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白首關 第5頁

雷鎮藩半信半疑。這刀以石頭雕成,適合用來當裝飾物或是紀念品,若說它能傷人實在是……

「老哥,你不是在跟小弟開玩笑吧?」

鐵麒麟不以為意的一笑,「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是一柄奇刀,看似沉重,但持之卻輕如羽毛。」說著,以眼神示意雷鎮藩拿出石刀。

他遂眉一笑,伸手抓刀,而一踫觸那柄虎徹,仿佛有股電流自他指尖竄進他的四肢百骸,令他一驚。刀一出鞘,麒麟兄所言不假,虎徹果然十分輕盈。

「老哥,這實在是太神奇了!」他驚喜道。

鐵麒麟得意的笑說︰「虎徹的刀身內包履著一只猛虎的脊骨,堅硬無比,能削金斷玉,就算是穿著搶甲,也檔不住它。」說罷,他拍拍他的肩頭,「老弟,你就拿著虎徹去闖一番大事業吧。」

雷鎮藩一征,「老哥何出此言?」

「貴國的二皇子及四皇子正在爭奪正統,天下紛擾之際,正是英雄用武之時。二皇子非正統即位,加上生性多疑致使冤獄不斷,暴虐不仁,搞得民不聊生,天災四起,你若帶著虎徹投效正在到處招兵買馬的四皇子,定能助其一臂之才,平定天下。」

因天啟王朝驟逝的先帝未立太子,二皇子朱成霄趁機登基稱帝,名不正言不順,加上民怨四起,于是四皇子朱成晉起義,決定推翻暴政。

鐵麒麟的這毒話,在他心里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但他心中還有牽掛,教他放心不下。

第2章(2)

「老弟,令尊要你成親對吧?」鐵麒麟目光深沉的注視著他,「她是你要的女人嗎?」

他蹙眉苦笑,「當然不是,我的心里早已……」

「有了那位香衣姑娘?」鐵麒麟了然,「可她還不是自由身,不是嗎?」

雷鎮藩驚訝的看著他,「什麼事都瞞不過老哥的眼楮。」

鐵麒麟爽朗的笑道︰「那是因為老弟實在太好懂了。據我所知,貴國律令明仃未及十八守寡者,得于七年後改嫁,是嗎?」

「是的。」

「既然如此,你何不趁此機會出去闖蕩一番,藉此進開令草為你安排的婚事?待你功成名就回來,那位姑娘也重獲自由身了吧?到時,你便可名正言順的娶她為妻。」

「老哥所言極是。但拋下她獨留于杜府,我實在不放心……」

「你怕她跟了別人?」

「不,我怕她受人欺侮。」

「那位姑娘自小命運多舛,我覺得她不是軟弱女子。」鐵麒麟捏住他厚實的肩膀,「老弟,只要你給她承諾,而她也對你心有所屬,我相信她能等到你凱旋歸來的。」

鐵麒麟臨去前的建言,深深打動雷鎮藩的心。

事有輕重緩急,眼下他若不走,確實避不了父親為他安排的婚事。可他除了香衣,誰都不要。

無奈香衣未獲自由身,縱使他此對想娶她也于法無據、于理不容。

盡避他實在不放心也不忍心拋下她,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投效四皇子確實是日前最好的選擇。然而在這之前,他得先確認一件事,那就是香衣的心意。

他喜歡的是她、在意的是她,但她呢?

這晚,他趁夜深人靜,偷偷潛入杜府,來到香衣的房門外。

她房里透出微微亮光,似乎還未睡下。

「香衣。」雖然她的房間離其它丫鬟的宿所有點距離,他還是壓低聲音。

正準備吹熄蠟燭就寢的香衣,因他的叫喚給嚇了一跳。

她立刻前去開門。「鎮藩哥?出事了嗎?為什麼你……」

深更半夜,他競出現在她房門口,這是未曾有過的。

「讓我進去再說。」他等不及她同意,大步踏進她房里,並關上房門。

「你闖禍了?」香衣憂急的問。

他笑娣著她,「還沒,但就快了。」

「嘎?」她不解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香衣,我有話跟你說。」他轉身吹雞桌上的蠟燭,拉著她的手走向窗邊。

他們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這里是此時房里最亮的地方。窗外的月光溫柔的穿過窗口,灑在他們同席而坐之處,也讓他們得以看見對方的臉龐。

月下,他唬勸色的眸子攫住她的心神,而她迷惘、嬌羞的眼神,亦令他痴醉。想到要拋下她,投身軍旅,他心里真有千百個不舍、不願。

但若他無法暫時拋下兒女情長,是成就不了任何想望的。

「鎮藩哥,你嚇到我了。」她疑怯不安的看著他,「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你不必擔心。」他直視著她才道︰「香衣,我要成親了。」

聞言,香衣先是一震,接著整顆心沉到深不見底之處。

她的感覺好復雜,既為他高興,他有心想闖出一番事業,正好成家而後立業,但地又高興不起來,這感覺像是有人要挖走她的心,讓她既害怕又絕望。

睇著她的表情,雷鎮藩試探地問︰「你怎麼不說話?」

「我……」香衣抬起眼,眼里滿是淚水,仍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恭、恭喜你了,鎮藩哥。」說罷,淚已流下。

「為什麼落淚?」他問。

「我替你高興,這是……歡喜的眼淚。」

他濃眉一受,「你真的高興?真的樂見我與別人成親?」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固為她怕自己真正的心意被他發現。

是的,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定了自己一直不敢確定的事——她喜歡他。

他不再是她的鎮藩哥,而是她思慕愛戀的男人。一直以來被困在囚籠里的她,唯一仰望的、期待的人,只有他。

她原以為那是妹妹對哥哥的仰望依賴,卻不知愛苗早已在她心底萌芽生長。然而她身分低微,又是守寡未及七年的寡婦,能對他說什麼?又能奢求什麼?

「要與鎮藩哥成親的姑娘一定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吧?」說這話,她心如刀割。

「她是春水城尹府二小姐。听說她知書識墨,又有傾城之貌。」

「是嗎?」她不敢抬起臉,只能低頭笑說︰「她跟鎮藩哥一定很相配。」

雷鎮藩看著仿佛深受打擊卻又強顏歡笑的她︰心里已有了底,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從她口中听到。

「香衣,拾起頭來。」他說。

她強自鎮定,在緩緩抬起臉前,盡已所能的擠出一抹笑。迎上他幽深的眸子,她的心隱隱顫抖著。

「你……願意祝福我?」

「是、是的,當然。」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掐住,痛得她幾乎要放聲大哭。

她從沒感受過這樣的痛,不管是被打還是被罵,她都不曾如此痛過。

「是嗎?我明白了。」說罷,他站了起來決心祭出最後一招——

轉身,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他步向門口的背影,香衣的心急了。她不會再見到他了,他走了之後,就是別人的夫君,再也不是她的鎮藩哥……

她知道自己該認命、知道自已沒資格奢求,但她不想失去他啊。

這一念頭剛竄過她腦海,她已起身追了上去,在他即將踏出房門前,雙手用力的抱住他——

這一抱,雷鎮藩的心安定了,他的唇角微微上揚。

「不要,我……我不祝福你。」香衣泣訴自已此刻的心情,「我沒力法祝福鎮藩哥,我不要……」

雷鎮藩想轉身,但她阻止了他。

「不要回頭,不要轉身……」她將臉靠在他闊的背上,顧不得矜持及禮教,「要是看見你的臉,我怕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從小到大,我設擁有過什麼,所以就算是有人從我這兒搶走什麼,我都不覺得心痛,可是……听到你說要成親,我的心好痛、好痛……」

拋棄了羞恥心,她毫無保留的對他傾吐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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