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姑娘離宮後(下) 第22頁

「為什麼不會?」

「因為我不讓。」他說得霸氣。

敏敏就是喜歡他的霸氣。「你不讓,我便不老?」

卓藺風揉揉她的發,認真地道︰「對。」

她信了,又往他身上靠。

怎麼辦啊,她戀上他的味道,光是聞著就有滿腔滿懷的幸福感,以後不能這麼做了,她還能像此刻這般快樂寧靜嗎?

他沒有推開她,他放縱她接近自己,因為時間不多了。

歷經天劫,卓淳溪長大成人,到時他不是孩子,開啟了情識,沒人能容許妻子與叔叔這般親昵。

所以,再更疼她、更寵她一點吧!

「爺。」

「怎樣?」

「我這幾天老作一個夢。」

「夢見什麼?」

「夢見爺。」

「我做了什麼?」

「說不清楚,一幕一幕的,串不起來,但那個夢很沉重。」

夢里,他總是對著她笑,憨憨傻傻的表情和淳哥哥很像,她不知道自己是把兩個人混在一塊兒,還是她把自己想象成小米。

半晌,她低聲嘟囔道︰「我嚴重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前輩子見過你,說不定還為你瘋狂痴迷,否則我怎會這樣喜歡你?」

卓藺風微怔,苦澀浮上眼眸,是啊……是見過,前世的他們交情匪淺,前世的他們失之交臂,前世的他們……

但他沒說話,因為他只想和她同甘,至于苦頭,他留著獨嘗即可。

斜倚門邊,敏敏瞧著屋里。

殷菀和淳哥哥盤腿坐在軟榻上玩拉花繩,他們一面說話、一面笑著,真心的玩鬧與快樂。她很喜歡看兩人的相處,那是種說不出的融洽與和諧。

「你認真想想嘛,不想,我就不跟你好嘍!」

爽利的殷菀偶爾會在卓淳溪面前出現小女兒嬌態,而她跟卓淳溪撒嬌時,他的耳垂會微微發紅,眼楮不敢看她。

「我笨嘛,就想不起來啊。」卓淳溪皺皺鼻子,滿臉委屈。

「你真記不得小時候被壞人抓走的事?」

「記得啊。」

「那你再多看我兩眼,看能不能想起來?」殷菀松開花繩,指指自己的臉。

卓淳溪的臉紅得更厲害,他的心和花繩一樣亂,打死不抬起頭來。

見他這副樣兒,殷菀生氣了,捧起他的臉,逼迫他。「仔細看。」

被迫抬眼,卓淳溪嘆氣,認真看著她的眉眼五官。

「怎樣?」她追問。

他搖搖頭。「沒有怎樣。」

「厚。」殷菀喪氣。

那次在豆腐腦兒攤子前見到他,她就忍不住多看他幾眼,當時不敢確定,可這會兒再肯定不過,他就是那個漂亮男孩。

那個哭得比女孩更女孩,哭得她一副俠肝義膽大發作,不顧危險、挺身護他,沒想到……他居然記不得她?

第十三章  待嫁的日子(2)

悶斃了!蹦起腮幫子,她從荷包中掏出一條手煉,煉繩上頭串著珠子,是很漂亮的天藍色,有點混濁、不夠清澈透亮,問道︰「你記得這個嗎?」

卓淳溪嚇一大跳。「我的元珠怎麼會在你這里?」他還以為弄丟了。

「你給我的。」

「我為什麼要給你?」

「壞人把我們抓走,我保護你,你把珠子送給我,還說長一以後要娶我。」

卓淳溪被她的話嚇到,他完全不記得了啊!「我、我……」

「我什麼我,放心,我不是在逼婚,我不會要求你‘大恩不言謝、以身相許’。」殷菀大氣地拍拍他的肩膀。

好友夫不可戲,她知道再過不久他就要和敏敏成親了,她早就做好打算,等喝完兩人的喜酒,就雇車回陵縣去。

她忍不住又捏捏模模他的臉,真是好漂亮的一張臉呢,小時候美、長大更美。她的長相不夠優秀,但不妨礙她喜歡美男美女,敏妹妹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羨慕吶……

「對不起,我說話不算話。」卓淳溪的臉上盡是糾結。

「沒事,不過是小時候的戲言,我沒放在心上。」拉起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殷菀把珠子放在他手上。「還你,就當送你的成親禮物。」

卓淳溪用力搖頭,反抓住她的手,把手煉套到她手腕上。「我說給你就給你,不會拿回來的。」

言而無信已經夠可惡,怎能把恩情一筆勾銷?尤其听到她說「不過是小時候的戲言」時,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好剌耳,心口也酸酸的,好難受。

殷菀沒有堅持,說︰「好吧,這次你可要記住,是送人,不是丟掉,下回見著,別誤會是我偷你的。」

「不會啦。」卓淳溪見她沒把元珠取下,松口氣,拉起笑臉說︰「不管怎樣,都算我欠你一次。」

「為什麼?」殷菀問。

「我說娶你,卻要跑去娶妹妹,是我的錯,算我欠你一次。」

殷菀失笑,真可愛啊,他怎麼就沒想過,或許是她誆他的?

卓淳溪認真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想逗逗他。「這樣啊,要不你兩個都娶了吧,敏妹妹當妻,我做妾,如何?」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為什麼不行?我們姊妹倆共事一夫,還委屈你不成?」

「三叔說,當丈夫要對妻子很好很好,不可以虧待她,迎妾納通房都是不好的行為,會讓妻子難受的。」

這話听在殷菀耳里分外甜蜜,想想自己的爹、再看看他,若天底下的傻子都像他這樣,嫁給傻子又有什麼不好?

她兩手用力地搭上他的肩膀,鄭重地道︰「卓淳溪,你是個好男人,能嫁給你是最幸福的事,我為敏妹妹開心,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過一輩子,知道嗎?」

「我知道。」他的眼楮干淨清澈,看得她枰然心動。

偷窺的敏敏詫異萬分,她沒想到當年菀姊姊挺身救下的男孩竟然是淳哥哥,未免太巧合。

身為旁觀者,她把兩人的對話神情看在眼里。雖然都沒有明說什麼,可她相信兩人有恩有義,還有那麼一點點說不透的曖昧感情。

她很想跳出來說︰「菀姊姊,你喜歡淳哥哥嗎?讓給你吧,你們成親,你們完成童年約定。」可下一刻,歐陽杞的話又跳了出來。

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女,為化天劫而出現,一場劫、一場病。洞房花燭夜,功力大增,一夜春風、桃花數度,運氣好、終生病弱,運氣差、靜待二十年輪回……這份「幸運」,她怎麼也不能讓菀姊姊來承擔啊。

悄悄地,她從門口走開。

如同歐陽杞所說,愛情果然很麻煩。

你愛我、我愛他、他愛你……牽牽扯扯、羈羈絆絆,偏偏愛上的不能嫁、不愛的不能不嫁,這是誰在跟誰作對啊?

三月七日,白天陽光和煦、春風暖暖,可到了下午卻變了天。

敏敏已經齋戒沐浴整整三天,身上的鮮甜花香蓋過薄荷味兒。

坐在鏡子前,她的頭發全放下來了,飛瀑似的,沒有脂粉、沒有裝飾,只有腕間一顆圓潤的藍色元珠,她穿著一襲銀白色長衫,遠遠看著,像是天女下凡。

今晚,小少爺一生最重大的事即將發生,王府上下小心翼翼、精神緊繃,深怕發生一丁點兒差錯。

「姑娘,要不要再喝點水?」落春問。

「我已經喝三杯水了。」

敏敏失笑,四個落比她更緊張,從早上起,一個個神情焦慮、憂心忡忡,沒弄清楚的,還以為她們才是要歷劫的預言新娘。

落春尷尬笑著,拿起梳子,再為敏敏梳一次頭。她的手微抖,眼楮漲漲的。

落夏、落秋早已控制不住,別過身去,偷偷吸鼻子。

落冬倒是一臉酷樣,板著臉,站在門口守著,一動不動,彷佛一根木樁子。

她們都曾歷經劫難,知道那份痛苦與恐懼,少爺和她們不一樣,身分越高、劫難越大,听說王爺當年被天雷狠狠劈過十五回,全身變成焦炭,在山洞里整整修養十年,數度在人間、黃泉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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