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在秦淮河相遇時,你一直看著我而不出手相救,是因為你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幻覺,對不對?」
她掉落第二顆淚,燦亮得恍若是劃過天際最美的流星。
「所以你怕我真被雷給劈中,那是因為我曾經對你許下過誓言,而後卻又不告而別?」因為知道他頭痛,以為他的起誓成真,所以怕他再起誓,若沒做到,屆時就要死在雷劈底下,對不?
她掉落第三顆淚,清靈得恍若是山中激泉濺起的水珠.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卻不敢說,怕失去?怕配不上我?」他問得好急,再也不能冷靜。
毛曙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著他急切的質問中所鐫鏤的溫柔。
「……因為你根本不記得我啊。」她苦笑著,淚如雨下。
她怕,說了他不信;她伯,他已經不愛她了;她怕,自己配不上他;她怕,一旦貪求,他會離她更遠,所以不敢奢求、不敢期盼,只要能再遇見他,就算他早已忘了,她也很開心。
茫茫人海能夠再重逢,這已是老天莫大的恩惠了。
「傻丫頭。」他發狠地將她摟進懷里。
她無師自通的推拿,是因為他;三月的倔強臭脾氣,與他如出一轍;她珍愛的錦扇,她精細的繡工,在在透露玄機,她眸中的綿綿情意,一直都存在,為何他都沒發現?在秦淮河岸相逢時,她熟悉的推拿,為何他從未感覺異樣?
他才傻,最傻!
「十年前,我被義兄宮澤給打傷推落山崖,那時是三月,但當我醒來時,已是五月,我猜想,許是我失去了記憶或怎麼著,但我那時管不了,只想報仇,只想把宮澤繩之以法,忘了我空白了兩個多月的記憶,忘了在這兩個多月里,我邂逅了此生最美的記憶。」他怎能忘了她?怎能忘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
「十年前,我瞧見你被人推落山崖,于是我跑回山谷,在屋前的溪里救起你,十年後,我們在秦淮河相逢,那時我想,我一定在作夢,否則怎又會瞧見你在河里?」她傻氣笑著,淚流滿面。
「傻瓜!」他發狠地將她摟得更緊,心跳得好快,熱氣沖上雙眼,他的眼好澀,但是心好痛快。
「你離開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只好在這里等你,一直到了兩年前,三月受下了鄰居們的數落,硬是要帶著我離開,哪兒都好,就是別待在這里。」現在的她,終于可以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了。「但是我想找你,我想你,好想你……」
爆之寶靜靜听著,想起三月說過的話,紅了眼眶,下知道該自責還是該氣惱。
「離開谷底,我才知道原來天下這麼大,也想不到我們可以在金陵再重逢,雖然你不記得我了也沒關系,我會讓你想起我的。」她輕撫著他的頰,看著他恍若不再受頭痛所累,開心地又淌下淚。「但當我發現宮府在金陵是富甲一方時,我就……」
「不要我了?」他啞著聲。
她笑得無奈。「我原是那麼想的,但一見你的頭痛也許是違背誓言所致,我就想要幫你恢復記憶,找了好多東西給你瞧,你卻還是記不起,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怕這頭痛會一輩子跟著你。」
她的心念轉折太多,想要他,卻又因為身份差距太大想割舍,偏又擔心著那反撲的惡咒會糾纏他一輩子,不得已接近他,這一相處……她就哪兒也走不了了。
恐懼不安和茫茫然,她都必須獨嘗,誰也不能與她分擔,誰也不知道她自個兒的氣息,他的味覺記得她的手藝,他的觸覺記得她的推拿,她的存在就是能夠教他安心,每個跡象都在告訴他,她在他心里佔有多重地位,他怎能忘?
忘了一個如此愛他憐他的女人,就連愛與不愛,都教她如此為難。
「只要你好,我就好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她的世界是以他為中心,繞著他旋轉,為他的喜而喜,為他的痛而痛。
「若我娶了別人呢?」
「那也是我的命啊。」她笑得甜美,是完全的奉獻,不計較回報的給予。「我能做的,只是減輕你的痛楚而已。」
她輕揉著他的額際,輕吻他的臉頰,就像十年前的那段歲月里,她都是這樣一路揉著他入睡才停歇的。
「我的頭再也不疼了。」他的嗓音更沉了,因為她的吻,她的踫觸。
「你全都想起來了嗎?」她柔笑著,淚眼瀲濫。
「沒,記憶很破碎,但無所謂了,即使記憶不再,我依舊愛你,只是……」他欲言又止。
「曙臨,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他想了又想後,終于問了。「你以往是不是都這樣安撫我的?」
毛曙臨聞一言,發覺自己親他親得太忘我,嚇得趕緊退開一些。「那時,你因傷發冷發熱的,所以我陪你一道睡,入睡後,你會哭醒,想要找個人抱抱,我就會親親你、抱抱你,然後……」
她說不下去,粉頰是一片緋然。
爆之寶倒抽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混蛋……「難道,上回咱們那個那個,你誤以為什麼花招來的,是不是、是不是我對你……」
毛曙臨先是不解,眨了眨眼,看了他很久,從他眸里氤氳欲念中讀出疑問,粉顏霎時羞紅,羞怯地點頭。
爆之寶掩面低吟,覺得自己好禽獸,競對個不解世事的丫頭下手,而且還花招百出,真的是……禽獸啊!
可,毛曙臨逕自沉醉在他恢復記憶的喜悅里,壓根不懂他在自我厭惡著什麼,軟聲輕問著,「那……外頭天黑了,咱們要回鎮上客棧,還是在這兒住一晚?」
爆之寶呵呵干笑。其實不管住哪,都很危險。
因為最危險的,是他。
因為舊地重游,他無限遐思,尤其在他頭不再痛,記憶翻涌回歸之後,喜悅充塞得教他起了邪念……他真的好糟糕。
第八章
「宮爺?」在淨靈之地長大的毛曙臨不解抬眼,眸底散發著下容侵犯的光痕。
他真的覺得自己很禽獸︰︰宮之寶無奈地閉上眼。
可有什麼辦法?打從那夜被人打擾,他那被喚醒的夜夜折磨著他,如今一部份記憶回籠,想起的全都是兩人的旖旎情事,要他怎能平靜?
「宮爺?餓了嗎?」
是啊,餓死他了,呵呵,
他唇角勾著怪笑,很自嘲、很冷。
「馬上有干糧,我去拿。」她快步跑開。
認識她那麼久,就今天發現她的動作最迅速。
一會,她回來,笑吟吟的,坐在他身旁,撕開干糧喂著他。「好吃嗎?」
「你吃。」他接過干糧,撕了口喂她。
她揚笑啟口,含上干糧,舌尖舌忝過他的指尖,在他胸口燃起一陣熱,他幾乎要倒抽口氣。
「頭又疼了?」瞧他臉色微變,她立即貼向前,要替他推拿,豈料兩人緊密地貼合,教她清楚地察覺他的異狀。「宮、宮爺……」
在微弱的燭火映照下,她粉女敕的顏更顯誘人,他的心在鼓噪,完全無法壓抑。
「咳咳,我呢,姓宮名之寶,叫叫我的名字,別再叫宮爺了。」他托著額,閉上眼,企圖轉移話題,豈料,唇上竟傳來她甜潤的觸感,胸口那把火,燒過界了,回不了頭了。
「宮爺,不想要我嗎?」她羞赧的問著。「你以往總是喜歡膩著我、貼著我……」
不及抱怨完,她的唇已讓他封住,難吃的干糧不知道滾到哪里去,他已將她壓向單薄的木板床,濕熱的唇舌挾帶著霸凌而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她唇腔內的每一寸甜美,啄舌忝她每一處柔軟,大手隔著輕薄的衣料輕挲著她每一處教他賁然難休的女敕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