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謀妻厚黑學(下) 第11頁

他眼底泛笑,語帶寵溺。「哪有不苦的藥,良藥苦口,服了藥,身子才好得快,苦不苦倒在其次。」

「我覺得我已經好很多了,應該不用……」裘希梅討價還價的不想吃藥,這些天她前前後後不知服下多少湯藥,但在一雙黑幽幽的瞳眸注視下,她的頭越垂越低,聲若蚊鳴,好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瞧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好了,病殃殃的模樣想說服誰?即使是希蘭、希竹也不敢喊苦的乖乖喝下,十分乖巧听話,身為長姊的你還不及一雙弟妹。」他取笑她沒做好榜樣。

「他們還好吧?有沒有哭著鬧著要找姊姊?打他倆出生後就沒離開過我一日。」她只覺得對不起他們,沒能好好的照顧,這一病就拖了好些時日,不知該慌成什麼樣子了。

第9章(3)

掐指一算,加上看顧禮國公的日子,她竟有十日未見弟妹。

「現在才想起那兩只小的,未免太不用心了,放心,他們過得比你還好,每天被我娘帶著四處玩,你若想見他們就快點把藥喝完,把身體養好了自然不會過了病氣。」他以她最在意的弟妹為餌,哄她喝藥。

避元善無微不至的體貼讓裘希梅十分窩心,感動于他的細心關懷,心口有著她不敢承認的深深眷戀,她戀慕著此時單純的相處。

沒有家世,沒有門戶之別,簡簡單單的兩個人相對,不言可明的情意流轉在周圍。

「你犯不著用哄孩子的語氣哄我吃藥,我真的會喝,只是等一下,等藥沒那麼燙嘴時我再喝。」她沒發覺她不自覺地向他撒嬌,嗓音輕柔得好似水一般。

他輕笑。「藥涼了更苦。」

「……你好惡毒。」她不滿地嘟起嘴,看著一碗熱氣漸消的黑濃湯藥,清楚地感覺到黃蓮的苦沖向喉間。

唉,為什麼藥一定要這麼苦,醫書上只教人如何配藥解毒,怎麼沒寫要怎麼把苦藥變甜呢。

「要我喂你嗎?希兒。」坐上床榻的管元善笑得不懷好意,深邃的雙眸望向她殷紅丹唇。

這凝視莫名讓她心亂不已,慌得有些不自在。「管二哥,你坐太近了……」她全身好熱,快燒起來了。

「你說什麼?」他假意沒听清楚她說「什麼,又往前挪近了幾寸,與她肩並肩靠得極近,還能聞到淡淡發香。

裘希梅快要臊死了,雙頰紅得活像抹上胭脂,她一咬牙,奪下他手上的藥碗一口飲盡。「我喝完了!」

好苦、好苦、快苦死了,嘴里全是令人作惡的苦味……咦?這是什麼,酸酸甜甜的仙楂片?

「賞你的,省得你苦著一張臉瞪我,我瞧了多心疼。」管元善不加掩飾地笑得溫柔,眼中有叫人心醉的深情。

「管二哥,我……」她說不出拒絕的言語,因為她的心早已住進一個他,根本不想違抗本心。

溫潤長指點住她唇心,時輕時重的撫模。「我的心意你該知曉,我心儀你,希兒,我想與你廝守一生。」

她一听,當下眼眶泛紅,拚命地搖著頭。「我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動心,我……高攀不起……」

「噓!听我說,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絕無輕慢之意,我二十三了,該是娶妻生子的年紀,而我只在意你,想要娶你為妻。」茫茫人海里,她是那道最美的風景,他不願錯過她,遺憾終身。

「可是我和離過。」

避元善淺笑地一撫她芙蓉面容。「那又如何,我喜歡的是一名叫裘希梅的女子,不是我不曾參與的過去。」

「你……你是高盛侯之子,我們門戶不相當,你家里的長輩不會接納我為侯府的媳婦,你會很為難……」他對她的好足以讓她懷念一生,她不能因自己低微的出身而拖累他。

聞言,他放聲大笑。「除了我家女乃女乃外,你不用擔心有人反對,什麼門戶之見都是虛的,心是真的就成,我家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頂多忍受老太太的嘮叨而已。」

「什麼意思?」她怔然。

「我爹听我娘的,女乃女乃也拿我爹沒轍,你看我娘是看重家世的人嗎?她對門戶差別一向嗤之以鼻,鄙視世俗眼光,她常說人和人在一起開心就好,身外物都是假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生死榮哀不過是過場,轉眼即逝。」娘是豁達的人,看破生死。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多像她重生前的際遇,兩手空空的辭世,什麼也無法留下,除了滿月復的悲愴和不甘,「一生一世一雙人……真能做得到嗎?」

裘希梅失神的喃喃自語,留存在她記憶深處最難忘懷的一句話,便是洪雪萍使計逼迫她離開丁愛的理由,洪雪萍說她絕不與人共享夫婿,當時的她聞言深受震撼,畢竟在代代相傳的觀念中,妻妾共事一夫乃是天經地義。

可是這句話對她的影響也深,刻在腦子里沒法忘卻,即使重生後也念念不忘,一心想著若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便受再大的委屈,吃再多的苦頭也值得,人生在世但求一真心。

裘希梅以為她說得很小聲,但是習武多年的管元善耳力靈敏,他一听見她口中自言自語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立即明白她始終抗拒他的心結是什麼。

先前娘也說過,由希兒的一些言行舉止推斷她定是有所疑懼,內心有結才遲遲不肯接受他,要他找個時機套話,適時開解,化開她心中不知打了幾個結的遲疑。

「希兒,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做得到,不會有別人,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大掌厚實地包覆住微涼小手。

「什麼?!」她杏目圓睜。

「我大哥的後院就只有大嫂,我娘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三妻四妾,但我爹早年很荒唐,納了不少通房、妾室,把她氣得大病一場,而後她是沒辦法才睜一眼閉一眼地由他去,但是她說,她生的兒子絕對不許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她連我女乃女乃主動塞人都制止,只說除非我大嫂點頭,否則納妾、迎新人一事絕對不準提。」

在這件事上,娘的態度很強硬,還嚷著什麼小三、小四、小五都可以去死,還說若惹毛了她,她找個小王和他爹同台較勁,男人能左擁右抱,女人也能三夫四侍,養面首。

至于什麼是小王而不是小張、小李,他到現在還沒搞懂娘偶而月兌口而出的怪話,但他大概了解到小王指的是奸夫,意味著娘若氣到失去理智便會去偷人。

「可我听說高盛侯寵妻,寵得無以復加。」杭氏看起來不像是能受氣的主兒,女子的好氣色通常是家庭和樂養出來的。

一說起他懼內的爹,管元善不禁莞爾。「我說的是早年,我娘病好了性情大變,大抵是被逼狠了之後的反擊吧,她改采雷霆手段,他們關起房門在屋內發生的事我不知情,不過我爹因此變了許多,對我娘的感情一年比一年深,幾乎到了離開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前不久他們還收到七封連環信,一是想老婆了,問她幾時回京,二是威脅她再不回府,有怕老婆臭名的高盛侯就要南下綁妻,將離家出走的夫人五花大綁綁回京城。娘看信後大笑,只道不曉得誰綁誰,他敢來,她一腳踢回去。

「夫人是真性情的人,對小輩一向愛護。」由她對希蘭、希竹的疼愛看來,倒真是無門戶之別的性情中人。

「所以說,有我娘擋著你還怕什麼,你有情,我有意,我們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沒有道理因小小的門戶之見兩地相思。」他低下頭,笑笑地在她唇上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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