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在紛飛的櫻花雨下相遇,那時就情定彼此了吧……
「其實剛剛我也听到您喊我秋蟬兒了。」
「原來你听到了,我還沒病得糊涂,真有喊你。」
盈盈大眼蒙上了一層重重的水霧,偏偏臉上的笑意一絲不滅。「是啊,您有喊我,我听得很清楚。」
「呵呵,咳咳咳……」他笑著咳嗽。
秋兒由他懷里掏出一條潔白的錦帕,輕柔的抹去他溢出嘴角的血絲。
他伸手握住她為他拭血的手,雙眸深沉的望她。「秋兒,我很喜愛你的。」
她的呼吸不自覺的屏住,然後眼里慢慢涌出莫名的光點。「我曉得的。」
「曉得就好。」他放心的點頭,額頭略略往前,輕踫她的。「別為我傷心,我很快會去投胎的。」
「好,我不傷心。」盡避晶瑩的淚大滴大滴滾出,她仍是這麼回答他。
不忍見那淚珠滾動,他黑眸微暗上了。「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後。」
「沒關系的,您不過是先走一步,不久我就趕上您了……不過若能夠,別急著投胎,等等我,來世我還是想與您一道。」
「讓我等啊……好啊,但你慢慢來,多久我都等,別急……別急……」
「嗯……我不趕,您只管等我便是。」
「好」他呼吸越來越輕,幾乎快成受不到氣息。
「您睜眼好嗎?這樣我才知道您還在。」
他頸子輕輕一晃,眼眸再度睜開,只是,眼神有幾絲恍惚。「我還在……還在的。」
「三爺。」秋兒緊緊抓住他的手,深情不悔。
秦有菊微笑了,細細碎碎晶瑩的雪花伴隨看風吹進屋里,雪花飄到他臉上,很快化去,成為濕潤的水氣。
「真是的,我真不舍你啊……」他在笑容中再次合上眼,而這回她感覺到他的于臂沉重垂下,霎時心一緊,恍惚間,她瞧見眼前有櫻花飛舞,美得如人間仙境。
「瞧,三爺您快瞧,寒冬飛花,多美,多美」
但面前的人來動分毫,曾經的燦爛雙目依舊緊閉。
她瑩白的臉龐淌出兩行淚。「那您听到了嗎?听,這因是秋蟬嗚了,叫得多大聲啊,秋蟬深冬未死,是吉兆,是吉兆」
他連微笑也沒有,只是靜靜躺著。
「您沒听到嗎?莫非秋蟬未鳴,對了,蟬兒一入冬就會死,哪會鳴……」她神態空洞,呢喃自語,臉頰緩緩地落在他胸口,那兒已听不到任何聲響了。
本來還能忍的悲傷,這一刻,悲!勵自四面八方包圍她,就像滾滾雪崩,瞬間崩垮她的心。
她以為自己能承受,可當耳邊听不到一絲心跳聲,她的心也如讓利劍貫穿般的絞痛。
她心痛如絞,悲不可抑。
第十二章
「秋兒。」一雙手搭上她顫抖痛哭的肩。
她淚眼回望。「小姐」站在身後的是一對儷人,竟是遠在塞外的蘇菱與秦藏竹,他們總算趕到了。
兩人臉上都還有風塵僕僕的風霜痕跡,尤其那生產完不久的蘇菱,神情更是寫滿疲憊,而後姚大夫也出現了
「你決定了嗎?」蘇菱不舍的問好姊妹。
「決定了。」秋兒連猶豫也沒有,立即回答。
沉眉瞧看靜躺無息的麼弟,秦藏竹也問她,「你真不後悔?」
「不後悔。」
「可我怕三弟會恨我……」
「二爺,我知道為難您了,但恨也是一種力量,是讓他活下去的力量,請您成全我吧。」
秦藏竹嘆了一聲。一個是自己的親兄弟,一個是妻子的好姊妹,他難以選擇。
「小姐,您該明白我的心,我請您為我尋東西時就已下定決心,非要這麼做不可。」秋兒轉而尋求小姐的支持。
「可是……」蘇菱也難以決定。
「你們听我說,有堅強意志的人是三爺,想要活著精彩過一生的是他,這是他的心願,亦是我的,我要救他,我要他活」秋兒堅定道。
夫妻倆只得無奈心酸的瞧向姚大夫。
「姚大夫,你說呢?」蘇菱問他,他為這日準備已久,讓他決定吧。
「若讓老夫來說,多年前我就己選擇救我恩人之後了……」
他依稀听到什麼?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我之前說了反話,是我先走一步了,所以這回是我等您,但您一點都不用急,慢慢來,慢慢的來,我在底下等您,多久都等,等來世再與您一道別忘了,您勸我獨活的理由,也同樣是您的……別忘啊……
「秋兒——」他驟然驚醒,由床上彈坐起來。
秦有菊瞬間怔住,不敢置信他竟還能再睜開眼楮。這怎麼回事?
「姚——」他想找姚大夫來問,但才開口,便見到床邊的三個人,姚大夫、二哥以及二嫂。
照理說,他能醒過來,見到的該是他們三人的笑臉才是,但他們卻都露出難解復雜的表情。
「姚大夫,我怎麼還能醒來?」他不安的問,也顧不上與趕回來的二哥、二嫂敘舊。
「你二哥找到奇花救了你。」姚大夫簡潔的回答。
「奇花?二哥,什麼樣的奇花能讓我起死回生?」他訝然,轉而問向兄長。
「這奇花生長在北漠沙地,兩百年才發芽,三百年才開出花,咱們付了些代價才得到,它能讓你多活十五年。」秦藏竹解釋。
他眼里驚喜的綻出亮彩。「十五年,用不看轉壽術,我竟能再擁有十五年的壽命,這太好了,但是花只有一朵嗎?是不是秋兒也有?」他立刻想起心愛的女人,若她也服用,他們就能再相守十五年。
正當他狂喜時才發現不見秋兒人影,她上哪兒去了?
秦有菊張望梭巡。「秋兒呢?」
「秋兒……她」姚大夫面有難色。
「她在哪里?」見狀,他笑容逐漸收起。
「她……」竟是不敢啟齒。
見姚大夫如此,忽有種恐懼襲上他心頭。「說,你對她做了什麼?!」再沉不住氣,他放聲怒吼。
姚大夫驚得連退兩步,差點站不穩的摔跤。
第10章(2)
見狀,秦藏竹嘆了一口氣走上前,扶了姚大夫一把。「還是由我來說吧,這奇花原是有準備秋兒的,但是秋兒死了,用不著了。」
他眼瞳瞬間瞪大。「死了?二哥說秋兒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不信,不信!他立刻轉向蘇菱,戒慎恐懼的問︰「二嫂,秋兒與你親如姊妹,你定不會拿她的死活開玩笑,告訴我,她是不是好好的?是不是好好的?」
蘇菱沒有吐出任何言語,只有一滴難舍的清淚毫不掩飾的滾落下來了。
秦有菊神情如遭雷擊,他忽然撫上自己的胸膛,為何他如此激動,這里只是狂躁的跳動,沒有爆破的跡象?他逐漸察覺自醒來後,心口再沒有過去那份沉重滯悶的感覺,他的心跳有力得不似自己原有的。
仿佛意識到什麼,他不寒而栗,害怕得發起抖來。「她……她是不是將自己的心給了我?」他大掌抓著自己的衣襟,膽顫心驚的間。
「秦小子,你听老夫說……」姚大夫擔心的又上前。
下一瞬,姚大夫的脖子就被他狂暴的勒住。「我說過不可以的,我絕不要她的心髒,多年前我就嚴正警告過你,為什麼你還這麼做,為什麼?」他
怒氣沸騰,大聲怒吼。
姚大夫被勒得幾乎斷氣,秦藏竹與蘇菱見狀,趕忙上去救人,讓姚大夫月兌離他的箍制。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他載了秋兒,我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準踫我的秋兒,他竟敢,他竟敢!」他怒不可遍,眼神有種將人拆吃入月復的怒濤。
姚大夫抱著脖子,牙關打顫,大口喘氣。「那是秋兒自願的,我只是幫她完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