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威胁与条件,行动与撤离
很快地,沈林便安排了跟踪监视,行动科的人由田中来指挥,听田中的安排。
田中在中统大楼顷刻间风生水起。
不过那两个人就好像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跟踪一样,一连几天都全无端倪可寻,实在正常不过了。
沈林心上还正有疑问,某天在中统局走廊里,却意外被田中叫住了。
“沈处长,您留步。”
沈林回身一瞧,田中似乎又得到了什么东西,手上拿着一沓资料冲他扬手:“是否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坐坐,我刚得了些上好的龙井。”
他先是漠然:“我们之间没熟到可以一起喝茶的地步。”
说完话他重新回身要走,却见田中笑道:“哦,这样,不喝茶也行,不过相信我找到的资料,沈处长还是会有些兴趣。”
身子动作忽然停下,眼神有一丝迟疑,却见田中已经笑着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沈林思量片刻,到底还是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这个田中想来揪着沈放不放手,若是叫他平白把帽子扣到了沈放脑袋上,倒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了。
那是他第二回进那个屋子,田中的办公室不同那日历的凌乱,完全大改了样子,之前散落满屋子的资料被收集到纸箱里整齐的放好,而那块墙边大黑板则放到了屋子中央。
黑板上,原来田中画的潦草的图标也被修改整洁了,上面贴着以汪洪涛为中心放射到郭连生、钱必良、周达元等人的资料,并把日伪资产分配委员会,交通公路局运输调配处、浦口码头这三个机构接力偷运物资的线路标识了出来……
沈林心里暗暗想着,他的准备竟做的这么足,看来是笃定了这一回会有人将他遣送回国去,所以很需要好好博表现一回。
办公桌前还放着一个茶海。
沈林面色意外,田中皮笑肉不笑地将资料放到了一边,对着茶海向沈林示意:请。
沈林坐到了一边,田中也坐在一旁开始摆弄着茶水。
“你这儿变样了。”
前一回的杂乱叫他觉得这个人明显是疯狂了,今日突如其来的整洁,非但没叫人觉得正常,反倒叫人更加觉得不适应。
“感谢叶局长的厚爱,知道我爱喝茶送来这些。”
沈林并不知道田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盯着田中看着。
田中脸上一直有着令人讨厌的微笑:“一千多年前,中国的陆羽先生就写过一本《茶经》,他是一位懂茶的人。如果他生在现在,能跟他品一次茶道这才不枉此生。”
沈林没好气:“陆羽先生要是知道你们日本人在他的国土上做了什么,他是不会跟你坐下一起喝茶的。”
中国人的骨气,他想都不用想,可以直言不讳。
田中端过斟好的茶,双手递给沈林,可沈林却没有接。田中也已依然并不觉得尴尬,微笑地把茶杯放在了沈林面前。
“坦白说,我很欣赏沈处长的坦诚和能力,如果可以,希望与沈处长成为朋友。”
这算是什么,跟他套近乎吗?
沈林冷冷一笑:“你最好还是汇报工作,也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因为你,中统行动科对这次的行动有很大意见,如果有什么差池,你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田中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沈处长一定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被我盯住的共产党,没一个可以逃得过去。就拿汪洪涛来说,很明显他那么精心安排自己的死亡是为了掩护一个重要的人物”。
说着田中的目光猛地转向那个黑板,黑板上汪洪涛照片有个箭头指向一个人影,但人影处是空白,还有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都没有,全然不知。
田中收回目光看着沈林:“所以找到这个人才是关键。”
“说下去。”
田中似乎在思考,忽然抬起手缓缓将一杯茶递到嘴边上慢慢喝着,而后又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在监听你弟弟?”
他话题忽然间一转,沈林显得意外:“这些不该你问。”
田中一脸的沉稳与笃定:“我只是想说,我对沈放也有怀疑,如果你已经有所行动了,我看你可以停止监视了。”
他居然指挥起了自己的做法,还真是不可思议。
沈林有些不耐烦,面前这个人一再触碰他的底线:“直接说你发现了什么。”
田中淡淡一笑,继续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位沈副处长已经知道你在监视他,他不会在家里说任何不该说的话,继续监听下去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反而徒增烦恼。请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得到想要的答案。”
沈林不悦:“我提醒你,你说的内容已经偏离了你的任务。”
田中自斟自饮,并不着急:“那我继续说这个案子,郭连生是被罗立忠击毙的,罗立忠就是怀疑的对象,但他是军统一处的处长,没有绝对的证据我可不想给你们中统惹出麻烦来,叶局长一定也是这个意思。”
说的全都是废话。
沈林冷笑一声:“你在绕圈子。”
从刚才开始,他每讲一句话都要铺垫上好几句,十分啰嗦。
田中曼然一笑:“这是分寸的问题,中国的官场其实与茶道一样,都讲求分寸,茶,多一道就淡了,水热一分,茶就废了。做官也一样,不该说的多说一句,大好的仕途就断送了;不该动的时候,早行一步,或许,命可能就没了。”
步步试探,才知道有些话当不当讲。尤其他现在的身份更加要小心翼翼。
沈林忍耐到了极限:“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绕了太多圈子了。”
说着他起身来做威胁状,打算要离开。
这动作颇为有效果,田中忙将他一拦,傲娇的模样顷刻烟消云散,这回直奔重点:“请见谅,但你必须听我说完,罗立忠是明面上的怀疑“对象,我反而认为他的嫌疑很低,郭连生的死可能跟他参与了罗立忠的某些地下生意有关。”
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家伙,沈林先是暗暗一阵嘲讽,接着反应过来他的话时候,有些惊诧。
“哦?你有证据么?”
如果事情的始末是这样子,那么自己对沈放的怀疑便又少了一份笃定,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田中跟他解释着:“你们军队系统在走私物资这不是什么秘密,证据也就是些进出的货物单据郭连生死了,那些证据也就没人证实了。”
又是一句废话,不过他马上转话道:“不过罗立忠是不是在走私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找到共产党。更重要的是郭连生的案子你弟弟沈放也介入了。”
“军统一处介入这个案子的人有很多。”
田中再一次提到了沈放,还真是执着,沈林忙补充道。
田中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这倒是,不过沈放是最奇怪的一个,汪洪涛、郭连生先后死亡,他们都和令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您不好奇么?”
从一开始沈林就在调查了,这其中的联系他怎么能不好奇,只是一直并未有所发现。
沈林僵硬的立着,对于田中的紧逼给了一个白眼,漫不经心问着:你到底想干嘛?”
这事情如果他自己入手调查,就算发现了什么,沈放也都还是有退路走,如果被田中查到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田中瞧着沈林神色突变,突然像是找到了他的把柄一样,轻轻翘起嘴角:“实话说吧,我们都怀疑沈放,但怎么处理你弟弟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回到日本去,我相信你能帮我。”
这就是他如今这么尽力的原因。
“你凭什么断定我会帮你?”沈林表情已然阴鸷。
“前车之鉴,我现在更没有把握了,我只是认为,如果我查出来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吕步青或者叶局长,也许有人会对我很不利,比如你。”
这是明里暗里地提着沈林出尔反尔的事情。
他的亲弟弟被自己亲手毁了,这个做哥哥的就算是再正统的人,也可以找借口堂而皇之将自己除去。
沈林不怒自威:“你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田中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人都一样,在关键时刻,总是情感大于一切。
他不是怀疑沈林的职业操守,但是也不敢拿他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如果这些消息告诉了叶局长,他可能会让我回到日本,但你也可以让我回不去,如果我先告诉你,那就是给了你回旋的空间,作为回报你帮我回国,两全其美,而且叶局长一定不会阻拦,不是么?”
分析的条条是道,果然上一次的事情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沈林听完他一番话,若有深意地看着他,突然对眼前这个人多了些兴趣。
如今他是个没有地位的人,之所以能活下来,是还有利用价值,他要保护自己,已经不能不多想一些了。
“可惜,你不值得任何一个中国人同情。”沈林语气有些唏嘘。
这样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田中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双眼认真瞧着沈林道:“进入军队来到中国是我国家的安排,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到你们的国家来。”
沈林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低头翻了翻资料,遂起身表现出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我不打算跟你做什么交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这对情报工作来说远远不够。”
一句话说完,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开门,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田中以为他改了主意,却听他语气严肃:“以后汇报工作,到我办公室去才符合工作流程。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喝茶是私事,只在朋友之间,我不会再越界。”
言外之意,他与自己并非是友。
只此一言,而后大门重重的甩上。
屋里面田中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消褪,他自斟自饮了一杯茶,依然微笑着把茶水喝了下去,不过目光透露出一股阴险。
而出了门的沈林回到办公室里将李向辉叫了去,吩咐他将对沈放的监听撤消了。
另一边,罗立忠安排沈放的事情,也渐渐让他尝到了甜头。
这天阳光正好,沈放到军统局走了一趟。
推开罗立忠办公室的大门,他发现吴队长与罗立忠在屋内,吴队长似乎在汇报什么,忙作要退身出去的样子。
“哟,罗兄有事儿,我待会儿再过来。”
说是一说,只是动作很慢,里头罗立忠马上挽留:“别,都是自己人,我和老吴也是闲聊。”
沈放动作停下,对面吴队长跟着应和着:“是啊是啊,我该汇报的都说完了,处长我先走了。”
说完话见罗立忠点了点头,他忙起身走过沈放,奔着屋外去了。
沈放目光随他移动,再一次回过来的时候,罗立忠已经从坐间走了出来,走到了沙发前,一边坐下一边招呼他:“坐,找我什么事儿?”
这些日子混的相当熟络,罗立忠瞧上去对他已经有九成的放心,颇为随意。
沈放表情神秘,递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后顺着桌子推到罗立忠面前。
定睛一瞧,罗立忠发现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鼻烟壶,接着拿了出来仔细瞧了一番,没一会就得出结论来:“前清的,纯象牙的,雕工不错啊。”
一丝不差。
沈放瞪着眼笑着:“罗兄果然是行家。”
“说不上行家,略懂一二吧。”罗立忠自谦道,笑过之后忽然正经起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东西?”
这样的事情从未有过。
沈放悠然倒身在罗立忠旁边的沙发上,扭过头去瞧他:“这可不是我送礼。是一个商会会长,一定要我转交给罗处长。”
他上次交代,商贾子弟想要划掉名字,得给钱来,小头沈放便收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是须得罗立忠来拿。
罗立忠瞧着那物件甚是喜欢,眼神一直没挪开,却笑着摇摇头:“做咱们这行的,个人喜好、习惯不能随便露出去。说不好,就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投其所好,不是巴不得么?
这话倒过来说,反倒像是他清廉得跟沈林一般。
“哪有那么严重!”
沈放一股毫不在意的模样,可罗立忠却忽然认真起来:“嗨,别小看这个,刚刚吴队长靠着投其所好,打听出来中统的一些消息,他们正在进行内部调查。”
这算是什么?现学现卖么?
他顿了片刻,微微一思考,笑脸收了一些,但还是故作轻松:“这算啥,中统也就能查自己人,真打仗,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那你知道他们自查还动用了一个日本人吗?”
罗立忠的语气来说,这是一件新奇事。
“日本人?不太可能吧。”沈放显得有些诧异。
他那个哥哥他太了解了,如今日军投降,就算是这个日本人有三头六臂,沈林也是不会用的。
罗立忠哼笑一声,有些不屑:“共产党喜欢下闲子,潜伏下来几年甚是十几年都不活动的大有人在,自己找不到就让日本人来找,能用这办法,中统那边看来也是急了。”
“可是让日本人进入中统,这有点过了吧。”
“不!我倒觉得这做法很好,共产党太熟悉我们了,而且到处埋钉子,这些潜伏的人不停地在蚕食我们,没准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钉子,甚至就在咱们一处,防不胜防啊。”
沈放听到这儿特意瞧了一眼罗立忠,发现他并未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而只是单纯地跟自己说这么一件事情罢了。
这叫沈放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罗兄说的是,那罗兄您继续防着,我得走了,国防部下来个文件要处理一下。”
罗立忠也跟着笑:“去吧。”
完了还不忘叮嘱:“对了,这几天那汤姆森的一批新货快到了,盯紧点。”
沈放点头离开。
当晚回到公寓,停车下地,沈放发现对面的的屋子门外意外地敞开着。
他目光扫过去,还未等重新挪开,却瞧见里头走出来两个人。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子,怎么着你得再加个五块钱。”一个人说道。
“先生,前面的租户是刚搬走,我这就续上了,一天没损失,您要是等下去,说不定就十天半月过去了,还不如就这个价格租给我。”另一个人反驳。
“可不是我吹,今天,来看房的就已经好几个了。”
……
对话还在进行着,沈放眼神却已经移向了一边张贴着的的转租消息。
这两个人一个是租户,另一个好似户主。
沈放微微一笑,快步走进了公寓。
进了门他试探叫了一声:“碧君。”
发觉没人应声,他脱掉外衫又将包给放下,忙瞧了瞧电灯上的电线,却发现监听器已经没有了。
神色一愣,他又进了一趟卫生间。
轻手轻脚地将卫生间的镜子移开,果然不出他所料,镜子后面的监听器也已经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对自己不再怀疑了,还是换了其他的方式?
沈放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迷惑起来。
只是还正沉思着,客厅里忽然间有动静传来。他忙重新将镜子放好,又走了出去。
客厅里,姚碧君进了屋,正在衣帽架上搭衣服。
“你回来了?”
姚碧君抬头,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嗯。”
“那我这就做饭。”
姚碧君正要往厨房走,沈放却一把将她拽住。
姚碧君有些楞,沈放吸了一口气,沉重中故作轻松:“别做了,今晚咱们出去吃,而且我要带你出去玩玩。”
这已经是第三回了,上一次她已经拒绝过了。
这回她还想要说什么,沈放却止住她:“这次没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足够说服她的理由。
吃完饭依旧是喜乐门。
音乐声满场流淌,舞池内有人在跳舞,沈放与姚碧君也在其中。
这一回,姚碧君的舞步看起来比以前熟练了很多。
沈放惊喜地看着她,不吝夸赞:“看来你有跳舞的天赋。”
姚碧君微微一笑,算着回应。沈放不知道那是姚碧君为了他特意练习的。
音乐突然监会,沈放随即改变了舞步,比之前难度加大了,但姚碧君还是极有兴致地跟了上去。然后随着音乐的停止,沈放用手一带,姚碧君用一个漂亮的旋转靠在沈放身边。
这是完美的一曲。姚碧君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兴奋。
可就在这时,沈放柔和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放开了姚碧君。
姚碧君不明所以,顺着沈放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正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微笑看着他们,走近他们。
“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田中。
沈放冷笑道:“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见到你了。”
“过去的相处是我的荣幸。我也以为永远不会再见了,现在看是我们的缘分还在。”
田中说着一顿,看了看姚碧君又问着:“这位是?沈夫人?”
姚碧君微笑着点点头,田中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到底是多余的问候。
沈放蹙眉蔑视:“你怎么会在这儿?”
罗立忠说中统找了个日本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和你一样,为你们的政府办事儿的。”
那话语听着似乎对他嘲讽着,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自豪。
说着他拿出一个证件来抵到沈放眼前。
“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现在是中统特别调查员。”
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值得让他情绪有一丝波澜的。沈放没有看他的证件,笑容礼貌道:“抱歉,我对你在做什么不感兴趣,也不想再见到你。”
说着沈放拉着姚碧君走开,坐在了一边的卡座上。
沈放脸上明显写满了烦心,姚碧君关切地问他:“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你似乎不太喜欢他?”
男人之间的矛盾不似女人之间的,非要深仇大恨才肯针锋相对。
沈放冷笑,眉眼诡谲:“朋友?这个人早该去死,该下十八层地狱。”
他这样的反应姚碧君从来没有见过,这会儿姚碧君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亏的他随后便解释着:“日本投降之前,我是潜伏在汪伪系统的人,以前我认识的家伙是干什么的你想不到么?”
姚碧君一时怔住:“就是说,他是日本人?”
沈放点了点头。
姚碧君看了看桌子上的一杯水,端了起来,扫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田中。
田中一直注视这边,发现姚碧君的动作,正好与她对视,见她举着酒杯,于是也举起杯子回应着,微笑地向姚碧君点了点头。
姚碧君径直走了过去,低眉的沈放没注意到,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立在了田中附近,于是他忙跟了上去。
那头田中见姚碧君走了过来,站起了身面带笑意:“沈夫人,你……”
话音未落,姚碧君手臂微微移动,那一杯水悉数泼在了田中脸上,这动静惊扰四座,一边的客人都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王八蛋。”姚碧君咬牙骂道。
田中有些没想到,但这样的事情,或许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放跟了过来将姚碧君环抱着扯了开来,他看着情绪激动的姚碧君,只脸色铁青站在那里,水珠子顺着下巴不停地落在衣服的胸口处,可他却没说一句话。
这样一闹,今晚这地方算是已经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