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白萝卜红烧牛肉,再炒两个菜煮个汤就能吃饭了。”
“没呢。”梁星灼走到灶台,打开砂锅盖子闻了闻,眯眼称赞,“哇,好香呀。”
因为他们要回老家待好几天,食材放那么久等回来再吃都不新鲜了,
邹姨除夕前两天就着手清空冰箱,昨天离开的时候,冰箱里除了鸡蛋调料和一些速食品什么都没了。
眼下,厨房台面上放满了新鲜的蔬菜瓜果,一看就是周归与早上去现买的。
虽说最近的商超走路也只需要几分钟,可是买这么多一个人也够难拎的。
梁星灼把盖子放回去,愧疚地说:“你买菜应该叫我一起去的。”
周归与不以为然:“没多少东西,我自己就去买了。”
他的手切了菜,不好直接摸梁星灼,周归与只能用手肘碰了碰梁星灼的胳膊:“去洗漱吧,饿了的话,茶几上我买了零食,你吃两口垫垫。”
梁星灼回答:“好。”不过,“我才不吃零食浪费肚子,这么多好吃的,我中午要吃两碗饭!”
周归与笑了笑:“你最好真的吃得下。”
梁星灼超捧场:“我没问题!”
说完一溜烟儿跑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周归与加快了做饭的速度,梁星灼洗漱完到厨房帮忙拿碗筷,盛牛肉盛饭。
“饭先别盛了,碗给我。”周归与炒好青菜,扭头对梁星灼说。
梁星灼一头雾水把碗递过去。
周归与拿起汤勺,给他盛了一碗刚煮好的番茄鸡蛋汤。
“十几个小时没正经吃饭了,先喝汤胃比较舒服。”周归与解释。
梁星灼伸手要去接,周归与没让:“烫。”
周归与直接把碗放到了外面餐桌上,放完又回厨房拿了小勺子给梁星灼:“你先吃,我端菜。”
恍惚之间,梁星灼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周归与还是那个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好哥哥,细心,妥帖,不求回报。
自己还是享受这一切,将哥哥视为全世界的不太成熟的小孩儿,黏人,没安全感,恋哥癖,无可救药的兄控。
可惜那晚发生的事情又是如此真实,一个画面晃过,自欺欺人的滤镜就会立刻被击碎。
梁星灼又想叹气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用勺子舀了点汤,走神忘记这是刚煮好的汤,吹都不吹就往嘴里送。
周归与在厨房刚把菜端起来,外面餐厅就传来梁星灼“啊啊啊”的尖叫,勺子掉在地上,又是清脆的一声。
陶瓷制品,勺和把分了家,地板上还洒了心些勺子上的汤水、鸡蛋花、番茄粒粒,以及零星的小碎瓷片。
周归与放下盘子冲出去,看见梁星灼伸着舌头用手直扇风,眉心一蹙,问:“烫着了?”
梁星灼烫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点头。
周归与转身给他倒了杯凉水出来,梁星灼接过,仰头咕噜咕噜狂喝,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水喝完,周归与又递过来一个装着冰块的碟子,梁星灼往嘴里扔了两块,含着。
如此才缓了过来。
这一通折腾,梁星灼眼睛和脸都红了。
他皮肤白,绯红衬得明显,双眼被烫出眼泪,湿漉漉的。
仰着一张脸望着人,有种脆弱的破碎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归与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轻咳两声,问:“好点没?”
梁星灼“嗯”了一声,把冰块嚼碎咽下去,声音哑哑的:“好点了,不过舌头和喉咙好痛噢,好像烫掉皮了。”
周归与神情又严肃起来,顾不上别的,拉着梁星灼的手,走到光线更好阳台。
周归与单手捏住梁星灼的下巴,正色道:“张嘴,我看看。”
梁星灼熟练地张嘴,像平时感冒了给周归与看扁桃体一样,还配合地“啊”了一声。
周归与低头细瞧。
“上颚烫破了一点皮,其他地方没事,等吃了饭弄个口腔溃疡贴敷上。”
梁星灼张着嘴说不了话,只能从嗓子眼发出一声怪怪的“好”。
粉嫩的舌头动了动,舌尖打卷儿,扫过唇瓣,扫过的地方也变得水润,刚被烫过,唇瓣的血色比平时明显。
梁星灼很轻地眨了眨眼睛,睫毛扫到周归与高挺的鼻梁,余光里,周归与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
周归与抬眸,正正撞上梁星灼的视线。
呼吸交缠,空气升温。
离得太近了。
梁星灼心跳加速,忽然,周归与的指腹轻轻抹了一下他的唇角。
梁星灼大脑仿佛停滞,被周归与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神经像触电了一样。
周归与松开梁星灼的下巴,梁星灼下意识抿了抿唇。
一低头看见周归与指腹上粘的淡黄色小鸡蛋花时,梁星灼脸“€€”地一下涨红,臊得别开了眼。
周归与留意到梁星灼的微妙变化,轻笑一声,转身拧开洗衣盆的水龙头,冲了冲手。
“十八岁了吃饭还吃到脸上。”
被嘲笑了!
梁星灼本来就不好意思,周归与一说直接恼羞成怒了,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背:“烦人!我都被烫破皮了还笑话我!”
周归与关掉水龙头,哄他:“好,我不对,不笑你了。”
梁星灼扭头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先进屋了。
周归与后脚跟上去,不忘提醒:“我来收拾,你别动,一会儿划伤手。”
梁星灼反驳:“我哪有那么笨。”
周归与揉揉他头,动作和语气一样温柔:“不是你笨,是我多虑,我来吧。”
梁星灼这下感觉心都跟着麻了,不止是被周归与碰过的唇角。
他不再跟周归与抢活儿,自己去药箱找口腔溃疡贴。
周归与抽了两张厨房湿巾,先把摔碎的勺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再用湿巾将弄脏的地板擦干净。
收拾完,周归与回厨房洗了个手,拿出一个新勺子放在梁星灼的碗边,再次:“可以了,来吃饭吧。”
“来了。”
梁星灼收好药箱,顺手把口腔溃疡贴放在了茶几上,方便一会儿吃完饭就贴。
烫破一点皮怪疼,梁星灼又怕疼,哪怕是舌头不小心扫过,他都会“嘶”一声,眉头紧锁。
一顿饭吃得比平时费劲儿,梁星灼餐前承诺的两碗饭,周归与一碗都吃完了,他半碗还没进肚子里。
不过幸好周归与做的饭菜很好吃,对梁星灼胃口,哪怕吃着费劲儿,他也还在坚持吃。
周归与已经饱了,饭是吃不下第二碗了,汤还可以来点儿,他盛了半碗汤陪梁星灼,时不时喝一口。
一没人说话家里就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微妙。
梁星灼咽下牛肉,提议:“哥,你去把电视打开吧,我想看。”
有别的声音就不会这么安静了。
周归与起身去开电视。
家里电视好久不开,遥控器摆在茶几上都沾灰了,周归与看不过眼,用湿巾擦干净后才用。
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音量适中,周归与放下遥控器,坐回餐桌。
喝了一口汤,周归与也尝试找话题:“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早上我起床后去你房间看了眼,你戴着耳塞睡的。”
梁星灼点点头。
“是没怎么睡好,一直能听见鞭炮声,早上被吵醒一次后我就戴上了。”
半真半假,没睡好的理由稍微撒了那么一点谎。
周归与没有马上搭腔。
梁星灼夹了几根青菜,就着米饭,低头往嘴里送了一口。
沉默片刻,周归与反问梁星灼:“只是因为鞭炮声吗?”
梁星灼握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过了几秒,梁星灼往碗里夹了块萝卜,干笑道:“对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过年就是这一点不好,不过没人放鞭炮又感觉差点意思了哈哈哈哈哈,挺矛盾的是吧。”
周归与听出梁星灼有意说一些有的没的打岔,但他并没有满足梁星灼转移话题的诉求,而是再次把话题拉回去。
“不是因为做噩梦吗?”
梁星灼笑意凝固。
否认的话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梁星灼埋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萝卜,含糊道:“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
周归与没说话,而是拿过一旁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再把手机递给梁星灼:“你先看看这个。”
梁星灼不明所以接过来,屏幕上是周归与跟别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周归与一大早发了条消息给这人,拜托人有空帮自己看一个酿酒方子。
这人上午九点多回复周归与。
[嚯,这是壮阳酒的方子啊]
[有几味用料剂量不合理,别照着这个弄,喝了劲儿大得搞不好要上医院,尤其是酒量不行的]
后面那两条就比较揶揄了。
[归与,你不是吧,对象都没谈一个都需要大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