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人出牆 第51頁

他回來了,她終于等到他的承諾——他要安全健康地站在她面前。

賀心秧跑過靜雨亭、經過御花園,穿過永儀殿,行過寧慈宮,她飛快地跑著。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沒關系,因為她的心清亮透明。冷風寒了她的軀體?無所謂,因為勤政殿里的那個男人會溫暖她的身體。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里,女子該矜持、該乖乖地等著他到來,可是對不起,她早已迫不及待……

終于,經過一片默林,勤政殿就在眼前,她停下腳步,想要整整衣服,可是……算了,無所謂吧,反正她連矜持都不要了,便是把迫不及待晾在他眼前也沒關系,說不定他也迫不及待等著他的紅隻果。

手壓在胸口處,她不停喘著、不停咽下口水,不是近鄉情怯,可這會兒,她竟然有了想哭的感覺。

那樣那樣思念的男人啊,即將出現,那樣那樣熱愛的男人啊,將要與她一起印證永恆,那樣那樣無法割舍的他啊,有了他,她的靈魂再度完整……愛他……她好愛他……

直起身子,她一步步走近勤政殿,風喻沒有攔她,因為他明白,她有多麼心切,一年的等待,會讓人等出多少心焦。

走進勤政殿里,滿堂的官員,賀心秧誰也看不見,她只看得到日思夜想的男人,她忍不住笑意,忍不住用夸張上揚的嘴角透露出自己的幸福感覺。

她要叫他了,叫出她日夜復習千百遍的名字,他將立刻回身,把她緊緊、牢牢地鎖在胸前。她看不見滿堂大臣,他肯定和她一樣看不見。

然而,蕭瑛的速度比她更快,他說︰「臣想求皇上為臣賜婚。」

賀心秧笑得更燦爛了,他和她一樣迫不及待,沒先跑到她面前遞上一束鮮花、一顆鑽戒,竟先轉到果果面前,求他賜婚……

笨,急什麼,她說要嫁,果果敢說不嗎?除非那個死小孩不怕被打爆腦袋。

蕭霽凝聲問︰「你想賜婚的女子是……」

「關倩。」

第十六章賜婚(2)

她向前邁了半步的腳停在半空中。

必倩?怎麼會是關倩?他是不是搞錯了,他應該回答賀心秧或隻果才對啊,早就約定好的事,怎麼會突然間改變?

他弄錯了,絕對是弄錯了!賀心秧飛快向前奔過幾步,走到他身後,扯扯他的衣帶,輕聲喚,「蕭瑛。」

他回過頭,乍然看見她的時候,他的眉頭高高皺起。

為什麼皺眉?不樂意看見她?那是什麼表情啊?分別一年多的有情男女,見了面,應該要親親抱抱,如果沒有人就趕緊到床上滾來滾去,如果有人就你笑我、我笑你,笑得幸福洋溢啊……怎麼會是眉頭皺得那麼丑?

賀心秧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她要把他看仔細,也要他把自己看仔細。

她指指自已,告訴蕭瑛,是她啊,他兒子、女兒的娘。

不管誰問過幾百次,她都只有一個回答——我要當蜀王妃。怎麼可以他出了門,就忘記在家替他生小孩的女人?

可是他並沒有其他反應,冷漠的眼楮、冷漠的臉,冷得讓人懷疑,他又在她面前將面具掛回去。不真心的笑臉、不真心的溫柔,他回到當初那個讓人退避三舍的假蕭瑛……

不對、不對,肯定是哪里弄錯了。

照理說,他應該大笑、應該抱起她,然後說︰「瞧,我沒說錯吧,等你生完孩子,又是京城第一美人。」

再不然,他至少該問問她,「是兒子還是千金?」

她早就準備好要驕傲的大聲對他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你一舉得男又得女,男的像諸葛亮、女的像穆桂英。」

可他沒有,只是眼楮眨也不眨地望著她,好像她是從深山里跑出來的怪獸。

「王爺,她是誰啊?同倩兒好像呢。」

一只手勾住他的手肘,蕭瑛翻手,將她的手握在掌中,那是保護者的姿態。

賀心秧先是盯住那雙交握的手,足足盯滿三十秒,然後像是脖子生銹似的,卡卡卡,卡過九十度,把視線調到另外一個女人面前,眼光調整,焦距調整,然後,重度驚嚇……

猶如照鏡,她看見另一個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間被封凍,說不出口的冷在周身蔓延。

倩兒、關倩……一個和自己有八成相似的女人……

「秧秧姑娘,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關倩是什麼關系?」

「關倩?我沒听過關倩,我……倒是和關雲長比較熟。」

模模糊糊的句子從腦海中躍了出來……

她看看蕭瑛、看看關倩,再看看他們十指緊扣的手,胸口瞬間被人掏出血洞,心被挖了出來,狠狠地、狠狠地砸爛。

她仰起頭,問了很沒營養的句子,「你是蕭瑛嗎?」

他點點頭。

她的視線轉到關倩臉上。「你是關倩?」

她也點頭,用夫唱婦隨的那種點頭法。

「你們認識多久?」

「八、九年。」關倩回答。

「你愛她、她愛你嗎?」這句問話,兩人毫不猶豫地同時點頭,然後,賀心秧傻傻地跟著點頭。「所以你們打算要成親?」

「對。」關倩飛快回答。

「他要用八人大轎把你抬回家當蜀王妃?」

「對,只要皇上肯賜婚。」

一個問句一根針,每根針都深深地、牢牢地插上她的心髒,痛得她連淚水都無法流下。

懂……了了……她是寫小說的,這麼顯而易見的劇情,她怎會鬧不明白?

蕭瑛愛關倩、關倩愛蕭瑛,不過是某種原因,造成他們的分離,所以花滿樓那個夜晚,他一眼看見她便留下她、要了她。

哪是因為她的打扮與眾不同,哪是因為她的腦袋聰明、口齒伶俐,哪是因為藥制造出新問題,答案只有一個、原因只有一個——她有一張關倩臉。

那個晚上,她不是賀心秧,她只是關倩的替身臨演。

難怪他喜歡招惹她,難怪他有時待她好、有時待她壞,因為他心底掙扎啊,他無法對這樣一張臉壞,卻在對她好之後,又對關倩心存罪惡愧疚感。

那天……他給了她承諾,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于是放縱自己一回,徹底將她當成關倩?幸而老天開了眼,讓這對多苦多難的舊情人再次相會……

難怪現在他握著關倩的手,握得那樣緊,是害怕女主角因為影子事件棄他而去?

難怪他看著她的眼神那樣陌生,怎能熟呢?當然要裝陌生,在愛情好不容易兜了大圈子,重新回到他身邊時,便是用全副性命去維護也是值得的……

她全身發抖,可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事情,值得她抖得兩條腿站不住啊。

不害怕,賀心秧,你不害怕的,不過是丟掉一段愛情,很嚴重嗎?不嚴重,人生除了愛情,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所以……不害怕……

她仰仰頭,把淚水吞回肚子里,她擠出一個比哭還丑的笑臉。

「果果,為他們賜婚吧,天底下的有情男女,都應該在一起。」

轉過臉,她笑著對他們輕聲道︰「恭喜。」

她知道蕭瑛在看她、關倩在看她,便是果果也滿眼關切地望著她,但她現在沒有力氣響應他們的目光,她只想離開。

像戰敗的士兵,她垮下雙肩、佝僂著背,緩緩走出勤政殿,像是有不知從哪里射來的暗器,讓她痛進骨頭里。

痛……比生孩子還痛,從心髒中央發出的疼痛訊息穿進脊髓、散布到每寸末稍神經,天那樣冷,她卻覺得自己快要被火燒干,怎麼會那麼痛呢?怎麼可以那麼痛呢?不過是沒了一個男人、丟了一段愛情,沒什麼大事啊……

看見她的模樣,風喻嚇一大跳。怎麼會這樣?剛剛不是快快樂樂進去嗎?他還等著她把王爺帶出來,他也還沒有見過王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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