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謀妻厚黑學(下) 第3頁

這還差不多,沒把他漏掉。「快點吃,希蘭妹妹,希竹弟弟,一會兒帶你們去找采月姑姑玩。」

「采月姑姑是誰?」吃了滿嘴蛋泥的裘希竹一口含糊地問。

「笨,是婆婆啦!避哥哥的年紀大,記性差,老是搞不清,婆婆說管哥哥要是早點成親生子,他的兒子都比我們大了。」神情好不天真的裘希蘭在管元善心口插上一把刀,不見血卻痛得他想扭斷她細小的脖子。

「喔,管哥哥為什麼不成親?」裘希竹天真的問。

「因為他沒人要,娶不到老婆。」不厚道的裘希蘭戳人傷疤,小臉笑咪咪。

「噗!」沒忍住的裘希梅噴出一口湯,肚里直泛笑氣。

而臉黑了一半的管元善眯了眯眼,看著好不無辜的裘希蘭,他想著要挖多深的坑才能把她埋了。

他沒人要……沒人要……她哪只眼楮看到他沒人要,小兒無知,是他看不上那些矯揉造作,說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的大家閨秀,她們外表賢淑溫良,大方可人,內在陰狠毒辣,心機深沉,成親是為了聯合兩家的勢力而不是與夫交心,在她們心里面,丈夫是用來掌控的,好進一步幫助娘家的父兄升官晉爵。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要找自己喜歡的執手白首,而非算計來、算訐去,夫妻不同心,各自謀劃。

「好了,快吃飯吧,菜都快涼了。」裘希梅笑著說,結束談話。

「二公子,你的筆拿反了。」

巡撫大人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超乎異常的明亮,直直地盯著某個方位……說白點,是某個人,無視其他人的存在。

他們跟了他多少年,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關心某人,也不會特別準備一杯茶、一盤茶點、一碗放在碎冰上冰著的當季鮮果,還不時的輕言細語,小意討好,問一句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喘口氣,喝口茶潤喉。

嘖!這是明擺的假公濟私,見色忘友呀!佳人在座便沒了男人的骨氣,唾棄他。

一次次看著管元善的殷勤笑臉,跟隨他多年的幕僚們暗暗在內心淌淚,他們的付出不比人少,怎麼得到的待遇卻是天與地的差異,令人好不鼻酸,唏噓不已。

當然,他們只敢在背後說說小話,這位外表忠厚,內在奸詐的二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他氣性大,心眼小,善記仇,喜挖坑,心黑如墨月復藏刀,張口一吐能毒死一城百姓。

「你們懂什麼,我這是在沉思,曲高和寡的寂寞無人知,才智過人的苦惱你們怎麼體會得到,一群庸人。」管元善手腕一轉,拿反的象牙湖筆筆頭向下,諷刺屬下鼠目寸光。

一群「庸人」當下無語,木然地仰頭看天。

二公子沒救了,病入膏肓。

「曲高和寡出自戰國時,宋玉答楚王問︰‘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意思是曲調高雅,能和者少,大人身側的謀士個個才能出眾,虛懷若谷,豈可說知音難尋。」會做人比會做事為佳,攻心為上。

「說的好,有學識。」莫曉生第一個叫好。

「梅先生見識淵博,熟讀百書,實為智囊謀士。」不吝贊美的文師爺撫撫胡子,嘴角上揚。

「我家公子向來目中無人,眼高于頂,氣焰囂張又不知收斂,實乃我等之憂慮。」成秀老淚一抹,頗為感慨。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二公子欠人管教,梅謀士身為頗受重用的幕僚,理應加以規勸,導正劣習,使其心態謙遜,為人謙和,心胸光明正大,磊落無私,敬人如敬己。

白話一點是沒人拉得住的野馬就你來吧!套繩,上鞍、用鞭子抽,只要能讓其溫順听話,他就是你的座下騎。

他們佩服梅希的敢言,而且不懼強權,引經據典的把管二少的自負給堵回去,著實是英勇無比的女中豪杰,令人望塵莫及。

梅希是裘希梅一事,管元善身邊的人全都知道,他們並未因她女子的身分而看輕,反而十分敬重她帶著一雙弟妹破夫家門而出,什麼依靠都沒有的弱女人竟敢與丁愛惡犬周旋,智取貪婪無比的婆婆,痛快舍棄風流夫,大快人心。

最重要的是她壓得住避元善這頭凶狠大狼。

「你們吃撐了是吧?要不要我把糧餉減半,讓戶部少支點銀兩。」他還沒死,用不著急得上挽聯,緬懷他一生功過。

第7章(3)

避二少凌厲黑眸一掃,鬧人的吵雜聲當下鴉雀無聲。

他滿意的一點頭。「希兒,別理會這些吃閑飯的人,他們嫉妒我官做得比他們高,領的俸祿是他們的幾十倍,心有怨言的俗人注定無法展翅高飛。」管元善搖頭又嘆氣,可惜世人皆愚昧。

听听,這是人說的話嗎?多麼惡毒呀!一行人曰以繼夜地為他探查江南貪瀆案,從北城到南縣,由知府到地方小闢,無一遺漏地把老底都掀了,真正吃閑飯的閑人竟然還不滿足,一桶污水當頭淋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下去也得忍,誰教他們被欺壓已久,敢怒不敢言。

「大人,你看看這一條,支出米糧十萬石,但運送到江州的實重卻不到五萬石,其中的差距到哪里了,而秀水鄉卻平白多出五十輛大車麥種,麥的價低,不及白米的一半。」麥種帶殼,自然比月兌了殼的稻米便宜,米價攀高。

「希兒,不是叫你別喊我大人嗎?管二哥多順耳,也表示我們的交情夠。」管元善一轉頭,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轉為冷厲。「秀水鄉是誰的管轄?去把那短缺的米糧給我找出來,還有誰在操縱米價,一並查出,想辦法讓他們賤價拋售。」想囤積米糧好從中獲利,他非叫他們血本無歸不可。

「秀水鄉歸溫州知府所管,溫州與江州相隔五百里,秀水鄉在兩州的交界處,我們查過那地方多山地少,丁口數不到一萬……」莫曉生干笑著冷汗一抹,他查無異樣,怎麼小泵娘就看出細小端倪。

「梅希,你從哪發現不對勁?我在秀水鄉待了兩天,民風樸實,百姓安分,他們靠山維生,大部分是獵人和牧民,只有少部分種田。」小麥種子運到秀水鄉哪有土地種植,難道要種到半山腰?

「不許喊她梅希,要恭敬地喚一聲梅先生。」他家希兒是莽夫能叫的嗎?滿嘴的糞味。

「霸道……」對于管元善的無理取鬧,莫曉生只敢咕噥兩句。

「你們把這幾本帳冊合在一起看便明了了,上面動了手腳,單一本是看不出有何差異的。」裘希梅以朱筆一圈,點出做了記號的幾筆,它們在各自的帳面上是打平的,可是互相對照後,甲冊有進無出,乙冊是出了糧卻無收到的回條,丙冊記了到糧日可無實收的糧據,丁冊是空倉,但有人提糧。

其實很簡單,就是偷天換日、移花接木,轉運的過程中這里放一點,那里放一點,等運到指定的地點後已所剩無幾,而接收的官員按原本的糧數收倉,做假帳亂真。

謗據本朝律法,放置超過三年的白米以陳米價格出售,新米入、陳米出,新舊交替,淘汰出的陳米通常有霉味,通常價錢普遍不高,約新米的五分之一,無糧可食的窮人家才會去購買陳米。

換言之,官倉的官員先一步把新米以高價賣掉,待到三年後才用陳米的報價上報朝廷,這一買一賣價差四倍,教有心人怎不趨之若鶩,甘冒欺君之罪從中得利。

「唉,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當初看帳冊時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整本帳冊翻來覆去還是一籌莫展,兩眼看到花了還以為自己多心。」文師爺直搓胡子,感嘆連連。原來是他找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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