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真厲害。」
听見敏敏夸獎殷菀,卓淳溪插話道︰「我也厲害,往後我要幫三叔管著鋪子。」
「是,淳哥哥最厲害……」
這時,一輛馬車從旁邊經過,不多久一條大狗從車廂後頭跳下來,瘋了似的朝豆腐攤飛奔而來,它的體型高大,不少路人被它嚇壞了,驚呼聲四處響起,引得敏敏轉頭。
大野!那是她的大野,被驥哥哥帶走的大野!
她激動的目光落在大野身上,見它越跑越近,一顆心就要從胸口跳出來。
它認出她了?它知道是她?她快步跑上前,蹲,向它展開雙臂。
卓藺風發現大狗,心頭一驚,伸手就要把敏敏帶走,沒想到她竟然跑開,他沒拉到人,慌亂中只扯住卓淳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條大狗身上,沒人注意到卓藺風。
他夾起卓淳溪,身子一躍,迅速把卓淳溪帶到屋頂上。
卓淳溪嚇得全身發抖,埋在卓藺風懷里。「三叔,妹妹她……」
卓藺風試圖保持鎮定地回道︰「不怕,它不會傷害敏敏。」但他的嗓音也有些顫抖。卓淳溪怕狗,卓藺風也怕狗,他們這一家族的人,統統怕狗!
殷菀也被大狗嚇得不輕,急忙丟下攤子,退到後方的鋪子里。
對于這一切,敏敏視而不見,她抱住飛奔而來的大野,把頭埋進它的頸窩,大野發出短促叫聲,尾巴搖蚌不停,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你知道是我,對不?」她捧著大野的臉,用鼻子蹭著它的鼻子。
大野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她的臉和手,撒嬌的模樣,哪有剛才嚇人氣勢。
「大野,我好想你,你跟不跟我走?」
哪有不跟的理由,它的眼楮晶亮晶亮的,盯著她不放。
「我帶你回家?」
听見她這樣說,大野猛搖尾巴。
敏敏挑眉,露出邪惡笑容,打算在大野的主人出現前,把它偷走。
她看看左右,咦,卓藺風不見了,淳哥哥也不見了,他們跑去哪里?豆腐腦的錢還沒給呢,她在人群中四下搜尋,沒找他們,卻發現躲進鋪子里的殷菀。
她拔下簪子,可是還沒有走到鋪子里,就見殷菀不斷朝她揮手。「別過來,我被狗咬過,很怕狗。」
這時候,大野不曉得發現什麼,竟露出獠牙拱起背,朝天空低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大野,不可以!」她擋在大野面前,試圖安撫。
安撫無用,它呈現警戒狀態,朝天空叫個不停。
卓藺風曉得大狗針對的是自己,二話不說夾著卓淳風,幾個縱躍消失在屋頂上。
敏敏著急,怕大野抓狂,連忙把簪子放在地上,揚聲道︰「殷姑娘,我身上沒銀子,這簪子就當抵豆腐腦的錢了,對不住。」
她彎腰抱住大野的脖子,硬要把它帶開,沒想到一個轉身,她看到了關驥。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一下子功夫,酸甜苦辣全涌上心頭。
那場婚事,不論誰是誰非,她都不會忘記驥哥哥有多寵愛自己,也不會忘記,在最後關頭,他是怎麼鼓起勇氣為她對抗皇權。
如果她別那樣執拗,他還會像過去那樣寵她哄她,是吧?
必驥與她對望,他知道她不是敏敏,但她的背影、她的眼楮、她的聲音都像極了敏敏,莫非……
不可能的,敏敏的尸骨和衣服已經從谷底找出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便是一身高強武藝的自己,也無法全身而退。
敏敏死了,再不甘心,他也得承認這個事實。
只是這個美麗的小泵娘……為什麼他會覺得她是敏敏?
敏敏上前,壓低聲音,假裝不識。「這是公子的狗嗎?」
「是。」敏敏和章叔、章嬸的墳塋已經翻修好,他要帶大野去見敏敏,讓敏敏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野。
「我很喜歡它,不知道公子能否割愛?」
她模模大野的頭,大野抬起頭,舌忝著她的掌心,一陣濡濕搔癢。
它知道主人焦慮,而她知道大野在安慰自己,他們之間有多年默契。
「對不起,它是我幼妹的愛犬,幼妹已逝,我要帶它去為妹妹守墳。」
「逝者已矣,我相信令妹會希望大狗能找到好主人,而兄長能夠活得順心。」她不僅想說服關驥割愛,更想說服他放下,她不需要他的罪惡感,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
「它是幼妹的心頭好,我相信它更願意待在幼妹身邊。」
「不可……」敏敏急了,可是她可不能拆穿自己的身分,于是她深吸氣,穩住情緒後,說︰「我的意思是,我會像令妹一樣,好好照顧它。」
必驥狐疑地瞅著她,正想開口,不料一顆石子激射過來,打中大野的頭。
大野反應迅速,轉頭看見卓藺風,暴跳如雷,朝著屋頂方向狂吠。
卓藺風的速度更快,在眾人抬頭望向屋頂時,他已經跳下到街道的另一邊。
大野狂吠,百姓嚇得快步閃人,敏敏不明所以,彎腰抱住它的頭,試著安撫,但大野發狂了,不斷地往上跳躍,也想跳上屋頂。
它從沒有這樣不受控制過,敏敏用力抱住它、對它講話,她親親它的額頭、模模它的毛,可它依舊瘋了似的狂叫。
看著路人驚恐走避,事情越鬧越大。
必驥二話不說,掌風劈過,大野瞬間暈過去,巨大的身子往旁一倒,發出驚人的撞擊聲。
車夫上前把大野抱回馬車上。
必驥拱手道︰「姑娘,驚擾了,在下告辭。」
眼見他就要離開,敏敏拽住他的衣袖,情急之下大喊,「驥哥……」
必驥一頓,迅速轉頭問︰「你叫我什麼?」
「我、我說這位大哥,它跟著我會開心的,你不可以自私地替它做決定。」
垂眉,他看著拽住衣服的小手,再抬眸審視她的眼楮,疑心更甚。
「對不住,過去我為自己自私,這次我要為幼妹自私一次。」說完,他轉過身,掀開車簾上車。
薛虹茜見他神情怪異,柔聲問︰「怎麼了?」
「那姑娘很像敏敏。」
「怎麼可能?從那麼高的地方……」
必驥垂眉苦笑。「是啊,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