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昨天不是威胁他们,今天要是再没事来找茬,你就要€€€€”
不远处撇来一眼,同桌噤了声,拢了拢有些破旧泛黄的马甲,垂头翻书。
沈桂舟这才知道,他昨天也有来学校,哦,不是他来,是有人代替他来了。
那时候沈时疏还不叫“沈时疏”,他没主动去和身体里的异客聊天,就这么安稳地、合作似地渡过了好几年。
但近段时间沈时疏出来得少了,偶尔大学上课突然被沈时疏换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躺在床上,桌上放着记满的笔记,本子上还有沈时疏给他的留言:别安排太满了,歇会。还有,你去图书馆做什么?
沈桂舟看了看笔记,沈时疏的字还是一样的锋利,他笑了一下,写道:不累,图书馆有想看的书,谢谢你的笔记。
角落里还写了句新的:好,按你说的来,小心点,别被你同学发现了。
双重人格的事情,他没告诉舍友,也没有告诉老师,高考体检糊弄过去了,之后他没去看过医生,所以也没有相关病历。
让别人发现总少不了冷眼,他只想当一个看起来正常的正常人。沈时疏不是个偏激的人,这点他倒是很有信心,这么久以来,沈时疏都没出过什么差错,顶多就是性格冷了点。
所以他们达成共识,尽量往相似的性格靠拢€€€€他冷漠点,沈时疏多笑些。
后来沈时疏便出来得少了,还给他留了句:总笑着蛮累的,有需要再找我。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时疏和张佑年见面、相识、暧昧,最后在一起。他一点都没有参与过,什么都不知道,再醒过来,这次世界好像彻底把他遗漏了。
【作者有话说】
回忆结束
沈时疏下一章上线
第33章 “救命”
“沈桂舟”睁开眼,愣了好久,眼眸才重新聚上焦。
他就着透过窗帘的丁点儿月光,看了看杂物间昏暗的环境。他不知道他在哪。
“沈桂舟”轻轻抬了抬手,一阵酸涩,涩得他禁不住蹙起眉来,又微微动了动身子,顿时像触发了警报一样,身体无处不在叫嚣。
他像个被拆散的容器,随意丢在这里,身体每一处好像都被拆开了,只剩皮肤藕断丝连。
除了酸涩,还有明显的疼。
很疼。
特别疼。
沈桂舟怎么受得了。
沈时疏眼眸冷了下来,忍着酸疼起身,就着黑暗,他都能看见手背上有一圈牙印。是沈桂舟咬的。
谁干的。
沈时疏咬着牙下床,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依旧扯到伤口,疼得他瞬间起了一身薄汗,不由得“嘶”了一声,凉风往喉咙里灌,沈时疏顿时感到一阵刺痛,弯下腰连着咳了好几声。
床头放着杯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但沈时疏顾不上那么多,拿起就往喉咙里倒。
水是凉的,但总能压下去些,他捂着嘴使劲把咳嗽往里憋,半天,终于平息了下去。
沈时疏握紧拳头,站了起来,突然,左腿膝盖一阵刺痛,痛得他往回跌,一个后倒坐回床沿。
他才多久没出来,又是坏了喉咙又是摔了左腿。
沈时疏冷冷地瞥了眼左腿膝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右脚上,缓缓走向桌前的镜子。快走到镜子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坏的模样都想了遍,可当镜子里映出他的脸来,他的呼吸还是滞了一瞬。
他一下子没认出来。
镜子里的人瘦了很多,满脸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倒下晕过去了。
沈时疏摩挲着手掌上的牙印,轻眯起眼来。
他睡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沈桂舟的声音了,上回好像是在半个月前,在医院,沈桂舟又被很多人盯着,赤裸裸的、指指点点的目光,他短暂地有了意识,拉拽似的喊了声:“桂舟。”
随后又被黑暗埋没。
现在又出来了。因为他听到沈桂舟在心里喊“救命”。
“吱呀”一声,沈时疏拉开杂物间的门,迈步走了出去,刚踏出半步,他便停了下来,眼眸掠过一丝不可思议和错愕。
这是张佑年的家。他来过这里,他认得。
那沈桂舟身上的这些伤,应该都是张佑年导致的。
怎么会?
他本来以为,把沈桂舟交给张佑年就没问题了。
是他的错,是他没看清人。
在杂物间门口沉默地站了会儿,一股怒气涌上他的心头,沈时疏不顾身体难受,轻车熟路地走上楼梯,紧攥着拳头,“嘭”的一声,踹开了张佑年的房门。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从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呆愣地看着他。
“时疏,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沈时疏:看好了,我只教一遍,下一次就要你自己动手了。
零点还有更新~
v章建议单章订阅喔
第34章 “你、你打我?”
一声巨响,声如擂鼓,瞬间把张佑年从梦境中拽了出来,一晃神,他看见床边正站了个熟悉的人影,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床前这张脸。
是沈时疏,他认得出来。
偶尔沈桂舟也会冷脸,但同一张脸,冷起来还是不一样的,沈桂舟的冷脸还会看出些无奈郁闷来,沈时疏只是一直如此,还伴着些若有若无的暖意。
但站在床边的这张冷脸简直冷到了极点,房间很暗,他没有开灯,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时疏,是你吗?”他问出声。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站着,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有节奏地落在木质地板上。
“你哭了?”张佑年一时有些慌张,伸手旋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旋钮,房间瞬间腾升起暖黄色光来。
沈时疏站在床前,朝他扯起个淡淡的微笑,一扫方才的冷意。
真的是沈时疏。张佑年有些愣神,眼尾浮红,手悬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拉拽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人。
他缓缓掀开被子,一点一点地挪动,像头一次到达圣地的教徒、干渴了许久碰见满树杨梅的旅客、浮沉许久瞅见岸边的落难者,怕打草惊蛇般凑近,生怕一个不留神,沈时疏便会化作一股青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人还在,声音也还在。啪嗒、啪嗒、啪嗒。
张佑年顺着沈时疏的脸往下看,他的手掌心正一滴一滴间断地淌着血。
他想起,这是刚刚沈桂舟拿那块玻璃划的,可他明明帮忙处理了,怎么又流血了。
“怎么回事,疼吗,我帮你处理。”张佑年犹豫着,拉过沈时疏的手,握在手心摊开,虽然有些冷,但他感受到了股常人的体温。
他听见了心脏猛烈的锣鼓声,疯狂地跳动着。
是真的,这是真的沈时疏。
他不是在做梦吧?梦里会有温度吗?
“哗啦”一下,手心的手被迅速抽离。
“伤口要处理,要不然好得会很慢。”他说。
沈时疏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锁骨上泛了点红血丝的咬痕,比着口型:“这是什么。”
张佑年咽了口唾沫,“为了把你换出来,我找药膏帮你抹一抹。”
沈时疏阖眼摇头,把他摁了回去。
张佑年后知后觉,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文字转换,递给沈时疏。
沈时疏看了眼,接过打字:“你怎么对他。”
熟悉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往外扩,钻进他的耳朵里,沈时疏微微睁大了眼睛,望向张佑年,压抑许久的怒气终还是没忍住,泄露出了半分。
这是他的声音,张佑年拿沈桂舟的声音调出了他的声音。
沈时疏拿手机的力度一下子收紧,脸色重新冷了下来。
“这个声音还是调试得不真,毕竟是他的声音,等我找人再调一版合适的,你别生气,时疏。”张佑年有些慌张。
沈时疏冷笑了声。这是觉得他不满意呢。
他打字:“你怎么对他。”
“我怎么对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时疏,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沈时疏没继续打字,就这么看着他。
“他不就是想取代你,我就让他当,当个够。”
然后就把沈桂舟搞成这么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
沈时疏有些气得发抖,没想到临消失前,还能让他这么真情实感地气一回。
他以为帮沈桂舟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哪成想,却是找了个疯子。
“他的脚呢?喉咙呢?”
“三年前他要跑,摔下楼摔坏了,喉咙不清楚,再见就是这样了€€€€但我会联系医生帮你治,国外有医生有办法,我已经找到了。”
好。
是帮“你”治,不是帮“他”治。
他消失后,沈桂舟怎么办。还有另一个害沈桂舟哑了喉咙的罪魁祸首,再碰上面,沈桂舟会认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