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說,他喜歡看小姐數銀票的模樣,表情專注認真、充滿幸福感,這里有一百張萬兩銀票,王爺希望這些銀票能夠讓小姐繼續幸福著。」
冷下面容,她寒聲問︰「這是在他去會蕭鎮之前交代給你的?」
「是。」
誰說他沒有對她做安排,他已經安排啦,只是沒教她知道而已。
賀心秧很想大笑,她又被狐狸王爺擺了一道。小紅帽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大野狼其實並不善良?
「為什麼以前不交給我,現在才拿出來?是因為你想拿去生利息、中飽私囊,還是以為經過一年,我就會放棄等待,認真相信他不會再回來?」
她的口氣很「善男信女」,尤其在說到「生利息」時。
李琨嚇得滿頭汗,才想要指天畫地發大誓,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做這等事,可整段話听到尾端,才明白,她只是在苦中作樂,酸他幾句,心才不會苦澀得太厲害。
「小姐……」
賀心秧根本不給他說話的空間,輕輕蓋上盒子,把銀票推回他面前,強撐起笑臉。
「對不起,他一年不回來,我等他一年,他十年不回來,我等他十年,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女人。請你轉告他︰如果喜歡看我數銀票的模樣,如果希望我繼續幸福著,那麼麻煩他自己回來‘安排’我,不要透過別人的手來安排。」
李琨苦惱,他要怎麼轉告王爺啊?難不成去游地府嗎?
一年過去,大家都認清了事實,獨獨小姐還苦苦守著、信著,等待王爺有朝一日回來,唉……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第十五章相思磨心(2)
賀心秧知道自己在為難李琨,但她不會覺得抱歉,因為她已經為難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一個不快樂的女人,有權利反對別人的快樂。
轉頭,她不再看李琨,問周閔華,「周大哥,你也有事找我嗎?」
他點頭,從懷里取出一本賬冊和幾張契約。
「這段日子,小姐的稿子並沒有賣給別人,王爺替小姐開了一間書鋪子,這是房契以及賬冊,賬冊里記得明明白白,書鋪里每月的盈余……」
後來的話,她再也听不進去,這又是一個他對她的「安排」。
真是小人呵,他不親自來安排她、照顧她,以為托哥哥、求叔叔就能敷衍她?過分!惡劣!差勁!蕭瑛是她見過最沒品的狐狸!
她抬起下巴,氣勢高傲的打斷他道︰「周大哥,食言而肥吶,當初你答應替我保密的,怎麼一回頭就把我寫艷本的事情告訴王爺?」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倒果為因啊,周閔華硬著頭皮解釋,「我發誓,從沒把小姐交代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然王爺怎麼會知道我寫艷本,怎麼知道要幫我開書鋪?」
「我也不明白,但當初王爺找我過去,就是要我替小姐出面,替你寫的艷本談合同的,王爺說姑娘家拋頭露面不大好……」
她打斷他的解釋,問︰「所以不是你?」
「絕對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風喻,你給我進來!」
守在門口的風喻听見賀心秧的怒喊,肩一聳,匆匆對前來尋他的禁衛軍隊長交代兩句,便進屋「聆听教訓」。
他進屋,站得筆直,才要開口,賀心秧就指著他怒罵,「閉嘴,你這個听壁角的,給我乖乖站好,不準動,我要踹你。」
啥米?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是哪里招惹了她?
說著,她沖上前踢他一腳,他想也不想的旋個身,避開了。
賀心秧兩手叉腰做潑婦狀,「你敢讓我踢不到,我馬上叫果果把你調到北海道。」
北海道是哪里啊?風喻滿臉苦瓜,小姐今天的火氣怎麼那麼大,非要削了他這根苦瓜來啃兩下?閉上眼楮、站到她面前,好吧,要啃就啃,萬望她啃完之後,能夠清涼退火。
以為他一臉的視死如歸,她就下不了手嗎?作夢!抬起右腿,她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腿。
踢完不夠,她還要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隱私權?你竊听已經很過分,還把我寫艷本的事跑去告訴他人,這觸犯了刑法第一百三十二條,無故泄露他人隱私者,判三年以下、兩年以上有期徒刑,不得易科罰金……」
她不懂刑罰、不懂律法,純粹是在胡說,但她不能不飛快說著話,因為只要不行動、不說話,不做一些讓自己很丟臉的事情,理智就會跳出來告訴她︰蕭瑛不回來了,他已經把所有的安排都做完,再不會回來了。
所以,她連連踹風喻幾腳,想把鬧心的思緒轉開。
風喻很委屈,可是小姐在氣頭上,他不敢開口替自己辯解。
「說!你為什麼把我的事告訴王爺?」
「屬下是王爺派來保護小姐的人啊。」
「他叫你保護,有叫你竊听嗎?」
「是沒有。」可是……王爺每次都會問︰隻果又說了什麼、隻果做了什麼?他只要講得越精彩,王爺就越開懷,無形之中,他被王爺的表情鼓勵了,當然會越講越多,但重點是——
「小姐寫艷本的事,我發誓,絕絕對對沒有對王爺透露半分。」
「不是你?」她對他橫了眼楮。
「不是我。」他高舉五指向老天爺發誓。
「晴是絕對不會說的,那還有誰?難道是……果果!」她猜出元凶,深吸氣,怒目指著風喻說︰「去把果果給我叫過來。」
這個死小孩,竟然連她都敢出賣。
她、她要踹皇上?不要吧,皇上在早朝,重點是,龍體怎麼能夠隨便亂踢?就算是給他把屎把尿過的皇太後都不行啊……
風喻重重吐氣,一臉的愁雲慘霧,他壯士斷腕的低頭道︰「如果小姐還沒踹夠,就繼續踹我吧。」
如果「笨蛋用失敗來學習經驗,聰明的人看著別人的失敗來取得經驗」這句話是真理,那麼,就不難解釋宮晴心底那股沉重。
隻果和蕭瑛,不管是誰顧慮了什麼,結論是︰他們錯失彼此。
在能夠幸福的時候,他們沒及時把握,然後徒留遺憾。所以她該不管不顧,為短暫的快樂接受慕容郬嗎?
明知道愛情只是一段風景,不會長久存在,明知道接在愛情後頭的部分是傷心,她是否要再冒險一回?
人人都說她勇敢,可說到底,她才是真正怯懦的那一個。
深吸氣,走進賀心秧屋里,她正躺在床上,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妹妹,手里拿著托人繪成的畫本,表情夸張、口氣夸張地說著睡前故事,而兩個小孩睜著黑黝黝的大眼楮盯著賀心秧的臉,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的表情比繪本更精彩嗎?
傻瓜,像她那種說故事的方式,小孩子睡得著才怪。
爆晴走到床邊,賀心秧沖著她笑笑,用手指比了比五分鐘,她點頭,靠在床側,跟著寶寶一起欣賞她的表演。
孩子已經一歲了,哥哥不愛說話,但確定的是每個字句都听得懂,他臉上常常掛著不符合年齡的深思表情,好像對這個世界心存質疑。
妹妹像猴子,成天竄上竄下,話說得模模糊糊,偏偏愛講話得不得了,兩人是雙胞胎,但個性南轅北轍。
他們的長相和蕭瑛是極其相似的,像隻果的地方很少,需要很努力、很傷眼力才能找得到。
隻果還為此嚷嚷,說不公平,皇家人霸道,連遺傳基因都比別人霸氣,虧她懷胎十月、苦頭吃盡,兩個孩子全身上下竟然找不到哪里像自己。
丙果笑說︰「不會啊,妹妹的小短腿很像你,以後一定也是哈比族的一員。」
丙果長得很高,才十一歲,已經比她、比隻果都來得高,他穿起龍袍時,已有了天子威儀,看著他早熟的臉龐,宮晴有點心疼,十一歲的孩子應該在看游戲王、打怪獸,而不是高高地坐在龍椅上,應付著一件又一件的國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