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窈的心好熱,眼圈發紅,強憋著快要沖出防線的笑意。
「鷹司龢,你去死啦!」
「姚窈,你良好的家教上哪去了?」
「這里又不是沙漠,我要駱駝做什麼?我的身價就值二十頭駱駝?」她捏緊拳頭。她一定是腦袋灌漿,外面一堆事情等她去忙,她卻耗在這里跟他討論牲畜?
發現自己的耽溺,她不再多說的轉身走開,可憋了太久的櫻色唇瓣不自覺勾出了一抹久違的淺笑。
這求婚詞虧他想得出來~
很可惜鷹司龢沒能看見她那抹美麗的微笑。
不過能夠與她說上這些話,表示他們的關系在逐步的破冰當中不是?
這個全力跟他拼斗的她好美。
他的臉燙燙的,心口熱熱的。
好這真實的性子,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喜歡現在的姚窈。
他拿出手機。
他得問問近衛,他全部的財產可換成多少頭馬牛。
***獨家制作***bbs.***
癟台里的姚窈愣愣地站著,不是看著遠方,就是捂著臉蹙眉發怔,手里握著的滑鼠滑來滑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小窈?」
「咦,心怡姐。」
「我叫你好幾次了,你在發呆耶。」宋心怡是小宇的母親,一個不到三十幾歲的年輕單親媽媽。
「我剛剛有點恍神,有事?」姚窈振作了下,拍拍腦袋,露出淺笑。
「你還好嗎?」剛在一旁觀察了好一會,她又笑又搖頭,點頭又嘆氣,這不是陷入戀愛里的女人才有的情緒反應嗎?她可是過來人,對這種癥頭明白得很。
「我好的哩,是小宇怎麼了嗎?」
「說到那個孩子,要不是潘大哥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闖了禍,給你帶來麻煩,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已經修理過他,把他電得金光閃閃,以後再也不敢沒把事情問清楚就想出去行俠仗義,都怪我不好,任他隨意看霹靂布袋戲,看得走火入魔了。」宋心怡有張秀麗的臉,離婚似乎沒有替她的人生帶來什麼烏雲,除了要擔心智能有點不足的兒子到處亂跑以外。
「不要對他那麼嚴格,他有見義勇為的心腸很難得呢。」
「所以七八七那個房客真的是來找碴的?」
「不是。」姚窈想也不想就否認。「他是我在台北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
「這樣啊……小宇,你听到小窈姐說的話了,還躲什麼躲,都看到你的大頭了。」當娘的當得很威武,招招手,一顆小毛頭從盆景的後頭冒出來。
十一歲的孩子淨長個頭,讓人猛一看以為是個十七、八的少年。
「小窈姐。」男孩囁嚅著,穿著干淨的學校制服,背著書包,腳下的布鞋不安的踢著大理石地面。
姚窈走出櫃台,走向他,蹲下平視他的眼楮。「小宇早安。」
「不早了,第一堂課都快來不及了。」
「這樣啊,那小宇要好好上學,在學校要听老師的話知道嗎?」替他拉拉領子,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
「嗯。」小宇臉紅紅,靦腆的逃避她的眼光。
「小宇,我們剛剛在家講好的事情是什麼?」宋心怡柔聲問著兒子。
小宇抬起咕嚕亂轉的眼珠,沉默了一下。
「小窈姐姐,對不起。」他用不是很字正腔圓的國語說完,然後鞠了個躬。
「沒事、沒事,小宇趕緊上學嘍。」
一听說沒事,男孩眉宇這才真正松開來。
小宇牽著媽媽的手開心上學去了,姚窈笑著朝母子倆揮手道別。
孩子,瞥了一眼自己扁平的小骯,禁錮住月兌韁的念頭——
她攔住一個員工。
「把這個送給七八七的鷹司先生,還有跟陸叔講一下,那間房的紗窗要換。」
她交給員工一管軟膏,這對皮膚過敏很有效。
都說恨他了,為什麼還要對他那麼好?
老實說姚窈自己也理不清楚自己的心。
愛情說起來好容易,對她來說為什麼那麼復雜?
她往屋里走,寬敞的隔間後面是廚房,熱氣、食物的香氣一年四季都散不去,她朝著二廚、三廚還有扛著一竹簍大白菜的人頷首點頭。
多道愛慕的眼光隨著她的身影轉,直到一聲長杓敲在鍋邊夾著獅子吼才喚回眾人的注意力——
「你們這些兔崽子,看什麼看?!都沒事情可做了嗎?」整個芬芳森林的男人都對自家孫女有好感她知道。
眾人模耳的模耳,低頭的低頭,趕緊去找事做。
那是頭家嬤,也是大廚,姚窈的女乃女乃。
六十好幾歲的人了,樣子瘦長干練,花白的頭發藏知雪白的廚師帽里,轉瞬間,一勺油、一小勺醬油,饔里的獨家醬料,三兩下炒出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炒飯來。
姚窈接過盤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神情嬌憨的勾住女乃女乃的胳臂。
「阿嬤,你最好了,知道我餓得大腸顧小腸,可以吞下一盤你的招牌炒飯。」
端著香噴油亮的炒飯,她邊走邊用湯匙舀了一大口往嘴里送,一邊喊燙一邊叫好吃。
「你啊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
「要搶我也不給。」她嘟嘟小嘴,這時候的她不是那個什麼都攪在身上的民宿老板娘,只是一個有阿嬤呵護疼愛的小孫女。
廚房後院的小空地上有著休閑涼椅和圓桌,平常給大伙休息時間泡茶抽菸哈拉用的,姚窈給女乃女乃拉開椅子後自己才坐下,一坐下就拼命向炒飯進攻,那吃得又香又甜的模樣逗笑了頭家嬤。
她扯開嗓門往門里喊,「巴青天,我用雞湯煮的那鍋,用小火悶著,你看看熟透了沒,要是成了,舀碗過來。」
「知道了!」三廚應聲。
「我自己去舀就好了,干嘛勞動青天哥,大家都在忙。」
「一點小事,能夠替你做事,我看他們每個人都樂歪了。」她哪會不明白這些年輕人腦袋里轉的是什麼,不過她就一個孫女,不能隨便將就的。
「女乃女乃,來,你也吃一口。」
頭家嬤接受寵愛的張嘴吃了孫女孝敬的炒飯,笑眯了眼。
沒有了城市的喧囂,這里真是好地方。
黑板樹、黃金雨,周圍傍著綠油油的茶園,只是這樣坐著就能感覺到通體舒暢。
「爺爺呢?」
「去茶園了,那個別扭的老頭不要理他。」
「女乃女乃,哪有人家這樣說自己的尪,爺爺只是心情不好,他在茶園里會比在家舒坦。」
「為一個肖子孫把自己弄得陰陽怪氣,早知道寵豬舉灶,寵子不肖,他活該!」
夫妻有千百萬種,兩個老人對孩子的教育南轅北轍,這也難怪,他們就一個獨生兒子,恨不得把所有的愛都灌注在他身上,栽培寵愛是不用說了,兒子也爭氣,娶了妻子,相隔不到一年,一個好字就有了,可惜,天下十全十美的事情太少,恩愛的小夫妻因為一次高速公路連環意外事故離世,兩個孩子被接回鄉下跟祖父母一起生活。
因為喪子、因為男權的家庭,大姚窈一歲的哥哥被養成了浮華的個性,對哥哥寄予厚望的爺爺想不到中年失去兒子,晚年又被孫子詐騙,心灰意冷再也不過問任何事情,把民宿丟給老太婆,他遁到茶園去了。
「女乃女乃,再過幾年,等我把銀行的錢還了,你跟爺爺出國去玩一玩,好好散心,就當作是二度蜜月好了。」揩掉嘴角的油花,她一心想讓女乃女乃開心過日子。
「我不重要,我比較想知道七八七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台北的男朋友?」
第5章
姚窈不記得自己怎麼回了女乃女乃,她匆匆落荒而逃。
女乃女乃看她的眼神是明白的。
那時我無法遏抑思念著鷹司龢,讓她精神萎靡,模樣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