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死命掙扎,想要沖向前搶下南茗棻,就在這當頭,一抹身影迅如流星的從她身邊竄過,她眯眼望去,喊了聲,「大人!」
「喊大人也沒用,本公子……啊——」司徒佑微回頭,隨即爆開殺豬般的哀嚷。
南安廉一把將南茗棻摟進懷里,毫不留情地抬腿朝司徒佑倒下的身子踹,一下又一下,直到司徒佑口吐鮮血,一旁的下人就算想上前救主子,也被南安廉那股往死里打的狠勁給嚇得不敢靠近。
「安廉,夠了!」飛奔而來的易寬衡沒機會喘口氣,一把抓住南安廉,就怕他真的把司徒佑給活活踹死。
南安廉怒不可遏的瞪著昏厥的司徒佑,怒火還在他胸中燒得正旺,燒得他渾身發顫,一時難以遏抑。
他這一輩子不曾如此盛怒,彷佛不親手殺了他,這把怒火就無法消停。
「大人,還是先將小姐帶回府吧。」後頭跟上的包中光看這場景,就知道方才發生什麼事。
南安廉聞言,望向懷里正痛苦皺眉的南茗棻,不禁微松力道,啞聲道︰「回府。」
「是。」包中暗吁口氣,臨走前看了眼易寬衡。
易寬衡察看了下司徒佑,擺手要他趕緊送南氏父女回府,自個兒留下善後。
包中對白芍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跟上南安廉。
待人一走,易寬衡隨即惱聲吼道︰「還不趕緊去把大夫找來,是想要你家少爺死在這兒不成?!」
一旁下人聞言,才趕緊差人去找大夫。
易寬衡大略看了下司徒佑的傷勢,懷疑南安廉失去了理智,要不下手怎會如此的重?
到底是因為惱怒當年辜勝決的事又重演,還是……他不禁攏起眉,希望一切不要如他想象。
回到府中,南安廉隨即抱著南茗棻回她的寢房,白芍立刻備了熱水送進房里,本想要出手照料南茗棻,卻見南安廉擺了擺手,她便退出房門外,和包中一道守在門口。
南安廉坐在床畔,擰著手巾擦拭著南茗棻發燙的頰,听她痛苦的攢眉低吟,不禁探手輕撫著她的眉心。
察覺有人輕觸,她不假思索的撥開,強撐著張開眼,卻瞧見面露錯愕的南安廉,見他抽手,她趕忙抓住他的手。
「爹……」她緊抓住他,怕他轉頭就走不理她。「爹……不要生我的氣……」
南安廉垂睫瞅著她半晌才沉聲道︰「這次給你個教訓,看你往後還敢不敢隨意到他人府上做客。」
「我……」她難受的攢起眉,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怕的不是那個毛頭小子,她怕的是南安廉生氣不理她,她怕的是南安廉身邊將來會多個女人,她怕的是從此以後,她不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她終于明白,她喜歡他。
十年的晨昏共度,十年的寵溺疼愛,早就改變她對他依靠的心態。
一如她是那麼無法容忍他以不成體統為理由拒絕與她同寢,哪怕沒有肌膚之親,只是單純的分享體溫,她已是這般習慣,突然改變,教她惶然無法適從,彷佛在他心里,她已經變得不再重要,教她不安。
「哪兒不舒服?」他啞聲問。
她沒答話,只是閉上眼,抓著他的手貼在頰邊。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這一切她擁有得理所當然,可是有人卻以父女之名硬是在他們之間劃開界限。
思忖間,淚水盈滿眼眶,順著頰滑落在他掌心里。
「丫頭,別哭。」掌心的淚水燙得他心發痛,不禁俯近她,貼在她的耳畔道︰「別怕,爹在,爹會保護你。」
他不說便罷,愈說她淚水掉得愈凶猛。
她想要的不是爹,打從一開始她就沒將他當成爹,她是不願看見他孤單的身影,她想要彌補他內心的缺憾才當他的女兒的。
「丫頭,說話,跟爹說怎麼了。」她不發一語的哭泣,教他無措得不知該如何安撫。
她張開迷蒙的眼,眼前的他神色擔憂,彷佛眼里只有她,可是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不再屬于她,再也不是她能獨佔的。
可是,現在,她還可以跟他要一點溫暖,對不。
「抱。」她像小時候那般,朝他伸出雙臂。
南安廉見狀,面色猶豫,因為他知道她要他陪著入睡,但現在的他怕把持不住,怕她發現他的心思,怕在她臉上看見鄙夷。
見他滿臉猶豫,她不禁縮起雙臂,抓著被子低泣著。
他只把她當女兒看待,再也不會陪她入睡,再也不會擁抱她了。
「丫頭。」南安廉輕嘆了聲,最終還是躺上了床,將她摟進懷里。「別哭,爹在這里。」
她哭得抽抽噎噎,直往他的懷里鑽,尋找著屬于她的角落,哪怕他日必須拱手讓人,可至少這時刻還是屬于她的。
南安廉不舍的輕撫著她的背,用他僅會的方式安撫她,直到她像是哭累了,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良久,他輕輕的吻了她的發,微微收攏雙臂,他們倆是如此契合,彷佛他合該如此,將她嵌入懷中,嗅聞著她的發香,摩挲著她的黑發……驀地,她像是睡得不安穩,在懷里挪了挪姿勢,揚起了小臉。
注視著她淚痕縱橫的小臉,他心疼不舍的輕拭著,以指尖劃過每一處細膩,點過她微顫的長睫,滑下她微啟柔女敕的唇。
好似鬼迷心竅般,他挪不開眼,直睇著那朱紅的唇,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上。
她的唇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教他輕柔的摩挲著,含吹著,鑽入她的唇腔里,舌忝弄纏吮,直到她逸出細微的申吟,才教他猛地回神,往後退開一些,胸口劇烈起伏著。
混帳,他到底在做什麼?!
她對他毫無戒心,視他為家人,他竟對她生出綺思,利用她的信賴做出這種行徑,他簡直比企圖染指她的人更加不可饒恕!
可偏偏他是恁地眷戀她,恁地想擁緊她、佔有她!唇里滿是她的氣息,教他澎湃的情感壓抑不住。
不敢再放任自己,他放輕動作將她挪開些許,然而她卻緊揪著他的衣襟,像是害怕他離去,此舉更加深他的內疚和自我厭惡。注視她緊握衣襟的手良久,他動手解開了外袍,無聲的下了床。
不敢回頭,就怕心底的會將她吞噬,他逼迫著自己打開了門。
「大人?」包中見他沒穿外袍,微愕了下。
南安廉沒應聲,徑自回自個兒的房。
白芍望了門內一眼,就見南茗棻抓著南安廉的外袍入睡,不知怎地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總覺得很像以往小姐教她習字時說過的故事,那個故事雖說是男人之間,但大人這般心思,不就等于——
她不禁輕呀了聲。「包大哥,大人他……」
包中睨了她一眼,什麼也沒多說,走到南安廉門外守著。
對他而言,不管大人做了什麼決定,他都力挺到底。
第6章(2)
南茗棻一醒來,便頭痛的趴在床上不肯動,突地發現手里像是抓著什麼,張眼望去,竟然是南安廉的外袍。
「咦?」她困惑的皺起眉。南安廉的外袍怎會放在她這里?昨天她到右都御史府上做客,那毛頭小子竟企圖不軌,後來……
「小姐,你醒了。」白芍端了盆熱水進來,就見她傻愣愣的瞪著手上的外袍。
「白芍,昨兒個咱們怎麼離開右都御史府的?」
「是大人找來,把咱們接回府的。」白芍把水盆擱在花架上,擰了手巾遞給了她。
「爹?」她坐起身,擦著臉。「那……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嗯……也沒什麼事。」包中說那些細枝末節的事,大人會處理,就不需要在小姐面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