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奢求不屬于我的,鎮藩哥就是我不該奢求的……」她的聲音顫抖而幽怨,「我真的……真的對你……」
話未說完,雷鎮藩已轉過身來,香衣驚羞的低下頭,退後一步。
他心疼的將她抱進懷里,「這些話不該由你來說。」抬起她泛淚的小臉,深情凝視著她。
看著他那雙帶笑的眼楮,香衣心頭一揪。
「香衣,听好了,」他說;「我雷鎮藩除了你,誰都不娶。」
聞言,她一震,不敢置信,「鎮藩哥?」
「我想知道你的心意,我得知道你跟我一樣……」
秀眉一擰,她忍不住哭出聲音,將臉埋進他胸口,「我跟你一樣,一樣……」
雷鎮藩以臉頰摩竿著她的發絲,輕聲唱嘆,「香衣,我多麼想現在就迎娶你進門,但我得顧及你的立場及杜叔叔的心情……待你二十,便已為書常守喪七年,那時杜叔叔依法得放你自由,而你也可以不必顧忌他人的眼光,正大光明的嫁給我,所以……請你等我。」
聞言,她微征,「等你?」
「是的。我決定投效四皇子麾下,討伐暴虐不仁的二皇子。」
「什……」想到他從此要過著刀光劍影的日子,她不禁心驚。
「家父已為我定了門親事,我若不走,勢必得迎娶尹二小姐過門,為了你我的將來,這是唯一的一條出路。」他語意堅定道。
「可是那太危險了,要是你……」她憂急得眼又泛淚光。
「別怕。」雷鎮藩一笑,「為了你,我無論如何都會活著回來,再說我的好發鐵麒麟贈予我一把寶刀,有了它,我在戰場上一定能如虎添翼、戰無不勝。」
迎上他堅定的雙眸,香衣知道他勢在必行。
戰場上,刀劍無眼亦無情,她實在不舍也不放心他投身軍戎。但若他不走,便得娶他人為妻,那也是她不樂見的。
為今之計,她只有祈求上蒼讓他平安歸來。
「鎮藩哥,我會每天為你祈福的。」她含著淚由衷說。
「香衣,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雷鎮藩輕捧她淚濕又發燙的臉龐,終于低頭攫住了她的唇,傾訴他全部的愛意及別離的不合。
第3章(1)
雷鎮藩在年前便帶著簡單的行囊及鐵麒麟贈予他的虎徹,情悄離開了天麓城,投效在四皇子朱成晉麾下。
誠如鐵麒麟所說的,虎徹是一把絕無僅有的神刀,每次一出鞘,敵人輕則重殘,重則命喪。原本就擁有一身好武藝的雷鎮藩,有了虎徹傍身,簡直如有神助,無往不利。
一次又一次的兩軍交鋒,他殲敵無數、立下戰功,令敵軍聞「虎」色變,甚至棄甲投降。他的曉勇善戰及過人機智,得到四皇子的賞識及信任,最後更命他帶領最精銳的部隊直搗黃龍——京城。
參與兩年多的征戰,終于助四皇子拿下京城,驅逐稱帝的朱成霄,但畢競是同為皇後所生的兄弟,四皇子還是留下一條生路的流放了他,尊他為璽王,結束了他所建立的短短只五年光景的新朝。
四皇子即位後,論功行賞,封雷鎮藩為「虎嘯將軍」,並如他所願命其鎮守國境以南的領土。
領命後,他迫不及待的南返天麓城,為的是迎娶他心愛的女子——香衣。
一進城門,城民夾道歡迎。原來他受封虎嘯將軍之事早已傳回天麓城。
他返回家中向父母請安後,便立刻趕赴杜府。
一進杜府大門,由于杜修齊夫婦不在府中,便由王媽及一幫丫鬟們迎了上來。
「雷少爺……喔不,虎嘯將軍,真是恭喜你了。」王媽諂媚道︰「雷將軍的事跡,我們都听說了。」
「是啊,雷少爺,我們還听說——」
「香衣呢?」他不耐的打斷她們,「她在哪里?」
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回來了,為何獨不見香衣前來迎接他?難道她不期待他的凱旋歸來?
「哎呀,香衣她呀……」王媽跟丫鬟們神情有異,欲言又止。
他警覺不對勁,「快告訴我香衣在哪里?」
「她在她的房間里。」王媽說;「她已經兩個月下不了床了。」
「什麼?」他陡地一震。
「是啊,她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一直咳一直咳,最後還咳出了血塊來,大夫說她沒救了。」秋桂像在說無關緊要的事,臉上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雷鎮藩立刻邁開大步,就要往她的厲間去。
「雷少爺,你千萬別接近她呀!」王媽趕緊拉住他的袖子,「那丫頭是在青樓里長大的,搞不好染了什麼骯髒病,要是傳染給你可就不好了。」
他倏地回頭,眼底迸出兩道銳利的、仿佛要殺人的光芒,「住嘴,不然我就殺了你!」
王媽驚嚇得連忙抽手的退了兩步。
雷鎮藩快步的來到香衣的房間,打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令人聞了都快生病的怪味,而久已未見的人兒正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香衣!」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上前去,當他看清她的模樣,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此刻床上躺著的是一名瘦到仿佛輕輕一踫,就會踫斷她幾根骨頭的女子,她是香衣?
「不……這不是真的……」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冰冷的手。
此時,她慢慢的睜開雙眼,氣若游絲的問︰「誰?」
「香衣,是我,鎮藩哥。」他的聲音已便咽。
听見他的聲音,她看著他,蒼白消瘦的臉龐上有了笑容。
「鎮藩哥,你……回來啦?」說著,她流下了兩行淚,「香衣……終……終于等……等到你了……」
「香衣,你別說話。」他眼眶泛淚,「我馬上帶你就醫,我會找最好的大夫醫好你的病。」
「不……」她咳了幾聲,「我已經……已經是入了鬼籍的人了……」
「胡說!」他強忍住淚水薄斥,「你忘了我們的約定?我要娶你為妻。」
終究是自己的福薄,撐不來與他相愛相守一生吶……香衣淚水盈眶無奈的用她僅剩的一絲氣力抬起手,但卻無力觸及他的臉。
他見狀趕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頰邊。
「鎮藩哥的……恩情,香……香衣只有,一來生再,一再報了。」
「不準!我不準!」他再也忍不住的流下眼淚。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今,他深刻體會。
香衣心疼不舍的安撫,「別……別為我……傷心,我……我今生能得你所愛,已死……死而無……無憾……」
除了書常,使從小甭苦零丁的她,有了親人般的短暫幸福陪伴外,就是他對她付出兄長般的關懷照顧,讓她活在現實艱苦的人生有了堅持下去的渴望。
身世飄零的自己,此生能得到他應許的愛,真的夠了,即使無法陪他到白頭,她也無怨無尤了……
「不要那麼說,香衣……」
盡避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切感覺到她的生命即將從自己的指縫間消逝。
他悔恨不已。如果當年他索性帶著她遠走高飛,那麼現在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鎮、鎮藩哥……」又咳了幾聲,鮮血無聲無息從她嘴角淌了出來,「我……累了,等到你……我……我可以……可以……」
話未說完,大量的鮮血自她的口鼻涌出,令她再也無法言語。
「香衣!」雷鎮藩再也壓抑不住激動的情緒,猛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她深深的凝望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腦中,直至來世都不忘般。
「鎮……藩……」她的唇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然後,閉上了雙眼。
雷鎮藩看著她,全身不住的顫抖。
「不。不要這樣對我……香衣,你睜開眼楮來,我求你,我求你……」他像個傷心的孩子般號淘痛哭,「香衣,你回來,別丟下我……我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