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質殊慢吞吞的站了起來,一件件的將衣服撿了回來。不一會兒,盛昕皓也出了浴室,看著她把衣服分成兩堆,把屬于他的推給他。
他坐了下來,一件件的將衣服穿了回去。「以往我們一回國,一定約在「老地方」見一面的。」
「現在也可以去啊。」她用吹風機吹著頭發。真的是縱欲過度,腿軟腰酸的。
盛昕皓走過去接手,輕輕的撥弄著她柔軟的發絲。
這樣的關系發展得自然而然,可太漫無章法,最後會怎樣?是否會發展成自己不樂見的局面?沒個規範,像她這樣凡事有個計劃的人很不習慣,也沒有安全感。張質殊咬了咬唇,有些事不提,她心里無法踏實。
她轉身面對盛昕皓,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
盛昕皓比她高很多,她必須微仰著頭看他,一半調侃,一半真心的說︰「盛昕皓,三十一歲,長相俊美、身家了得,女人眼中最具賣相的貴公子。外表溫潤如玉,其實是個會令女人哭泣的幸福摧毀高手。」
他揚眉。這是她眼中的他?也對,她說的每句話挑不出錯。「所以呢?」
「你一點也不適合談戀愛。」
他有趣的看著她。「張質殊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也是個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談感情很麻煩。」一個人時,所有的情緒都是她的,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自己決定,可有朝一日和某人交往,就必須有所妥協,只是這樣問題還不大,可怕的是愛上一個人,那就不單是對生活方式、想法……林林總總有所讓步而已,而是把自己完全的交到另一個人手上,往後的自己活得好不好端看這個愛上的人。
她過不來也不想要這樣的日子,光想她都不寒而栗。
包何況她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比她更會愛惜自己。
「我則是不相信愛的存在。」盛昕皓一笑。
他不必解釋,張質殊應該就知道為什麼。有那樣的生長背景他還能相信愛的話,不是賭性堅強就是腦袋異常。
現在是各自表態時間嗎?一個害怕愛,一個不相信愛。立場一致,接下來的話題才能繼續。
質殊不會無緣無故提這個,他也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有些話她開口比他適合,表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
盛昕皓幫她拉開浴袍,替她換上衣服。
她有點不自在,可他們現在談的話題不也一樣令人不自在?看他神態自若的模樣,她果然還是不及他的臉皮厚。不服輸的性子又被挑起,張質殊深呼吸,大方的任他「服務」。在他的大掌撫過她細致而敏感的肌膚時,無可避免的引起一陣雞皮疙瘩,她咬了咬唇,抑制住差點出口的低吟。
「盛昕皓。」
「嗯?」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可我想,我應該不會愛你。」這樣的話很多人听了會覺得受傷,可她知道這對昕皓來說是另類的安心。
他不相信愛情、不相信永恆,不和任何人有感情糾葛。這樣淺淺的喜歡沒有壓力也無須負責,他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和改變。
盛昕皓笑了。「我喜歡你的誠實,也和你有同樣的感覺。」
那麼男歡女愛的關系是成立了。「我有一些想法,我希望彼此能遵守。」她說︰「在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你不能有其他……上床的對象。」她想這是對彼此最起碼的尊重。
「嗯哼,我一向如此。」無關乎道德,只是不想惹麻煩。
「再來,我不喜歡那種動不動就膩在一塊的關系,我想要有我的朋友、交際圈,不論男女。」她想,其實害怕改變是人的通病,就像一家店因為種種因素得搬離現址時,還是會以周圍商圈做第一考量,在改變的同時力求很多地方不變。
她也一樣,所以當和昕皓關系改變的同時,她也希望很多事是不變的,仿佛她多了一些掌控。
盛昕皓沒反對。
想了想,她又說︰「還有,我想這也該歸納到第二點中。不可以吃醋,無論在任何情況。」
吃醋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情緒。當手帕交、哥兒們和另一個人走得過近時,自己會不開心是正常的,可因為理解也通常能釋懷。但吃醋就不同了,那種覺得對方是自己的,害怕失去、不讓人覬覦的強烈情緒和佔有欲,就不只是不開心的問題了。
盛昕皓也有同感。「保有個人時間、空間和自由的確很重要。」
最後一點。「如果有一天一方要結束關系,另一方不得有異議。」她和他都因為打小的環境而拒絕去愛,也不期待婚姻,可是不期待不代表現實面是允許的。
和昕皓認識了那麼久,她知道不少盛家的事,如果昕皓想回泰英,婚姻會是重要條件,不管他願不願意。
而直接沖擊的當然是他們這樣的關系。
且不論先來後到,她不做「單身公害」。
「好。」他撫著她柔軟的發。「你的「規矩」說完了嗎?說完換我。」他看著她,很認真、很誠懇,卻是絕對的無情。「質殊,無論如何,千萬別愛上我。」
「……當然。」
手機鈴聲響起,盛昕皓接了起來。「……嗯,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回去處理……好,你先下班吧。」
一分鐘結束通話,他起身著衣。
床上,張質殊沙啞著聲音問︰「要走啦?」沒有特殊的情況,他們不會在彼此住所過夜。
「公司里還有點事。」邱秘書打電話來,說他的另一支手機響了,老太爺找他。
「現在?」
他笑了。「張質殊小姐,現在還不到七點好嗎?」威奇今天到禾普開會,兩人又在公事上有一番互不相讓,離開時質殊塞了張紙條給他,他便意會了。
每次這樣在公事上有所爭執,彼此總會特別想要見面。她想他,他也想她。
鮑事上爭鋒相對,那一天的翻雲覆雨也會特別激-情,總會想要征服對方,可又忍不住的被安撫。
張質殊看了下鬧鐘。「真的欸……」她也該起床回公司加班。阿美美最近和才訂婚沒多久的未婚夫可是黏得很,她都加班了,自己不加班說不過去。
「去之前先去買個東西墊胃。」看著那張最近更顯清瘦的臉,盛昕皓叮嚀一句。
她扣著襯衫的扣子。「不用了,沒那麼餓。」
他也不勸她。「要出去的話,一起走吧。」
「才不要,你那部車多顯眼,要被拍到什麼就麻煩了。」
「我都不嫌麻煩,你還嫌我?」
「到時候報上出現「盛昕皓的新歡」幾個字,我跳入黃河也洗不清,我還想圖個清靜。」她和昕皓的關系目前這樣是最平靜的。
「當我的女人這麼麻煩?我以為我身價還不錯哩!」
她笑了。「當你的女人不好啦,還是女伴比較適合我。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伴是半個人。把自己的人生交到你手上的那個人不會是我,我還是當你的女伴就好。」他們對彼此之間都是很有保留的。
他不也如此?他不是她的男人,只是男伴。
盛昕皓揚眉。
「喂,咱們在一塊的事應該沒人知道吧?你最好連你那萬能秘書也別說。」邱秘書可以算得上是昕皓的心月復,公事私務他都放心交給她處理,難保不會把他們的事告訴她。雖然邱秘書不是八卦的人,可她還是不想有第三個人知道她和昕皓的這種關系。再者,她對邱秘書這種太冷靜沉穩的人也沒法太信任。這種人要做什麼,臉上可不會透出什麼訊息。
說到底,她是嫉妒人家達到她沒能到達的境界。女人吶,真是什麼事都能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