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打翻我的珍珠!」君若兮眼看他將珍珠打翻,知曉他在發泄心中怒火,故意出聲指責。
「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既然你這麼喜歡,就自個兒一顆顆慢慢撿回來吧。」練絕再拿起一旁的瑪瑙盒,同樣倒在地上,他得藉由傾倒珍珠瑪瑙的動作,才有辦法克制雙手不掐上她的脖子。
練絕一再告訴自己,別再讓她擾亂心緒,今日他出現就是為了揮劍斬情絲,不是來和她繼續再糾纏下去的。
猛地,一道凌厲的掌風自背脊襲來,練絕旋身,拔刀抵擋來人攻勢,雄厚的內力重重擊在刀面上,練絕被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氣血翻騰看著出掌的人。
「爹,他是練師兄!」君若兮見狀,立刻躍下軟榻,有意擋在練絕身前,直視父親充滿殺氣的眼眸。
終究還是太慢,讓她爹知道練絕出現了,沒有辦法之余,唯有希冀爹仍想在練絕面前維持慈愛長者的表相,讓她得以伺機放練絕離開。
「我還以為是哪個色膽包天的采花大盜闖入『朝露閣』,原來是練絕。」君傲天的口吻充滿殺意。
整整一年,君傲天派出眾多人馬上山下海四處找尋練絕,卻始終找不到,好不容易練絕出現了,君傲天也厭倦再當和善可親的師伯,他不願再錯過機會,想要馬上將武功秘笈拿到手。
練絕感受到君傲天彰顯于外的敵意,暗自猜想君傲天對他的殺意應當是來自一年前,他將衣衫不整的君若兮拋在客棧房里,壞了君若兮的名節,是以君傲天才會出手狠絕,他理虧在先,不能責怪君傲天下手毫不留情。
第6章(2)
「爹,練師兄耳聞女兒即將成親,所以特地前來為女兒道喜。」君若兮看見父親眸底的陰狠,心下駭然,再次移動身子,企圖將練絕密密實實地藏在身後。
「是嗎?既然是特地前來道喜,為何不走大門拜訪,反而像個賊人夜闖你的閨房?」君傲天冷冷一笑,她維護練絕的小動作,全看在他眼里,眸底的冷意與殺意更深了。
「未經通報,直接夜訪君師妹是我的不對,師伯會誤以為我是采花大盜也是理所當然。」練絕抱拳賠禮,同樣察覺到君若兮維護他的小動作,心里打了個突,為什麼總是在自己準備將她從心頭割除時,卻又發現她的在乎?
「既然知道不對,就留下來好生賠禮吧!」君傲天嘴角揚起殘酷的笑意,右掌五指成爪,身形飄動繞過君若兮,抓向練絕心口。
「爹,不要!」君若兮幫忙出手阻擋。
練絕見君傲天出招狠厲,轉身避開,不願與君傲天正面沖突。他的身形飄忽,但步伐沉穩,凡是被他踩到的珍珠瑪瑙全碎成細屑。
「我就知道你背叛了我!」君若兮的阻擋,加上沒能抓傷練絕使得君傲天震怒,反手擊向君若兮的心口,當作是給她的懲罰。
君若兮來不及閃避,被打個正著,沒有驚叫、沒有痛呼,整個人重重往後飛去。
練絕見狀,情急關心,立即展開雙臂接住若兮,才沒讓她重重跌落在地。當他看著懷中人兒慘白的臉色時,心下大為震撼,無法相信君傲天會對親生女兒下如此重的手。
「師伯,做錯事的人是我,請您不要責怪君師妹!」練絕抱著君若兮,渾身充滿怒火。
「你別這麼跟我爹說話,快快賠禮。」倚在他懷中的君若兮原本體內氣息就已紛亂無章,再受這一掌,氣息更是在四肢百骸間亂竄,痛得她不由自主嘔出了口血。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麼和我說話。」君傲天不理會女兒受了內傷,注意力始終放在狂妄的練絕身上。
「我說的是實話,就算師伯再不愛听,也改變不了事實。」面對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君傲天,練絕沒有半點畏懼,完全無視君傲天的怒氣,此時他比君傲天更惱怒。
練絕完全無法保持冷靜,因為君若兮受的傷,令他全身氣血奔騰,內力不斷在體內流竄,急于發泄,抱住君若兮的雙臂因熊熊怒焰而發抖,整個人可說已瀕臨發狂。
「好個實話。」君傲天輕蔑地哼了聲,再出手擊向練絕。
「快走!」君若兮發現父親語調的變化,心知他要再痛下殺手,急忙忙地將擁抱著她的練絕用力推開,自己則重重跌落在地。
練絕沒有防備她會突然出手推開他,愣了下,再見她如斷了線的紙鳶重跌落地,心又是猛地一揪,為這一跌沁出血來。
君傲天看也不看君若兮一眼,雙掌擊向練絕心口,而練絕則揚起霸刀阻擋,刀面旋轉,改劈向君傲天。
重跌在地的君若兮手邊正好模到珍珠,緊咬的貝齒已將唇瓣咬出血痕,深吸了口氣痛下決心,順手抓起一把,拿珍珠當她的琉璃珠使,用殘余的氣力自背後射向父親的周身大穴,她要的並非使父親受傷,而是能讓練絕有機會逃出君家莊。
「君若兮!你好大的膽,居然敢一再背叛我!」背後傳來的破風聲令君傲天暴跳如雷,他面目猙獰,抬腿踢起案上一疋絲綢,重重擊向出手偷襲他的君若兮。
「若兮,小心!」練絕看得清清楚楚,想要出手搶救,卻被君傲天絆住,一時間無法阻止君傲天的反擊。
挾帶著父親雄厚內力的絲綢重重擊向君若兮的心口,她壓根兒無法阻擋,痛得叫了聲,連嘔三口血,整個人軟倒在地,已沒有力氣爬起。
「若兮!」
練絕見她為了自己身負重傷,心痛欲裂,他再也不會懷疑若兮的真心了,不管她為了什麼原因不赴一年之約;不管她為了什麼原因要嫁給「麒麟堡」少堡主,他切切實實明白,她心里一直有他。
霸刀狠狠劈向君傲天,盡避君傲天武藝在練絕之上,也被他的蠻勁與瘋狂嚇到,狼狽閃避,才沒被練絕削下一條臂膀。
練絕沖到君若兮身畔,將她扶起身,但君若兮雙腿無力又軟倒下,健臂及時勾住她的腰肢,繼續抵擋君傲天的攻勢。
「別管我,你快走……」君若兮痛得額際直冒冷汗,低啞著聲。
「我不能丟下你。」練絕堅持不獨自離去。
「我不過是摔了一跤,什麼事都沒有,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覺得你很無趣,你還不快走!咳咳……」她氣急敗壞,一口氣把話說完,牽動了內傷,引起一陣劇咳,又吐出血來。
「你別想再騙我,今天我非要帶你走不可。」
她的劇咳、她的鮮血,皆教他痛不欲生,就算今天會死在君傲天手里,他也絕不會棄她于不顧。
「哼!誰也別想走!」君傲天趁著練絕顧及君若兮的傷,無法隨意移動時,出手更加狠絕凌厲,雙掌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重擊練絕的心口。
練絕的刀鋒在此時劃過君傲天的臂膀,心脈卻也受到重創,一股熱液急涌上喉頭,緊接著再也控制不住地噴吐而出。唯恐已受了嚴重內傷的君若兮會再次受到重創,他以身軀緊緊護著她,兩人雙雙落在堆放于角落的嫁妝上頭,手中的霸刀亦飛出落地。
「你有沒有怎樣?」練絕翻起身,問著懷中的人兒。
「你怎麼會這麼傻?我都不要你了,為何還要回來找我?」君若兮傷心地看著練絕,他明明可以走的,卻倒霉地被她給絆住了腳,一想到這兒,就難過得眼眶發熱,喉頭像梗了塊石頭。
「快告訴我,你有沒有怎樣?」練絕不理會她的話,逕自追問她的傷勢。
「我沒事。」君若兮淒然搖頭,強忍著淚水,伸手為他拭去唇角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