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終篇‧一品誥命妻 第23頁

聞言,秦鳳戈滿腔的怒火頓時像是泄了氣般,可是遭人背叛的痛和恨,讓他只能用力地捶著床板。

最後婉瑛看不下去,抓住他的手掌,不讓秦鳳戈再自虐了。

「將軍會這麼生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遺書最後也寫到他心中有愧,自知對不起你,才會選擇自我了斷,可見大管事還是相當感念你的知過之恩。」她只希望這麼說能讓秦鳳戈心里好過些。

「既知待他不薄,又為何要傷害硯哥兒?」他在狂怒之余,並沒有漏掉這些疑點。「我寧可他當面跪下來認罪,求我原諒,而不是一死了之。」

婉瑛頗有同感,如今大管事死了,再說這些也沒用。

「……常海!」不知過了多久,秦鳳戈的情緒才稍稍平復,可是嗓音還是掩飾不住沮喪。

二管事傾身上前。「小的在。」

「明天一早,你就親自走一趟官府,將遺書呈交給知府大人過目,看他如何定奪。」秦鳳戈有些乏力地說。

「是。」二管事躬了,接過婉瑛遞來的遺書,退出寢房。

听到房門關上,他才閉上眼皮,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光了。

「為什麼?他為何要那麼做?有事大可以沖著我來,不該傷害硯哥兒,還有無辜的女乃娘……」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秦鳳戈無法接受眼前殘酷的事實。「再說彩霞又為何甘願成為幫凶?她跟硯哥兒的娘情同姊妹,又一向忠心,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來?到底是為什麼?」

他又怎知大管事用心良苦,為了保護白姨娘,自然不能將那天一同前往觀音廟的同伙,也就是荷花供出來,只好把這個幫凶的罪名安在彩霞頭上。

「我跟你一樣想不通。」婉瑛張臂抱住他,希望能分擔丈夫的痛苦。

秦鳳戈將頭靠在妻子的肩上,沉痛不已地說︰「若連身邊的人都不能信任,以後還能信任誰?婉兒,除了你,這座府里還有誰可以相信?」

「千萬不要這麼想……」她兩手捧著秦鳳戈的臉龐,就是要他看著自己,不要逃避。「我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心情一定很難受,會讓你開始懷疑所有的人,可是這樣一來,也就同樣無法得到對方的信任,信任是雙方面的,你付出了,才會得到對方的回報,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不要因為大管事讓你失望,就放棄這麼美好的情感溝通。」

「……你總是有一些跟別人與眾不同的道理。」咀嚼著妻子這一席話,秦鳳戈臉上的憤懣漸漸褪去了。

她噴笑一聲。「那也要將軍听得進去才行。」

「你說得沒錯,我不該因噎廢食,因為晏青的背叛,便不再相信任何人,那麼我將會失去更多,也不會再有人願意站在我身邊,為我所用了。」秦鳳戈不只听進去了,更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

婉瑛知道她的丈夫一點就通,是個聰明人。「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至少知道當初殺害女乃娘的凶手是誰,她若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但願如此。」他嘆道。

半個月後。

由于大管事在遺書中坦承所有罪行,在確認他是服毒自盡之後,就在兩天前,官府將一年前女乃娘的命案,以及殺害彩霞一事做個了結。

將軍府看似又恢復往日的平靜,只是沒人敢再提起大管事三個字,免得惹主子不高興了。

而在區大夫的教導,以及婉瑛的協助之下,秦鳳戈開始進行復健,也暫時讓他轉移注意力。

每天早晚撥出半個時辰,秦鳳戈會平躺在床上,兩腳打直,然後由婉瑛扶住自己的左腳,慢慢地舉高,連做這個動作二十次,中間休息一會兒,接著婉瑛又彎折他的左腳膝蓋,再握住腳掌,並往身體的方向推,一樣重復做上二十次,看似簡單的動作,卻也讓秦鳳戈滿頭大汗。

「今天就到這里為止。」婉瑛按照區大夫的交代,時間到就喊停。

「我還不累,可以再多做幾次無妨……」他已經按捺不住,想要早日下地,正常的行走。

「不行!你的骨頭才長好,一定要听區大夫的話,若是做過頭,可是會適得其反,還是一步一步來,不要太過心急。」她輕輕地放下秦鳳戈的左腳,正色地說。「明天再繼續。」

他也不得不依,于是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呼吸微喘地說︰「我只是不想見你這麼辛苦,每天忙進忙出,還要幫我做復健,瞧你的臉都瘦了一圈,這段日子真的累壞了。」

「瘦一點好,就不用刻意去減肥。」婉瑛捏了捏臉頰說。

這番論調把秦鳳戈給逗笑了。「我寧願你多長一點肉,看來福氣些。」

「我已經覺得自己是個很有福氣的人了,要是太多的話,我怕承受不起。」她倒了杯溫開水過來說。

秦鳳戈先坐起身來,才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我已經不需要用到夾板,你可以回床上睡,不必再打地鋪了。」

「我的睡相不太好,萬一不小心踢到骨裂的地方,又裂開了怎麼辦?」婉瑛接過空茶杯,有些猶豫。

他不禁失笑。「你能踢得多用力?」

「將軍真是太小看我了,以為我是女人,力氣很小,等你的腳傷痊愈之後,咱們來比劃比劃,讓你親自見識一下柔道的厲害。」她扳著十指的關節,發出喀吱喀吱的聲響。

「是為夫錯了,請娘子原諒。」秦鳳戈趕緊求饒。

婉瑛笑瞪他一眼。「這麼快就認錯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認錯又何妨。」他可不想真的跟她拳腳相向。「總而言之,從今天起,你就回到床上來睡,何況咱們很久沒有「同房」了。」

她一臉納悶。「咱們不是每天都同房嗎?」

「我的意思是……行周公之禮。」秦鳳戈又解釋得更明白些。

聞言,她噗哧一笑,總算听懂了,算了下日子,的確將近一個月不曾「同房」了。「可是你的腳傷還沒完全好,恐怕不適合太激烈的運動。」

秦鳳戈將她拉到懷中,享受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滋味,滿足地輕嘆,男/望也跟著蠢蠢欲動了。「總會想出辦法的。」

「有了!」婉瑛頭上的燈泡亮了。「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說來听听。」他願聞其詳。

她笑嘻嘻地說︰「很簡單,我在上面就好。」

當秦鳳戈反應過來,臉孔也不禁熱了,更再次感受到婉瑛主動和熱情的一面。「這話可別讓外人听見……」

「我才沒那麼笨,當然會私下說。」婉瑛模了模他的臉孔,戲謔地說。「想不到你的臉皮這麼薄,這樣就臉紅了。」

「咳。」他清了清喉嚨,不太習慣被人取笑。「若娘子非這麼做不可,為夫定當傾力配合。」

婉瑛笑倒在他身上。「就這麼說定了。」

「婉兒,真是謝謝你。」秦鳳戈不禁有感而發。

「謝我什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溢滿情感。「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願意當硯哥兒的娘,謝謝你即便再擔憂害怕,還是努力不在我面前表現出來,不讓我心里感到愧疚。」

秦鳳戈並非感覺不出來,只是沒去戳破,因為就算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也只是口頭上的安慰,根本無濟于事。

「那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從事這個行業有多危險,只要稍有不慎,不只會遭受火吻,還會送命,擔憂害怕幫不了你,只會讓你心有旁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到底,讓你去做該做的事,至于生死,就交給老天爺去作主吧。」因為有同理心,婉瑛才能這麼快想通,並克服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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