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王 第19頁

東方荷忍住拿起身後鐵鍋揍人及胸月復間作惡的沖動,勉強陪著笑臉、抽回手屈膝行了個禮說道︰「小女子奔波一日,狼狽不堪,煩請師爺在大人面前多美言幾句,我明天再來拜訪。」

「好好好,果然是個知情識趣的。快回去休息吧。」師爺掐了兩下她的臉龐,這才嘿嘿笑著走進了衙門後方的小門。

東方荷扶著旁邊巷壁,行尸走肉地往前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當她雙膝一軟,再也沒力氣往前時,正好下了一場大雨。

雨打得人滿身作痛,她擁著雙臂,雙唇被凍得雪白,想找個避雨處,偏偏此處除了幾棵大樹之外,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

她拖著腳步,勉強倒在一棵樹下,也管不得地上一片泥濘,就這麼挨著樹干坐下,努力地把身子縮成一團。

好冷好冷……她牙齒打顫地想起一年前,當她決定打開古墓里的東石門,大水沖進陵墓那一刻時的恐懼及冷意。

現在的冷,同樣又是為了夏侯昌。

她真的沒法子不相信梅非凡所遭受的這一切與他無關。

這男人為什麼有本事這麼混帳?為什麼總能在她對他心軟的時候,就又殺得她遍體鱗傷?

東方荷把臉埋進雙膝之間。想哭,卻因為太冷而流不出任何眼淚。

突然間,一件斗篷披上她的肩頭,她呼吸到夏侯昌身上的味道,氣得把斗篷往地上一扔。

抬頭一看,一個穿著簑衣的黑衣護衛正舉著傘站到她面前。

「東方姑娘,請到馬車里避雨。」護衛說。

「不。」東方荷雙唇發顫地說。她要再想想還有什麼法子,她不要就這樣屈服!

「雨勢一時片刻停不了,東方姑娘若是凍壞身子,主人要擔憂的。」護衛說。

「我沒事。」東方荷背過身,誰也不見。

「你是在任性什麼!把命弄丟了,就能救得了梅非凡嗎?」

一只大掌驀地攬起她的腰。

東方荷猛抬頭,看見了鐵青著臉的夏侯昌,站在大雨中瞪著她。

「你走開!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她找不到東西打他,又沒力氣抽出身後的鐵鍋,拳頭于是如雨地往他身上落去。

「走。」夏侯昌拖著她的身子大步往前。

「我不走,我要在這里等到梅非凡被放出來。」

她用了太多力氣掙扎,竟然雙膝一軟就往地上跪去。

「我跪著求你,你會放了梅非凡嗎?」她仰頭看著他,雙眼被雨水打得通紅。

「胡鬧!」

夏侯昌怒目一瞪,低吼一聲,手掌用了幾分力道劈向她的後頸穴,東方荷霎時昏了過去。

夏侯昌橫抱起她,走向馬車。

護衛見狀連忙上前為他們撐起大傘,拉開馬車門。

夏侯昌拿過一旁的皮裘為她覆上,取來布巾包覆她的濕發,並將一塊裹在厚棉里的燒熱磚頭放到了她的腳邊。

「今晚有一艘海牢船要出海,安排梅非凡上船,切記千萬要保住他的命。之後,再讓人找機會把梅非凡扔到軒轅嘯的鬼盜船附近。」夏侯昌頭也不回地交代道。

「是。」護衛應了一聲,關上了車門。

「回到富貴客棧。」夏侯昌言畢,低頭凝望著東方荷慘白的臉孔,知道她會希望梅非凡活著。但他一點都不希望梅非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動,當然要趁著辛清風此一栽贓機會順便把梅非凡送到千里之外。

先把梅非凡弄到海牢上,再讓軒轅嘯有機會救人,把人給帶回無名島,就是他所希望的結果——

梅非凡可以活著,但要活得離東方愈遠愈好!

況且,梅非凡那日到燈城的男宮時,曾經誤闖過軒轅嘯的廂房,軒轅嘯對其留下了印象,他認為軒轅嘯不會對梅非凡見死不救的。

「你不是說梅非凡仁民愛物,以百姓之心為己心嗎?那麼就讓那個梅非凡去感化無名島上的那群海盜吧。」夏侯昌對著昏迷中的東方荷冷哼了一聲,雙手卻將她攬得更緊了幾分。

她是他的女人,誰也不許奪走。

第6章(2)

夏侯昌帶著東方荷回到富貴客棧後,便讓喜鵲替她褪去濕衣、喂了些祛寒的湯藥。

東方荷一度醒來,一看到喜鵲,便沒反抗,倒頭又沉沉睡去。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夏侯昌冷冷地瞥了喜鵲一眼。

「我要照顧東方姊姊。」喜鵲害怕地瑟縮了子,卻勇敢地說道。

「你的房間在隔壁。」夏侯昌寒聲說道。

「可是我要照顧東方姊姊……」

「去!」夏侯昌音量一抬,喜鵲嚇得拔腿就跑。

可她跑到門邊時,還是停下腳步,不安地搓著手。「你會好好照顧姊姊吧?」

「她是我的女人。」

「你都不回答問題的喔。」喜鵲月兌口說道。

夏侯昌射去一眼,喜鵲立刻消失在門外。

夏侯昌躺上榻邊,支肘托腮看著偎在內側沉沉睡著的東方荷。

梅非凡究竟是怎麼樣的男人,竟能讓她如此執著?

他那日到男宮與軒轅嘯踫面時,遠遠地瞧過了梅非凡的樣子。就是個斯文男子,或者氣度還算不凡,但實在是說不上讓人印象深刻。

就為了她所謂的仁民愛物之心,所以她在乎梅非凡?

夏侯昌低頭抿了下她淺白的唇,吮得它們有了溫度才又松開。

他滿意地看著她已有淡淡血色的唇,冷唇一揚,將大掌撫上她冷涼的頰邊。

東方荷蹙了下眉,臉龐不自覺地磨蹭了下頰邊的溫暖。

「醒了?」他說。

東方荷的身子一僵,驀地睜開眼,對上了夏侯昌定定凝望的黑眸。

她掙扎著要起身,卻赫然發現她被裹在一件黑貂斗篷里,且斗篷下未著寸縷。

「你……」

「毛皮直接貼著身子最能取暖,是我讓喜鵲替你換上的。」他的大掌撐起她的腰身讓她偎坐在他的臂彎後,便側身舀過半匙的湯放到她唇里。「喝點湯暖身子。」

「我自己能喝。」她握緊拳頭,別開頭不看他。

「听話。」他說。

「我不想听你的話。」她只想打他的頭。

「你如果還想走出這里,最好乖乖听話。」他沉了聲,捏住她的臉,硬是將她的臉扳正面對他。

「除了威脅我之外,你還有什麼本事嗎?」她冷笑地說道,卻還是讓他喂完了一整碗湯,因為她需要力氣。

夏侯昌見她動作服從,可一對杏眸噙著怒火,巴不得咬他幾口的模樣,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東方荷胸口一悶,印象中他這樣帶著暖意的笑容,她已經有許久不曾看過了。

「你還記得我剛到古墓那一年嗎?有回你發燒了,我也喂過你一回的?」他放下碗,將她置于他的臂彎之間。

「我只記得你那難听的歌聲,還有我被你煮的那鍋難喝的湯又弄病了三天。」想起那鍋湯的滋味,她唇邊漾起了笑意。「最可笑的是,你當時竟堅持是我咬了你,才會生了那場病。」

「我曾經是藥人,我體內的血超乎你所想像的可怕。」他輕聲說道,讓她偎在他臂彎里的身子,更加靠近自己。

東方荷仰望著他深情黑眸,幾乎就要融化在他的懷里,但她突然想起了梅非凡所遭遇的一切,整個人立刻驚跳起身。

「你怎麼可以這麼混帳!你怎能那樣對梅非凡!」東方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全刺入了他的皮膚里。

夏侯昌見她為梅非凡如此激動,眼色立刻變得如同臉上面具一般地冰寒。

見他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東方荷的火氣更甚。她的眼直逼到他面前,朗聲逼問︰「是你做的嗎?是你叫辛清風帶走梅非凡的嗎?」

「以為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你們就沒錯了嗎?」夏侯昌低吼一聲,驀地將她推倒在榻間,雙手壓在她的臉龐兩側,高大身軀輕易地制住她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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