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人出牆 第2頁

反正王府里空屋子很多,隨便找一間擺著,要正看反看、東模西模,誰都管不著他,反正王爺早就花名在外,又不差一樁風流韻事,反正皇帝樂見這種狀況,王爺越廢、皇帝越爽,況且那個宮節便是升了官,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知府……小四一面想、一面抖。

風喻想的卻迥然不同,他想︰完蛋,我是哪邊講得不夠仔細?還是沒把保護這件事徹底執行,惹毛了王爺,他要殺雞儆猴給全府上下觀賞?

不然再把他派回去保護賀姑娘好了,這次他一定會保護得小小心心、謹謹慎慎,絕不讓賀姑娘少一根頭發。

風喻看看小四、小四看看風喻,他們都期待對方跳出來講兩句話來緩和氣氛,至少勸勸王爺,天涯何處無芳草,不管怎麼在乎,賀姑娘都已嫁作他人婦,現在連孩子都懷上了,氣惱無用,不如大方放手。

問題是誰會笨到這個時候跳出來當炮灰,犯顏苦諫勉強可以叫做忠心耿耿,可明知必死無疑還是要去捋虎須,那就不叫忠心,而是找死或活膩了。

小四拚命對風喻使眼色,那態度擺明——這任務是你的,該由你去解決。

風喻也明白杵在這里無濟于事,萬一王爺心情不好,把旁的不如意全拉扯過來算在他頭上,那不是跌了跤、壓在牛屎上又被狗咬,集天下大衰于一身?

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沒想到嘴巴才半開,就迎來一句——

「通通滾出去。」

這句話讓風喻如蒙大赦,以為要上斷頭台的說,沒想到劊子手得瘟疫、皇帝老子發神經,大赦天下。

「是。」望一眼劍眉倒豎,面如青霜的王爺。

還看什麼?小四拉起風喻飛快轉身,他等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

蕭瑛重新坐回椅子當中,陰郁的臉色令人驚悚,銳利目光狠狠地剜過牆面。

她,竟然帶著他的孩子另嫁他人!

他的五官在狂怒中扭曲猙獰,額頭青筋畢露,目光透著肅殺寒意,心里猶如翻江倒海,四周氣氛壓抑凝重,他已瀕臨爆發的臨界。

像是被誰侵佔了貴重物品似的,他想發狠,沖到宮節面前,重重揍他幾拳,威脅他不可以動他的人,他更想一把抓住隻果的肩膀,狠狠用力搖她三百下,問她——憑什麼,憑什麼帶著他的孩子琵琶別抱?

這女人在想什麼?

她不懂得烈馬不雙鞍,貞婦不事二夫嗎?懷了他的孩子,竟然還敢委身他人,她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女子的自覺?

臉若寒霜、甩袖而起,他忿忿不平地走向門前,直覺要到宮節面前理論。

可是……蕭瑛,你在做什麼啊?

他馬上要進宮向皇帝請求賜婚,現在上演這一出,是想折騰什麼人?他的計畫正一步步往前推進,豈能因為賀心秧而改變心意?如果不能,便是把她搶到身邊,又能做什麼?

他不是早就嘗過女人的苦頭,不是早就訓練出一顆強韌心髒,他不是講過千萬遍,再不會因為女人而動心,不會讓任何女人成為自己的弱點,女人于他,只會是工具,不會是感情歸依。

沒錯,是這樣的,看重感情的男人,注定是一輩子的輸家。

既然賀心秧不是他的感情歸依,他在氣什麼?不過是個一夜風流的女子、陰錯陽差懷下自己的孩子,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怪誰有什麼意思?

烈馬不雙鞍,貞婦不二夫,他既不是她的丈夫,憑什麼她不能另擇他人下嫁?她願打、宮節願挨,他有什麼立場忿忿不平?

包何況賀心秧錯在哪里?她來找過他不是,那天她站在王府外頭垂淚,難道不是因為宮華告訴她,他要進京請求皇帝賜婚?在那樣的情況下,除了求助于宮節,她還有其他辦法?

他不能留她于身側,不能在意她的感情,那麼有個男子願意留下她、在意她、保護她,有什麼不可以?

蕭瑛,你在氣什麼?

緩緩吐氣,他平靜了眉目,即使心仍然鼓噪喧嘩,可是理智逐步歸返。

不生氣,他沒有資格、沒有立場生氣,他們不過是各自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不管願不願意、開不開心,路既已選,就不能不走到底。

走到大炕邊,除去鞋子,拿起墨條,他沒有對外喚人,輕輕地在硯台上面磨過一圈又一圈,那墨明明磨的是硯台,卻一片一片涂黑了他的心,心蒙上黑影,重重地、沉沉地,壓得他喘不過氣。

提筆,他寫下一個字,書法是最能教人平心靜氣、修身養性的事兒,于是他寫得極緩、極慢、極重視每筆每畫,可是當他寫滿一整張紙,回過神,才發現上面滿滿地寫著同樣一個名字——賀心秧。

他一甩筆,毛筆在空中畫出一個弧度,射向瓶中鮮花,污了嬌女敕花瓣,到頭來,依然意難平……

第一章意外之訊(2)

門外頭,小四和風喻守在園子門口,兩人放低音量對話。

「小四,你是王爺的貼身小廝,到底知不知道那位賀姑娘和王爺是什關系?」

「我怎麼會知道?我看你知道的都還比我多。」小四撇撇嘴,至少風喻還奉命去保護過人家,不像他,想多看一眼都難。

「我哪會知道得多,第一次見到賀姑娘,是在王府別院,因為惠平郡主去找她的麻煩,王爺便讓我守在門口,說是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為此我還成了那個驕蠻郡主的眼中釘。再來,就是被分派去調查那包藥材啦。」他才不愛做這差事兒,提心吊膽不說,還得忖度王爺心思。

「我是連見都沒見過賀姑娘,好像刻意似的,每回王爺要去見她,就把我調開,不過我知道,王爺去看過賀姑娘後,一整天心情都會特別快活,像喝了上好的酒。」

「看來王爺是真的很喜歡賀姑娘。」風喻嘆氣,可惜被宮節捷足先登,問題是這男女之間的事,講究的是男情女願,就算王爺身分再高又如何,人家心底喜歡的偏偏是七品小闢。

「我認為不盡然。」

「怎麼說?」

「別的不知道,可當年王爺是怎麼寵愛‘那個女人’的,跟在王爺身邊的人全知道,沒想到她竟是當今皇上派到王爺身邊的密探,這件事讓王爺受傷頗深,從那次之後,他便開始流連花叢,對每個女人都好、對每個女人溫柔,卻對每一個都不真心。」

想到關倩,小四就滿肚子火,像是和她結下幾世仇似的,光是想到她的名字就覺得惡心。

「話是這麼說,問題是,你幾時見過王爺派人暗中保護哪個女人?」

「倘若真的喜歡,王爺何必上京城求皇上賜婚?」小四反駁。

「也許王爺想娶惠平郡主是為了藉著聯姻拓展勢力,過一段時間再娶賀姑娘進門為妾。」

如果說王爺喜歡惠平郡主,那就絕對是睜眼說瞎話,五月時看見七月半的鬼兄弟,男人不愛西施愛鱷魚,不可能的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會喜歡惠平郡主——一個是她爹、一個是她娘,因為各人造業各人擔。

說到惠平郡主啊……她的缺點可是罄竹難書,她脾氣大、驕縱任性,對下人手段凶殘,主子尚未娶她進門,整個王府的僕婢都繃緊了皮在等著,那樣的女人再美,也不會有人動心。

說也怪,王爺的風流盛名在外,許多權貴名門千金嚇得避之唯恐不及,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王爺不受皇帝待見,說是封地蜀州,不如說是被貶于權力核心之外,對這樣一個沒前途的王爺,那些權貴怎看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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