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手術矯正了這個意外,她躺在床上想著黎恩,也听到爸、媽正小聲的說著話,他們以為她睡著了。
「你說那個黎恩斷了三根肋骨?脾髒也破了?不過是小孩子打架,怎麼會這麼嚴重?」
「沒死都還好,我已經跟他媽說好要和解,給他一筆錢就算了,也用不著去告他,我們家是丟不起這個臉的。」
「你就這樣算啦?他打斷你女兒的鼻梁耶!我一定要告他,要有人讓那個壞東西知道恃強凌弱的後果。」
「別傻啦!他才幾歲?了不起判個保護管束,我們犯得著拿佑其的前途去跟他賭嗎?」
「你也太偏心了吧?就只在乎你兒子,那我女兒的公道呢?」成雅忿忿的說。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我兒子就算不是你生的,你也得表現得像個小媽嘛!虧他還喊你一聲媽呢!」
「他可以不去坐牢,可是不能再繼續留在玫瑰農場,那種有暴力傾向的人,長大一定會變成流氓的!」
「媽咪,」牧寧海再也忍耐不住的哭著說︰「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嘛!黎恩是好人,黎恩是天使,他沒有打我,是哥哥、是哥哥呀!」
「好了、好了,小孩子別多嘴,快睡覺。」牧成仁敷衍的說著,他對真相一點興趣都沒有。
牧寧海絕望的發現,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把黎恩當作是壞蛋、惡棍,就連他的媽媽都不愛他。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她一定要去抱抱黎恩,她要告訴他她會保護他、照顧他。
也許她就是為了黎恩才被生下來的。
但是牧寧海再也沒有機會把這些話給說出來,因為在黎恩住院期間,沒人照顧他那喝醉就亂跑的媽媽,沒幾天後,他媽媽就被發現死在山溝里,身上還有輪胎印。
苞著黎恩從醫院里逃跑,然後就不見了!
餅了幾年後,大家偶爾提到黎恩時都說他已經死了;又過了幾年後,已經沒人會再提起黎恩了。
就只有牧寧海還記得,她還是在每年生日時,為黎恩點蠟燭祈福。
不管黎恩現在在哪里,她都希望有個很棒的女孩在他身邊保護他、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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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琴海在藍到醉人的夜空下晃動,船只的燈光隨著波浪起伏,有如搖曳的燭火。
這艘白色帆船上站著三個人,他們專注的望著帶著碎浪的海面,周遭充斥著有點悲傷的氛圍。
對他們而言,這次的告別無疑是至今所經歷過最難的一次。
與一個他們真心信賴、尊敬、親愛的人永別,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柄際航運鉅子拉金‧衛斯理選擇了他最親近、最親愛,也是最信任的三個人,陪他走完最後一段旅程。
有著一頭微亂卻更顯個性的棕發的人是里恩‧衛斯理,他的五官清朗深邃,堅毅的唇角顯示出他的果決善斷,但冰冷的淺色眼眸卻又透露出隱藏的黑暗,他渾身散發的自信和倨傲輕易的讓他成為別人無法忽視的焦點。
紅發如火,有著如翡翠般綠眸的是韓特‧衛斯理的特征,他看起來似乎是個愛笑的好好先生,但他暴躁、沒耐性的個性卻讓他在遇到事情時變成一只噴火龍。
珊曼莎‧衛斯理穿著黑色小洋裝,黑似子夜的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站在兩個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中間,她顯得格外嬌小。
她捧著一個精致的瓷罐,哭紅的眼和小鼻頭彰顯出她的傷心,畢竟她剛失去一個父親,雖然她與父親的相處也不過短短的四年。
「克拉拓斯、碧野。」她將骨灰罐放進里恩掌心里,堅定的說︰「你們是父親最親愛、最信任的人,他會很希望是你們親自送他最後這一小段路。」
這兩個出類拔萃的養子陪伴在父親身邊遠比她久,他們三人親密得有如一個個體,她曾經為此吃味不平過,感覺好像父親愛他的養子勝過愛親骨肉。
里恩凝望著水藍色的骨灰罐,他人生的導師、益友,像父親一樣的拉金已經離開,也就是說,他在這世上的牽掛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來吧!伙伴。」韓特打開瓷蓋,「讓我們的宙斯離開吧!」
再見了,宇宙的主宰。
灰霧般的細塵從里恩的手中飛散,在肉眼無法辨識的情況下,融進閃閃發亮的海波里。
鼻灰罐空了,但三人的心卻仍充斥著滿滿對拉金的愛。
「我一直很好奇。」珊曼莎說道︰「父親為什麼要叫你們為克拉拓斯和碧野?」
四年前,當私家偵探將她從貧民窟找出來,送到親生父親身旁時,她就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你現在應該好奇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和國際航運的未來,我必須跟你談談。」里恩很嚴肅的說。
理智的他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強悍,這點很忠實的反映在他的性格上。
「拜托!拉金才剛過世,你可以晚點再跟她談公事吧?她才二十歲,給她一點時間恢復平靜。」
「我不認為現實生活會停下來等她調整心情,失去拉金我們都很難過,不過時間並不會因此而暫停,世界也還在運作,所以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恢復正常的生活。」
「你這個怪物!」韓特難以置信的念了一句。
一直知道里恩理智到近乎冷血、無情到簡直殘酷,但這是拉金耶!多花一點時間來哀悼拉金有什麼不對?
但,這就是拉金的克拉拓斯,代表至高無上且絕對的權力。
拉金要是地下有知,八成也會贊成克拉拓斯,鼓掌稱贊他說得對吧!
里恩淡淡的瞥他一眼,「從你嘴巴里說出來很諷刺。」
敝物?
用無害的笑容掩飾絕對暴力的碧野──一個全然獸性、不受控制的靈魂,怎麼想都是他比較像怪物。
要不是早就清楚他們的相處模式,珊曼莎絕對會以為他們是水火不容的敵人。
「碧野,我很好,真的,我也很想早點知道父親做了什麼安排。」
「珊,請仔細听我說,拉金替你設了一個信托基金,要等你滿二十五歲後才能動用;至于國際航運則是由我和韓特代管到你可以獨當一面為止。」
珊曼莎驚訝的說︰「不!案親不能把你們綁在國際航運,你們有你們的生活呀!你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消耗在這里。」
他們共同擁有油田和鑽石礦,而克拉拓斯獨到的投資眼光和理財能力令所有富豪艷羨不已,兩年前他成立SOL投資集團,不但替自己理財也替全球富豪理財,集團總資產達到三百二十一億瑞士法郎,去年還獲選為全球百大權勢人物第八名。
「親愛的珊,我要是你,就不會擔心這個問題,里恩巴不得有這個機會來證明他的精力過人;我告訴你,他就算三年不睡覺也不會死。」
里恩面無表情,似乎完全不欣賞這個笑話,「珊,我和韓特同意接下這個責任,除非你不信任我們。」
她急著說︰「我當然不是不信任你們,我只是不敢要你們犧牲這麼多。」
「珊,你和國際航運是我們的責任,而你的責任就是盡力去過生活,活得快樂、活得有意義。」
韓特詫異的瞄他一眼,似乎很驚訝他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老兄,我錯怪你了,很抱歉我剛才說你是怪物。」
「事實上……」里恩一貫的冷淡,「你對我的看法一向沒錯。」
「好了,你真的嚇到我了,那個沒啥人性的里恩去哪了?他絕對不可能認同我講的任何一句話的。」
韓特受寵若驚的夸張表情讓珊曼莎露出笑容,但他說得也沒錯,冷冷的克拉拓斯就像是沒有溫度的石像,他缺乏人類多彩世界中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復雜的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