了,眼神一黯,朱佑睿也听出來了,俊唇勾了勾,可目光落在謝弘揚身上時,卻是犀利無比。
謝弘揚被他看得一窒,不知怎地,總覺得氣勢輸了一大截。他懊惱地清清喉。「我只是來找思曼說幾句話,既然代理董事長回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辦公了。」
他很識相地退下。
朱佑睿冷哼地撇撇嘴。
程思曼細心地關上門,回身瞪他。「你剛剛到底去哪兒了?」
「我……」方才還凜冽的俊顏瞬間掠過一絲尷尬。
她狐疑地打量他,這才發現他雙手一直藏在身後。「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他眨眨眼,似是在猶疑,深吸一口氣,這才毅然決然地伸出右手。「這個給你。」
「這是?」程思曼呆呆地接過,呆呆地注視著手里這一小盆仙人掌,綠色的荊棘叢里開出幾朵細細的粉紫色花蕊,剔透可愛。
「我在……咳咳!」他不自在地干咳兩聲。「我在樓下花店選了很久,覺得這花開得比較像你,有氣勢。」
這花開得像她?程思曼愕然,又看了看這盆仙人掌花,頓時哭笑不得。
這意思是說她帶刺嗎?要調侃她帶刺起碼也送玫瑰花好嗎?至少還有幾分美麗嬌媚的女人味,這丑兮兮的仙人掌是怎麼回事啊?
「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丑怪?」她低聲呢喃,話里含著連她自己也未察覺的撒嬌意味。
他也不知有沒有听見,又咳了兩聲,另一只手也伸出來,手里提著一個紙袋。
「這又是什麼?」她將仙人掌盆栽擱在辦公桌上,接過紙袋打開來瞧,里面有各式各樣的巧克力,有金莎巧克力球,也有巧克力口味的棒棒糖。
「你送我這些干麼?」她莫名其妙。
他目光飄移,看來頗有些手足無措。「是……我爸說的,他說跟女人道歉就要送花和巧克力。」
她听了一怔。「所以你這是……向我道歉?」
「……嗯。」他低低地應了聲,很困窘也很不情願似的。
一盆帶刺的仙人掌和一袋亂七八糟的巧克力糖果,一般男人不會選擇這樣送東西給一個女人吧!
她忽然覺得好笑,忍不住就想逗逗這個道歉道得如此笨拙的男人。「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向你……道歉。」
「太小聲了,再說一遍。」
「我說對不起!」他倏地吼出聲,見她莞爾,這才恍然她是故意整自己。他氣惱地瞪眼。「女人,你滿意了?」
「滿意了。」她笑意更濃,眉目都彎了,盈盈可人。
他心跳倏地亂了幾拍,目光一落,看見她今日一如往常還是利落的長褲打扮。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昨夜她穿著短褲,那雙潤白如玉的美腿……
「其實你穿短褲滿好看的。」他吶吶地說了真話。
她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整個人震住,臉頰悄悄地發熱。
他沒發現她的異樣,皺了皺眉又補充道。「不過不要在外面穿,讓別的男人看了不好。」
「咳、咳!」她嗆了嗆,下意識地嬌嗔。「難道只能給你看嗎?」
這話一落,兩人都想起昨夜他見她穿了短褲之後的反應,想起那個激情如火的親吻……
氣氛頓時變得曖昧,空氣中似乎漂浮著粉紅泡泡。
朱佑睿耳根微熱,嗓音不覺粗啞。「還是別穿了吧。」
「喔。」她的臉更紅了,猶如一朵嬌羞的芙蓉。「我們……嗯,我們開始工作吧!你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點點頭,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仙人掌花擺上窗台,巧克力糖果也收進包包里,俊唇一勾,星眸含笑。
兩人和好之後,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軌道。
鄭家住的豪宅小區里有健身房及溫水游泳池,朱佑睿每天都會早起去運動,誓言練出一身強健的肌肉,接著再沖涼、吃早餐,開車到公司上班。
除了繼續上程思曼為他安排的一系列專業課程,他也更主動地參與公司業務,各部門的主管會議都能見到他的身影,本來大家認為他只是來當擺設,耍耍代理董事長威風的,沒想到他幾次發言都能切中核心,直指問題所在。
這下沒有人敢小瞧他了,開會時格外戰戰兢兢,就怕他又突如其來地提出什麼質疑,鬧得自己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
汪大器原本听屬下報告還不信,自己親自跟他開了兩次會後,也不得不認真以對,重新評估情勢。
看來這個敗家子是真的改頭換面了,雖然除去鄭成才這個萬歲爺,自己依然是這家公司最有權威的九千歲,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他必須及早想出因應之策。
這晚,他深思熟慮之後,撥了國際電話給遠在美國的掌上明珠。「明玉,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我知道,爸爸的生日就快到了對吧?」汪明玉在電話那端撒嬌地甜笑。「放心吧!我一定會趕回去替你慶生的。」
「有沒有幫我慶生不重要,主要是爸爸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
「鄭奇睿——爸爸要你把他給拿下來!」
「什麼?」汪明玉驚愕。「你是說那個敗家子?」
「對,就是他。」
「我才不要!為什麼要我拿下他?我又不喜歡他!」
「可他從小就一直喜歡你,這些年來爸爸看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只要你從美國回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纏著你不放。」
「那又怎樣?」汪明玉高傲地冷哼。「他不是我的菜。」
「明玉,你一向是爸爸的乖女兒,」汪大器放柔語氣說服女兒。「爸爸需要你。」
「是為了公司嗎?我還以為鄭伯伯中風後,公司大權勢必都在你手上了。」
「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鄭成才想培養他兒子當接班人。」
「呿!就憑那個敗家子?」汪明玉不屑。
「他現在不像以前那麼好唬弄了。」汪大器語重心長。「你回來幫我,爸爸相信以你的魅力,絕對能輕易將他玩弄在掌心里。」
「那還用說嗎?」汪明玉嬌哼,她素來自負美貌,對自己很有信心。
汪大器滿意地微笑,他知道女兒這是答應自己的要求了。「那爸爸就等你回來嘍!」
他掛斷電話,目光犀利地閃爍。
他進春雨茗茶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了,他一路往上爬,眼看離那把最高寶座只有一步之遙,他可不甘心就這樣眼睜睜地放過。
這一仗,他無論如何都要贏!
第7章(1)
明月清風,流水淙淙。
鄭家豪宅的露台上栽種著各色植栽花卉,夜色里疏影搖動,暗香盈轉,一張藤編的桌幾上擱著一套完整的黑底白瓷茶具,一個女子身姿婀娜,端雅而坐。
程思曼穿著一襲復古的短袖旗袍,裙擺及膝,白底瓖黑邊,一串纏枝花卉由衣襟斜斜地繡至裙身,深深淺淺的黑色宛如水墨潑繪,襯得她膚如凝脂。
朱佑睿還是初次見她打扮得如此慎重,潤白的耳垂綴著小巧的珍珠耳環,櫻唇點著丹色,發間簪著一只花蕊發夾。
想他之前還嫌棄二十七歲的她太老,現在卻覺得這正是女子芳華最燦爛的時候,風韻嫵媚,韶光清麗。
她正為他示範如何泡茶,平素見她潑辣強悍,沒想到演示起茶藝竟這般莊重典雅,一舉一動都如詩畫一般,教人觀之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