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宁急急应下来:“直接门口见吧,我先去打车,你帮我拿下外套。”
温泽念问:“怎么了?”
“许暄的猫,”孟宁解释:“做完手术状况不太好,我以前做义工的时候见过这种情况,我和邹珉陪她一起去看看。”
温泽念站起来:“走吧。”
踩着高跟鞋路过孟宁身边:“我本来也要走了,开了车,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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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珉和许暄匆匆跑出包间,看到孟宁站在门口。
“打着车了吗?”邹珉这样问一句,才发现更暗处的门侧,温泽念立在那里,一愣。
温泽念很自然:“走吧,我送你们。”
许暄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耳尖又红了:“不用了Gwyneth,太麻烦你了。”
“没事。”温泽念说话间已在往迈巴赫那边走:“我的车就停在门口。”
许暄和邹珉对视一眼,邹珉小声说:“走吧,这会儿不好打车。”
三人上了温泽念的车,许暄和邹珉先就往后排跑。
孟宁看一眼温泽念,温泽念一手掌着门正往驾驶座上坐,对孟宁要坐副驾这件事没给出什么反应。
那叫一平和,那叫一大气。
孟宁拉开车门坐上去,她提醒一声:“安全带。”
“喔。”
忽就想到温泽念以前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下颌线紧致而好看,浓睫微垂,带起熟悉的一阵香。
温泽念开车向来很平稳,车里很安静。
车开到宠物医院门口,许暄和邹珉匆匆下车:“Gwyneth,真的谢谢了。”
温泽念轻摇了摇下巴:“我本来就要去工作,不会在火锅店多待。”
孟宁掌着副驾的车门,姿态匆匆的,却还是很认真的看住她:“谢谢你,晚上的工作还多吗?”
温泽念并未回答,挑了挑指尖,算是挥手,让她别多话直接去。
孟宁跑走后,温泽念握着方向盘,在路边多坐了两秒。
古人云“一叶而知秋”,此时正有片枯黄的叶,摆两摆,不甘心被时光抽干水分般的挣两下,还是落在了她的挡风玻璃上。
温泽念很克制,她方才望了眼孟宁的背影,只一眼。
孟宁说自己也不想谈恋爱。
这句话的时效有多长?
就像她送孟宁搬出她在南方所置的那间公寓,那时车开过一个普通的路口,孟宁坐在副驾,祁晓坐在后排哼着首不知所谓的儿歌,她可曾想过,她与孟宁的分开是从那一路就埋下了伏笔?
就像今晚。
孟宁还是坐副驾,许暄和邹珉坐在后排很小声的聊着猫的情况。那么会不会,还是在她不曾想过的、过分日常的这一路,孟宁的下一个故事已埋下了开端?
温泽念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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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许暄的猫救了回来。
孟宁遇到过这种情况,把上次医生的处理方案说出来以供参考,虽然没被采用,但总之,猫平安无虞了。
许暄守在一旁舍不得走。邹珉和孟宁坐在走廊的等候区,邹珉这会儿才有心思和孟宁闲聊:“你怎么会和Gwyneth在一起啊?”
“抽烟室碰上的。”
“她抽烟啊?”
孟宁忽然发现,她见惯的温泽念的某一面,竟是旁人从未得见的另一面。
是的,温泽念抽烟。
并且温泽念抽烟的姿态很好看,细白烟卷夹在同样白皙修长的指间,那时候的温泽念要比平时慵一点,肩背还是挺拔的,只是微垂的眼睫有股疏懒的味道。
睫羽一翕,如蝶翼,煽动的不是大西洋彼岸的风,是此去经年的茫茫时光。
许暄终于吸着鼻子过来,脸上挂着笑:“好啦,我们走吧。”
“交情不一般了啊。”邹珉叹一声,扭头问孟宁:“你见过几个同事这么哭?妆都花了。”
许暄的耳尖又红了,但她坚决的说:“不可能,我的睫毛膏是防水的。”
孟宁没忍住跟着笑了一声。
许暄有时候抓重点的能力,真是挺偏的。
三人一起走出宠物医院时,孟宁提醒:“你今晚最好做个冰敷,不然明早眼肿的没法看。”
许暄点点头:“好。现在也很肿吗?”
“喂,你一直拿手挡着我们哪看得到啊?”邹珉开她玩笑:“你就这么挡着下台阶,也不怕摔了。”
“我裸眼4.0……”
那时孟宁正迈下最后两级台阶,望着台阶表面所镂的猫狗暗纹,突然之间,觉得很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对着许暄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关切。
对着温泽念,偏要纠结反复,明明想问温泽念有没有胃疼,为什么想七想八的就是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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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珉和许暄都是本地人,各自打车回家。孟宁现在节省已成习惯,一段销号重练的新手玩家经历让她刻骨铭心。
她坐公交回酒店,手里捏着手机,想等着待会儿旁边没人了,就给温泽念打个电话。
今晚胃有没有疼?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练习着。
忽然手机震了下。
她低头一看,是队长。接起来,队长问:“Cara,你在宿舍吧?”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那麻烦你赶紧去趟泳池那边,我今天的值班日志忘了拍照上传,你能去拍一份给我吗?”
“行。”
孟宁先赶紧跑去主楼,走员工通道上去。泳池这个点早已关闭,她只开一盏灯,平素透蓝的水面变得暗沉,变作一池浩瀚的海。
她匆匆走到工作间,拍了日志给队长发过去,关灯离去。
手里还捏着手机,这会儿没旁人了,她准备下了电梯,就给温泽念打电话。
可刚从员工电梯走出来,远远就瞥见员工通道的软椅附近,站着两个人。
准确的说,一个站着,一个软塌塌的坐着。
杜舒文在揉自己的手腕:“累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死沉死沉的……等我歇会儿再走啊。”
孟宁走过去。
软椅上阖着眸子的是温泽念,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杜舒文回头:“Cara?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把她扶车上去。”
这会儿她倒不是想看八卦,来的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感激涕零。
温泽念喝多了。而喝多了的人怎么这么难扶啊,尤其是一个喝多了又觉得自己不需要扶的人。
孟宁走过去,对着温泽念,微微勾下腰:“我扶你,好吗?”
杜舒文站在旁边抱着胳膊想:哟,语气够温柔的啊,她还以为孟宁是那种特清傲的小美女呢,这一温柔起来,语气听得她骨头都酥了。
温泽念呼吸里有清浅的酒气,微蹙着眉,摇了摇头。
“可是我觉得,”孟宁双手扶着自己膝盖,声线进一步压低,像在哄温泽念:“相比起杜总扶你,还是,我扶你比较好。”
说话间,她又看一眼温泽念微敞的衬衫领口,露出的那一线雪肌。
回头瞥了杜舒文一眼。
杜舒文心想:嘿!瞪我干什么,我又没乱看!我还能把我这俩眼珠子抠出来啊?
第80章
温泽念这时张开眼, 孟宁柔柔的冲她笑了下。
搞什么?温泽念想,装什么乖。
温泽念说:“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扶。”
“好的。”孟宁应着,却又伸手来扶温泽念的胳膊。
温泽念推开她。
既然还是要来扶, 那还“好的”什么“好的”, 嘴里乖乖巧巧, 行为不听劝阻。
她缓了缓呼吸站起来,晃了两晃,杜舒文上手又要来扶她。孟宁挡开杜舒文的手:“杜总,还是我来吧。”
杜舒文看孟宁一眼。
孟宁抿了抿唇:“我力气挺大的。”
“你来。”杜舒文一叠声的说:“你来你来你来。”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不可能的人,能不可能出什么花儿来。
孟宁很快发现, 杜舒文方才抱怨温泽念太沉, 不是因为温泽念体重有多重,而是温泽念有自己的意志。她走得很坚持, 但扶她的人时时担心她会摔倒。
好倔啊, 孟宁腹诽她。
尤其那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 看久了倒也觉得没有十厘米那么夸张,七八厘米吧,但又细又高看着总觉得摇摇欲坠的,吓人。
孟宁扶着温泽念,杜舒文才腾出手来拿手机:“我也喝酒了,我叫个司机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