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奪妻心理學(下) 第22頁

「現在已是二更天,你要如何在四更天時,讓百姓全都上街?」

「派出宮中的宮人上街敲鑼打鼓,就說皇上有喜,政權轉移,今日上街玩樂者,皆可向店家記賬,月底時一並向宮中請款,然而唯有在今日的三更天到五更天。」她說得又快又急,雙眼發亮。「如此一來,宮人可以避禍,二來百姓被吆喝上街了,人潮擠滿數條大街,我看中軍要怎麼踏進皇宮!」

蕭及言聞言,不禁怔楞地瞪著她,這法子听似荒謬,卻又似乎可行。

「大人,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救皇上才是最要緊的!」

「但是那只能擋得了一時,進了宮還有夏侯決……」他頓了下,心生一計,沉聲問︰「你是想救皇上的吧?」

「當然!」

「那就請你證明給我看吧。」除去夏侯決才是根本,就算屆時中軍踏進皇宮,夏侯決已死,中軍豈能不听令手掌兵符的皇上。

成歆如識途老馬走著暗道,出了玉泉宮殿,到處皆有禁衛巡邏,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翻牆進了玉雋宮里,寢殿里不見人影,他便朝二樓的暖閣而去——

「誰?!」前方話落的瞬間,長劍迸現銀光擋在他面前。

「太斗,是我。」

「成歆……」太斗收起長劍,高大身形倚在牆邊。「你怎麼跑回宮了?」

「你的傷要不要緊,皇上呢?」他大步向前,稍稍看過他身上扎的布巾。

第14章(3)

「我壯得像牛,再捅幾刀一樣站得穩穩的。」太斗臉色灰白地道,強打起精神領著他往里頭走。「皇上在清心閣里,皇上身上中了兩劍,那劍上有毒,御醫看過上過藥了。」

成歆濃眉緊攢著,跟著他的腳步踏進清心閣,就見夏侯歡倚在床柱邊閉目養神,臉色鐵青,嘴唇發紺,成歆立刻向前把著他的脈。

幾乎同時,夏侯歡張眼,楞了下,低斥道︰「誰允你回宮的?!」

「閉嘴,吵死了!」成歆想也沒想地吼著,靜心把脈。他的脈象虛而淺,急又弱,這是失了血也中了毒的表征。

「少敏呢?」夏侯歡倒也不惱,揚笑問著。

「有我在,她能有什麼事?!」他哼了聲。「救命丸吃了沒?」

「吃了,平安把我護得牢牢的,察覺我不對勁,就拿救命丸往我嘴里塞,他自個兒傷痕累累,卻還是跑到廚房替我熬藥。」他雖是笑著,但神情極為疲累。

成歆沉默不語。救命丸都吃了,脈象竟還如此不穩。再看向他的腰際,拉開已換過的袞服,瞧見底下包扎一圈又一圈的布巾,還隱隱滲出黑色血水。

「不用擔心,你也知道我常年食毒,反倒是讓我可以抗毒。」夏侯歡不以為意,閑話家常般的口吻問︰「你回家一趟了嗎?家人還在嗎?」

成歆微惱的瞪著他,惱他都什麼時候了還一派輕松地和他聊閑話。「待會你走暗道去首輔府,我留在這里。」

「會不會怪我當初把你帶進宮,害你和家人生離如死別?」他似沒听見,依舊揚著笑說。

成歆眼眶殷紅,嗓音低啞喃道,「你要我離開,才是讓我和家人真正的死別……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大哥……」

「原來你知道了。」他微詫道。

「我們太過相似了,不是嗎?」或許因為他們是雙生子,有時他可以感受到夏侯歡的異狀,他抱著夏侯歡的肩頭道︰「我還小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一對衣著光鮮的夫妻在夜里拜訪我爹,有一回我夜半起床解手,適巧撞見,就見那男人和我長得極為相似,後來再遇見你,我心里更起疑了,為何我跟我弟壓根不相似,反倒與外頭的人相似?

「所以當你提議要我跟你走時,我是為了解疑而來的……事變之後,你的母妃抱著我哭,你的父皇坐在床畔靜默不語,那時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他們不要我……」

「不是不要你,而是父皇獨寵母妃,可母妃生下了王朝禁忌的雙生子,為了避禍,才把你送出宮……這是我看見母妃抱著你哭後,我追問出的真相。」夏侯歡疲憊地把臉貼在他肩上,一如尚未出生時,雙生子的依偎。

「我曾經那麼羨慕你可以在宮外過得無憂無慮,可是我卻把你給帶回了宮中,和我同樣被囚禁在玉雋宮里。」

他是多麼後悔,如果那一天他別一時興起帶他回宮,至少……成歆還在宮外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而不是白白在宮中被折騰了十年。

成歆听至此,總算明白他一直以來的愧疚和忍讓,不只是因為他舍身相救。

「我如果真要走,誰都攔不了我,是我自願留下與你共禍福的。」他是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影武者,在得知他為了護住玉雋宮僅剩的幾條命而食毒時,他已經把自己的命一並交到他的手中。只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彼此明白彼此的身份,卻沒有告訴對方,而是用自個兒的方式去保護對方。

「我不要你跟我共禍福,我要你馬上走,回首輔府把少敏照顧好……唯有她好好的,我才能過得好。」夏侯歡拉開些許距離,催促他趕緊離開。

「你已經受傷了,你回首輔府療傷,把宮里的一切交給我,我是你的影武者,你忘了嗎?」他代替他留在宮中,哪怕真的出事了,正牌皇上還在宮外。

夏侯歡笑了笑,將他拉近,臉貼著他的臉。「你是我的弟弟,是我僅有的希望,你必須代替我活下去。」

「你這什麼意思?」

「听我說,天一亮就是兵符移交大典,這是夏侯決最後的機會,鎮守崇陽城的左軍都被調動,那麼鎮守離京四百余里的徐陽的中軍也一定會趕進京……京城總兵馬只剩八千,我不知道擋不擋得住,但不管怎樣,夏侯決是非死不可。」他現在的目的不是要兵符,而是殺了夏侯決,夏侯決必然也是這麼想,夏侯決最後定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置他于死地,哪怕日後遭人唾罵也無所謂了。

「大哥!」

「我的傷,有毒……雖控制住了,但我不知道能撐多久。」

「所以我才要你去首輔府!」成歆怒咆著。

夏侯歡捧著他的臉。「听話!你就听我這麼一次行不行?」

「為什麼不是你听我的?」

「因為我是大哥,因為我是皇上……如果我遭遇不測,我要你好好地照顧少敏,給她家人,也給你自己添個家人,知不知道?」

「好啊,我會好好地照顧她,夜夜疼愛她,就像你一樣地擁抱她。」成歆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道,卻如他所料的,瞧見夏侯歡掙扎的神情。「不是那麼大方的人就少裝大方,想要照顧她,你就要堅強地活下去,就像過去十年,我們都熬過去了,還差這麼一天嗎?」

「我沒有把握……」他如果有把握,又怎麼甘心把少敏交給他?

「不管有沒有把握,盡避撐就是,你必須要堅強地撐下去、活下去,我不想再看見少敏哭了,不要再讓少敏哭了。」何碧死的那一晚,她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他不想再听見她的哭聲了。

夏侯歡怔忡地看著他,撇唇笑了笑。「我知道了,我會撐下去,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立刻回首輔府,然後把這東西交給及言,他一看就知道怎麼處理。」他將藏在懷中的信封抽出。

「這里頭是什麼?」

「軍布圖,上頭載明了都城守將細節,先從八大城門封鎖,至于如何善用其余的兵力……我把細節寫在里頭了,交給及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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