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的這幾年來,她似乎沒有看過他笑,更沒見過他對哪個人好過,他就像一具精準的機器,唯一的指令就是成就事業。
而如今,克拉拓斯居然會叫她享受生活、快樂的活著,難怪碧野要這麼驚訝了,連她也很詫異,原來他知道除了他選擇的那種生活外,還有另外一種比較輕松的。
「別傻了,我也有贊同你的時候。」
「哦~~是嗎?什麼時候?」
「你不說話的時候。」
珊曼莎哈的一聲笑出來,心里充滿著對父親的想念,「爸爸,謝謝你替我做了這麼多,我想克拉拓斯和碧野都會好好照顧我的。」
第二章
小海︰
我想稱呼你小海是適當的,我听見你那些討人厭的哥哥們都是這樣叫你,所以我想我這樣叫你應該沒錯。
我寫這封信給你卻沒打算寄出,你也不需要看見,或許你也不會想要看,因為我只是想說話,但並不在乎你知不知道,畢竟你當時那麼小,也許你已經忘了,忘了你是怎樣叫我跑到一個沒人能傷害我的地方。
我猜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你在玫瑰農場丟掉的那本《長發公土》的書是我撿走的,很抱歉當時我沒承認,你知道在那個時候,我很有可能被當作小偷!
而我絕對不是一個小偷,我不想讓你的哥哥們有機會來找我麻煩,除了你之外,不會有人相信我足從垃圾桶里撿到的,很抱歉讓你找了那麼久。
當我知道那是你母親送你的禮物後,我很後悔,就算怕被誣賴,我也應該說實話的,讓你那麼難過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我走的那天本來想向你坦白這件事,我想至少能見你一面再走,不過我到醫院時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你爸、媽始終沒離開房間,所以我只能走開。
我不能讓任何人再把我送進警察局,你爸威脅要關我一輩子,因為我打斷你的鼻梁,而有個人撞死我媽,卻還活得好好的。
我不恨你的家人,雖然是他們間接造成我媽的死亡,可我對他們從來就沒有什麼期待,我不想花時間去恨他們,去記住他們對我的傷害。
我常在網路上搜尋你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參與你的生活,看到學校錄取榜單就替你高興,看到醫院掛號資料就替你擔心……你不知道搜尋你的名字對我而言,有多大的意義。
在不打擾你的狀況下,我能知道你好不好、開不開心、快不快樂,這個方法幾乎稱得上完美;但缺點卻是我看不見你,當我在腦中想你時,我不知道該把你想成什麼模樣。
突然之間,那個機會來了,你高二那年贏得了美術大獎,我想也許到那個頒獎典禮看你一眼是個好主意。
我知道這樣做很瘋狂,但我還是去了,飛過大半個地球,只想看看你,不貪心,只看一眼。
我用了一點關系拿到你後面的位子,你扎起的馬尾輕輕的在我眼前晃動,這麼多年來,我們的距離第一次近到我幾乎能聞到你的發香,淡淡的,像隻果。
見這一面讓我心中對你的影像變得立體、開始鮮明,想象你的模樣再也不是件困難的事,以後每當我想到你的時候,就會回想今天我看著你快樂的走上台領獎的樣子,可惡!我覺得心痛。
因為你可能不認識我了,或許我們從來也稱不上認識過,以後更加不會認識,因為對你來說,我並不存在。
不管你是不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但我自己記得很清楚,這政一年來,不管我到哪里,我一直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在我最黑暗的時候保護了我,我想我該給你的回報是什麼應該很清楚——
我愛你,用我自己的方法愛你,我希望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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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私人客機穿破雲層,在兩萬三千呎的高空高速飛行,它在香港短暫停留俊,又續飛台灣。
韓特要了好幾杯雙份威士忌,埋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里,但他怨懟的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直朝里恩瞟去。
里恩正在欣賞著一幅未曾裱框的水彩畫。
「你說要稍停香港拿畫,我還以為是夏卡爾還是莫奈咧!」心情不好的韓特刻薄的說︰「結果呢?你是去哪拿到這幅小學生的練習畫?」
不過就是幅中規中矩的風景畫而已,有什麼特別嗎?
「做你的事,別吵。」
「怎麼可能?當這麼不公平的事發生時,概括承受的人就是笨蛋!」韓特氣呼呼的說著,頭發紅得像是就要著火了。
他都已經快被堆積成山的公事和復雜的行程給忙壞了,有什麼道理里恩可以坐在那里看畫,還露出一副很溫柔的表情!
里恩居然也會有讓他聯想到很溫柔的一天?很可怕耶!
「我已經連續三天只睡一個鐘頭,我又不是怪物,我需要睡覺啦!」
「我有阻止你嗎?」里恩連眼角余光都沒瞥過來,感覺就是很敷衍。
「但你知道我的個性,任務沒完成前,我就算躺平也睡不著。」
由于航權和市場的限制,所以他們必須在某些航線上以聯營的方式和當地的公司合作,這樣就可以享受資源和降低成本的好處。
為了亞洲的合作案,韓特已經忙得快要暴斃了,但就是有沒人性的人專挑這種時候放年假,還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他應得的,有沒有這麼過分的呀!
里恩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真糟的習慣。」
「我的意思是叫你幫忙,別以為你搞定科夫斯基,就可以用特權偷懶,看我忙成這樣,你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當然不會,這是我的獎賞,當我在對付科夫斯基時,你可是在瑞士滑雪,還記得吧?」
「是沒錯,但我可沒有跑去俄羅斯刺激你吧?我可是很貼心的躲得遠遠的,不想放假放得太爽,讓你眼紅到冒火。」
要放假就滾遠一點呀!黏在他這個忙得焦頭爛額的人的後頭跟來台灣是啥意思?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這麼不舒服,我保證飛機一落地,你就再也不會看到我。」
「問題是我不要看不到你,我要你幫忙,幫忙這個字你懂吧?」
「休假這個字你懂吧?別再吵了,我很忙。」
一如往常,里恩的不發火對上韓特的暴躁脾氣,又是大獲全勝。
「忙?哇!」要不是里恩的手段太過厲害,他還真想把整杯酒倒在里恩的頭上,一對著一幅無聊的畫發呆,這樣也算忙?」
「無聊?說得沒錯,原來你也看出來了。」
里恩總算直視韓特,但卻是因為韓特提到畫的關系,還真是悲哀呀!
「這有什麼難的?」韓特氣呼呼的回答,認命的把頭再次埋進公事堆里。
誰教他就是沒有里恩精明呢?人家動動腦筋就能把最大股東科夫斯基用詐欺和逃稅的名義給逮住,被迫成為他們的大客戶;他可沒那個能耐!
里恩專注的繼續看畫,這的確是一幅無聊的畫,一幅再普通不過的風景水彩畫,一幅沒有任何想象力和熱情的畫。
畫的技巧是很完美,但卻沒有生命力,這幅畫能讓她拿到美術冠軍,卻是感動不了任何人。
透過這幅畫,他似乎看到那個拿著畫筆的人——一個空洞、沒有生命力,毫無主見和看法,只會遵守一切教條的女孩。
「黎恩!快跑,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他們永遠抓不到你的地方!」
一直到將近十二年後的今天,這個感情熱烈的聲音依然在他的腦海里回蕩著,但她卻已經失去了熱情和感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