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驰被他掐着,头动不了几分,只能垂着眼帘看他,猛地蹦出声嗤笑来,他眼睛上抬,眼珠转动将陆时川的脸扫了个遍。
迟驰声音放低,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陆时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强吻我了。”
只听见一声倒吸气。
“可以,你都这么说了,我如你所愿。”陆时川罕见地有些怒气冲冲,不容拒绝地亲了下来。
陆时川的吻技称不上老练,甚至只能说是生疏,虽然迟驰也好不到哪里去,起码还是比陆时川强。淡淡的沐浴露、洗发水香气一块钻进迟驰的鼻尖,他的心绪被扰乱片刻,只能嗅到那股山茶香。
他的舌头好烫。
迟驰只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想理陆时川,迟驰想,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些许别扭。实际上对于陆时川来说,哪怕他迟驰这次真的遭受意外出了事故,又怎么样呢,他可以安排人来看他,可以安排人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千里迢迢地亲自跑到滇南来。
他想问陆时川为什么,可陆时川的态度就像捉摸不透的一团迷雾,随意两句插科打诨就拨开了话题重心。
迟驰讨厌这种迷蒙的状态,讨厌他无法对陆时川的感情和行为做一个明确、清晰的定义。
什么样的关系,做什么样的事,付出什么样的感情,这是迟驰认定的事。可陆时川在他们的关系之上,做的有些太多了。
而迟驰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起码之前不想,总觉得每句话说出来都觉得会词穷。
他迟驰该干点什么?主动投怀送抱还是殷切关心老板?
他不知道,索性不说话。
迟驰微微皱皱眉,单手抱着陆时川的腰,在混乱交织的喘息声中分神,他手掌轻轻揉着陆时川的腰,今天陆时川衣摆掀起来的时候,迟驰看见下面有撞出来的青痕。
“为什么撞得这么重。”迟驰的声音像一片羽毛那样随着声叹息轻轻散去。
陆时川不回答。
他温热的掌心、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俯趴在他身上的陆时川轻轻哼了一声,有些沉、有些闷。两张唇瓣时而辗转贴合,时而交错落在人的脖颈、锁骨上。
交叠更替着不同速度的呼吸。
迟驰吻人不习惯很用力,今天却忍不住在陆时川脖颈上亲出个红痕来,他手上动作没停,让陆时川丢了力气只能压在他身上,堪堪用手臂支撑维持着距离。
他们靠得有点儿太近了。
陆时川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一下又一下就像蝴蝶扑棱翅膀那样,扫着迟驰的脸,他用手去摸迟驰,隔着布料轻轻攥住。
陆时川凑在迟驰耳边,坦然又带着点怒气,用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迟驰,你猜对了,我就是上瘾。”
“不然我花大价钱买你来给我做床上吉祥物摆件吗?”
“我是天生的同性恋,我现在也可以直白地回答你那天的问题,我是被上的那个,就算我说了,你敢上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迟是有点那种关系定义强迫症……大家除夕快乐!
第18章 不敢但可以
18
“我不敢。但你要是想,我可以。”
迟驰擦干净两个人身上的痕迹,在陆时川没心情再谈那些话的时候,回答了刚才陆时川挑衅时问的问题。
躺在旁边的陆时川眼皮一动,“有多远滚多远。”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凑在一张床上,很难不出点什么茬子,稍微蹭蹭摸摸就起了火,尤其是两个心里都闷着点东西的人。陆时川不知是不是有意报复,还是故意想要佐证他对这方面上瘾,引着迟驰弄了好几次,直到陆时川实在困得不行,才勉强收手。
他不太有道德心,事实证明老板也没必要太有道德心。两个人来来回回弄了四次,陆时川只在开始的时候帮着迟驰解决了一次,后面的时间里,哪怕迟驰顶着他腰半晌,陆时川都不带上手摸一下。
只顾着躺在迟驰怀里不动。
临着陆时川睡着,迟驰还没消下去,可谓是“精神抖擞”,他盯着陆时川那张充满着倦色的脸,片刻后,抬手拽拽毯子将陆时川盖上。
迟驰不怎么抽烟,抽烟是这两年才染上的,他平时基本一个星期都很难抽上一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可避免的场合里接别人递过来的烟,然后象征性地抽上两口。
他没有去洗澡,而是走向阳台,在潮湿的空气里抽了两支烟平复心里的躁动。
陆时川在里面安稳地睡着,那句你敢吗在迟驰脑海中来来回回循环播放,不太讲道理地随意挤占进自己内心小空间。
最一开始的时候,替陆时川做这些,迟驰没什么反应,他向来对这方面兴致缺缺,没那个感觉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后来陆时川不像第一回在酒店那么拘谨,舒服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放松,还习惯直勾勾地盯着迟驰看,再加上那种暧昧的声音,迟驰不免但最多也就会有点儿反应。
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看陆时川的身体,眼里最多不过也只看出挺白的这三个字,现在他们之间的事发生了不少,再看陆时川,身体上总能沾上欲和色这两个字。迟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垂着眼吐出长串烟雾,打火机在指尖滚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摁开打火机,蓝色火苗轻轻跳跃窜了出来。
陆时川。
迟驰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了拆进肚子里反复回味。
谁懂他迟驰现在在想什么,连迟驰自己都看不懂自己。
迟驰在这段包养关系中是个指哪儿走哪儿的人,陆时川让他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他深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哪怕陆时川让他这个直了二十多年的人脱了裤子撅屁股趴在床上等着,迟驰也会一一照做,谁有钱谁是爷,平常的玩笑话也只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这种言听计从,完全占据在他对这段关系的定义里,源自于金钱。
所以陆时川不明摆着说,陆时川就用手替他弄出来,每一次都是,没有例外。就像他回答陆时川的那句“我不敢,但是你要是想,我可以。”一样,迟驰不会主动去以讨好姿态故意做点什么,但陆时川的要求他会一一做好,哪怕是吃药也得做到让他满意。
今天不太一样,吻到动情的时候,陆时川跪坐在他身上,迟驰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替他口出来的。
直到现在,陆时川手指穿进发丝间,不轻不重地拽着他头发时的力道,指腹的温度,在此刻还是依稀有存在感。
他现在有点儿像房子着火了,陆时川动情时的眼睛在眼前挥之不去,耳边也是那种声音。
迟驰将烟捻灭,索性闭眼不打算再想,他越想越他妈硬。
真是够了。
陆时川运气倒是好,来这儿刚睡一天,从昨晚上睡到第二天下午,等他醒了的时候,碰巧有消息传来说路已经通了。
陆时川这几天太累,睡得也沉,相较之下,迟驰昨天的睡眠便显得有些不足,他昨天熬到半夜都没有困意,索性摸着黑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了半宿,知道后面实在眼皮打架,才挪到床上去。
白天醒的也很早,以至于迟驰现在困得心情有些差,他脸上拢着股低气压,任由谁也不敢靠近,李涯认为是迟驰昨晚和陆时川相处的不算愉快,也不敢自讨没趣。等陆时川醒了,看见迟驰那张沉沉的脸,他横扫一眼:“你还有副业啊,晚上跑去偷鸡摸狗送外卖,熬成这样。”
陆时川对迟驰的微表情还算熟悉,高中的时候,每次迟驰没有睡好,几乎都是这幅沉沉的模样。
迟驰眼皮不抬,谎话几乎是张嘴就来:“陆总晚上睡觉不算老实,可能是我不够卖力让陆总不满意了,以至于陆总需要梦里吃我豆腐。”
陆时川脸色一僵。
旁边的李涯心道,这是他能听的吗?边想,李涯收拾行李的动作便越快,想着干完活就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手上动静越来越大,直到陆时川猛地将话头对准了他,“有鬼撵你?”
李涯有些哭笑不得,尴尬地抬起头瞧了迟驰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看陆时川,见两个人都盯着自己不说话,他憋憋屈屈地说:“我急着上厕所。”
迟驰噗嗤一声笑出来,满带倦意的眼睛看向陆时川,“陆总,你转移话题的方式把你的员工吓到了。”
陆时川眼神放缓了些,听见迟驰的笑声后,全身紧绷的肌肉才在此刻彻底松懈下来,他躲开迟驰的注视,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先出镇,到了市中心后住一晚上,明天飞江市,机票我会让人订。”
“正好,刚刚韦导来通知说那个镜头不补拍了。”迟驰看着陆时川的喉结滚动,没忍住前倾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他呼出一口气来,继续补充道,“回去之后,我先去医院看望我爸,工作上的安排往后延一天可以的吧?”
陆时川意外地挑了挑眉,没说话,他没想过这种事迟驰也要问自己的意见。
“当然可以。前段时间我让陈亚煜去查了些东西,然后他给我的结果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一点。”陆时川悠悠坐下,握着水杯的动作、神态,仿佛是握着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迟驰抬眼看过去,示意陆时川有话就说。
陆时川嘴角扯起点微微的弧度,冲着迟驰招了招手。见状,迟驰起身朝他走去,距离陆时川还有些距离时,脖子上的领带被猛地一拽,那张淡漠的脸瞬间近在咫尺。
不动声色地,陆时川亲上来时咬了他一下。
很重,渗了血。
迟驰皱着眉抹去嘴唇上的血液,微微弯曲着身体,不明所以地盯着陆时川,陆时川唇上也有个痂,是昨晚上迟驰咬出来的,居然记仇成这样。
陆时川咬完人才肯罢休,身子往后随意一靠,气定神闲地慢慢道:“蔡邦平,这几年他一直有在干涉你的事,和你们家的事。”
年轻气盛的时候,迟驰惹下的人或者事称不上多也称不上少,多肯定是多不过霍邱山的,少倒也提不上,毕竟他心高气傲的样子,光是站在那儿,对某些人来说就足够讨人嫌了。
蔡邦平这个名字对迟驰来说还真算不上陌生,蔡邦平大他两届,迟驰刚上高一的时候蔡邦平高三,那时候江市居住着的有钱人差不多都互相认识,往来也是不可避免的。
迟驰是众所周知的“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典范,不仅迟若昭这个当爹的在上一代人里混得最出息,连迟驰也是同辈人里的佼佼者,称他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蔡邦平是他爸老来得子生下的,宠得几乎可以上天,实际上是个脑袋里塞下半斤草包都不一定能吸干里面水的奇葩。
而迟驰向来不喜欢名利场,可自己却生在这样的地方,他家底殷实可以不给别人面子,做事随心所欲,凡事都有迟若昭替他兜底,更何况他自己还知道分寸。惹得最过火的,确实也就是蔡邦平。
当年蔡邦平邀请年轻一辈一块儿去马场,进去后便扯着个油光水滑的红毛马出来,兴致冲冲地介绍这马是哪个大洲运来的什么什么纯血,智商高,温顺,对主人的话是百依百顺。
迟驰和霍邱山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围观,直到蔡邦平让马场的工作人员配合他演示勒马,也就是让工作人员在原地不动,他骑马过来往人身上踏过去,快要踩死的时候再在千钧一发之际制止。那天那个马场工作人员脸都吓得惨白,站在那里时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直到迟驰不耐地打断了蔡邦平的行为。
后来这种事也不在少数,蔡邦平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学毕业后迟家落魄,蔡邦平还曾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来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他。
无论是落魄前还是落魄后,迟驰都没有和蔡邦平这种心量狭小的人计较的打算,几乎要把这个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时川不提,他甚至想不起来。
第19章 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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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多插两根羽毛就要做凤凰,这是霍邱山给蔡邦平的评价。
迟驰回江市后,连行李都没有放,第一时间去看望了迟若昭,正好在医院里碰见霍邱山,只是迟若昭正好睡了,迟驰见他状态稳定便安了心,蹭霍邱山的车子回家时提起了蔡邦平。
霍邱山虽然从来不过问霍家的事,但上次霍邱山给迟驰搭把手被人警告这回事还是知道点内情的,虽然明面上不是蔡邦平动的手脚,但也和蔡邦平脱不了干系。那段时间霍家受迟家牵连,生意上动荡不太安定,幸好签下了个大单子才能维系,当时是这个单子的单主要求的,而这个单主又和蔡邦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迟驰一提,霍邱山也通了。
平时不太着调的霍邱山咬着根烟哼哼哧哧笑了两声,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怒骂着:“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然我家小迟迟早就东山再起了!”
“……能别这么说话吗,我听着恶心。”迟驰闭着眼,面无表情道。
霍邱山笑嘻嘻地踩下刹车,故意装腔拿调恶心迟驰:“驰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五大三粗,出去见了趟世面开始嫌弃我不够温柔了?你请我进去喝口水,我保准让你对我重燃爱火。”
迟驰降下车窗,目不转睛道:“再多说一句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五大三粗。”
他放完狠话,自顾自推开车门下车,带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下车。霍邱山停好车后紧随其后,跟着迟驰一块儿回迟驰的租房,打算聊聊蔡邦平的事,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诡异又令人不解的……怪噪音。
迟驰眼皮子猛地一跳,霍邱山又狐疑地看了看他,犹豫问道:“你今天找人来开限制级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