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呢?」他忽而想起他跟檀花生的女兒。
「姊姊把她一起帶走了。」玉蓮說。
常善沉默了一下,更加確定檀花許是為了絛雪的事在跟他鬧別扭。
上回他把侍妾溫香帶回府里,檀花就跟他鬧了一回,後來是他發誓溫香是最後一個,檀花才勉強接受,可問題是,檀花雖然知道他跟絛雪有所親扯,卻不知道絛雪已經懷了身孕,甚至送到莊子去養胎的事呀,檀花一直以為絛雪已經嫁進肅親王府,當時還揶揄了他幾句呢!
絛月頂替絛雪嫁給允肅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康親王,還有塔格爾一家子……唉呀,他都忘了康親王可是檀花的親舅舅,這事肯定是康親王告訴了他岳母,然後他岳母再告訴檀花。
「嘖!」他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王爺,沒什麼事吧?」玉蓮疑惑地問。
「能有什麼事?」常善輕哼一記,「她要走就讓她走吧,一天到晚跟我拿喬。」
檀花以為把女兒也一起帶走就能威脅到他嗎?哼,大家都說絛雪肚子里的孩子準是個帶把的,到時絛雪要真給他生下一個兒子,他倒要看檀花還能怎麼使性子。
他這個永城郡王可是嫡長子才能世襲的爵位,檀花不會不知道生下兒子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誰生下兒子,誰就是主兒,生不了兒子就是生不了兒子,就算她是康親王的外甥女,照樣得把位置讓出來。
「來!」他一把抓住玉蓮往懷里擅,「今晚陪本王睡覺吧!」
玉蓮先是一怔,然後靠在他懷中,妖媚一笑,「只是睡覺?」
常善勾唇一笑,「嘖嘖,你這狐魅子!」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邁步走進房里。
翻雲覆雨了一番,兩人都困了,衣衫不整的相擁睡下,不多久他便打起呼嚕。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他忽地覺得有什麼東西一滴滴的落在臉上,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抹,黏乎乎的。
他煩躁地睜開眼楮,就著幽微的光線一看,頓時驚叫,「啊!這、這是誰的……」他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忽而想起身邊的玉蓮。「玉蓮!玉蓮!」他喊她,可她動也不動。
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疑畏的伸手去踫了踫她,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鼓起勇氣掀開鋪被,看見的是讓他驚恐得幾乎要崩漬的景象——她的脖子上都是鮮血,錦榻上也染紅一片。
「啊!」他連滾帶爬的跳下床想跑出房外,卻一時腿軟,跪倒在地,「來……來人……」
在他要喊人之際,一道人影自簾後出現,嚇得他魂飛魄散。
「啊!你……你是、是誰?」他聲音顫抖,一句話好不容易才說完全。
那人抽出一把劍,直抵著他的頸子。
他抬眼一看,陡然一驚,「是……是你?」
允肅一身黑色勁裝,神情冷肅,眠底迸射著殺意,冷酷的黑眸直勾勾的注視著他。
「肅親王,你、你這是做什麼?」常善全身發抖,「你殺了玉蓮?」
允肅不語,算是默認。
「你……你為什麼要殺玉蓮?為什麼潛進我郡王府?你……啊!」他話未說完,只感覺到脖子一陣刺痛。
允肅的手稍稍用力,鋒利的劍尖刺破了他的皮膚。
常善嚇得六神無主,連聲討饒,「不不不,別殺我,我……我什麼都沒做啊!」他想起被刺殺的阿齊圖,心想允肅便是為了替皇上鏟除異己而來。「王爺,饒命,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把刺殺我妻子的人交出來。」允肅沉聲道。
常善一愣,「什麼刺殺你妻子的人?我……我不知道。」
「那人進了你的郡王府。」他說。
「不,沒有,我真不知道什麼人啊!」常善突然回過神,疑惑地問道︰「你說刺殺你的妻子?」
「沒錯。」允肅憤恨地從牙縫擠出話來,「她現在還未月兌離險境,一切拜你所賜!」
「不,絕對沒有!」常善慎重其事的舉手發誓,「我絕對沒有派人刺殺福晉,一定是有人想誣陷我,一定是有人……」
倏地,一個念頭鑽進他的腦海里,教他整個人都請醒了過來。
檀花趁著他不在時回了娘家,他初初以為是因為絛雪,可現在他知道了,跟絛雪無關,這一切全是康親王的主意。
康親王許是擔心他為自保而出賣他,所以先下手為強,他讓檀花離開郡王府,便是要讓自己的外甥女遠離風暴,與他劃清界線,撇清關系。
他派人刺殺絛月,然後再嫁禍于他,目的就是想借刀殺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好個康親王……」常善懊惱又憤怒,決定將康親王的事全抖出來,「王爺,這事全是康親王所策劃,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允肅冷哼一記,「阿齊圖是怎麼死的,你該知道吧?」
「我知道。」
「既然知道,如何與你無關?」
「是,先前我確實是利欲薰心,鬼迷心竅,想助康親王謀反以得權得勢,可後來我後悔了,我自知不該辜負皇恩,所以……」
「胡說!」允肅冷斥,「若不是你擔心落得跟阿齊圖一樣的下場,豈會反悔?」
「是,沒錯,我是怕,所以我……我才決定退出。」常善討饒,「王爺,我是被陷害的,我真是無辜的。」
允肅冷冷地睨著他,面無表情,也不言語。
其實他早就猜到策劃這件事的人不會是常善,因為他既沒這個權力,亦沒這個膽,他今晚前來,只是要藉由常善釣出藏身在後的康親王。
「王爺,這一定是康親王故意嫁禍,他眼見謀反之事破局,想讓我當替死鬼,才會故意讓刺殺福晉的凶手躲進郡王府里。」
常善為了保住小命,決定將康親王的事全盤托出,「王爺,這一切都是康親王的主意,之前讓薩滿巫師對皇子下蠱施咒的是他,派阿齊圖去刺殺你的也是他。我可以用頂上人頭擔保,這回刺殺福晉之事肯定是他所為,我妻子突然稱病回娘家,必是康親王下的指導棋,為的是讓她跟我劃清界線……」
他用力磕頭,苦苦哀求,「王爺,請你一定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干的呀!」
允肅冷然一笑,「就算不是你,你亦月兌不了干系。」
「王爺,求求你網開一面,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我的表弟曾在王爺麾下,與王爺同生共死,求王爺看在他的分上,救救小王吧!」常善說著,又是幾個響頭。
允肅此行前來,本就不是為了奪常善之命。
他雖憤怒,但也不能未經皇上允許便輕易奪去常善的狗命,永城郡王這爵位可是先皇所賜的世襲爵位,唯有皇上能決定他的生死去留。
他今晚來,是為了對常善施壓,讓他供出康親王,制造他們之間的矛盾,讓常善配合他演出一出擒王大戲。
「常善,饒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戴罪立功,許能逃過一死。」
常善一听,點頭如搗蒜。「我一定配合,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辦。」
允肅深深一笑,「那好,你便從今晚開始逃亡。」
他一怔,「逃……逃亡?」
「逃到哪兒都好,就是不要離京。」允肅忽地撇唇,「本王看,就先躲到你藏匿滌雪的莊子吧。」
聞言,常善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他。
「你以為本王真的渾然不覺?」允肅冷哼一聲,「嫁進王府的是絛月,塔格爾的庶女,是吧?真正的絛雪因為懷了你的種,被安置到莊子里藏著。」
常善驚愕的微張著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明兒一早,皇上便會下令追緝你,但你放心,沒有人會真的追捕你,你只要好好的躲著,靜候指令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