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系统,不满意? 第229章

“沙沙€€€€咚€€€€沙沙€€€€”

有人走上地毯,手杖重重敲击在地上,一步又一步接近,最后停在桌旁。

利亚姆闭上双眸,疲惫地循着心跳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库珀€€杰诺维塞扫了一眼桌上的冰冷且一口未动过的餐食,轻声叹了口气:“利亚姆,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你很听话,从来都不会违背我和你的妈妈,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利亚姆几欲作呕,他了解库珀,他总是这样,以寻常的家庭措辞掩盖畸形的关系,编织一个又一个语言的陷阱。

老谋深算的杰诺维塞掌权人无比清楚,最有利的武器不是枪弹,而是言语。

他看向蜷缩在墙角,安静的像是睡着了的利亚姆,喃喃自语似地开口感慨:“就算你不体恤我,也该体恤你的妈妈吧?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天寒地冻,忍饥挨饿,处处受人白眼,心里始终没有一句怨言,还不都是为了把你养大?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她的身边,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塔尔基塔?”

利亚姆的眼睫颤了颤,既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过去的每一天,库珀都会想方设法抽出时间走进房间,展开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说教”。

可是他无法否认,库珀€€杰诺维塞说的是对的。

他就是酿成母亲一切悲剧的根源,他也是造成母亲死去的罪魁祸首,他难逃咎责。如果不是为了他这样的拖油瓶,母亲或许能够活着,母亲或许早就可以逃出魔窟。

“她是个好女人,更是个好妈妈。”

库珀高高在上地露出惋惜的神色:“你不能总是让你妈妈担心你,如果不是听说你发病,担忧你的状况,她又怎么会从塔塔基尔回来?苦苦哀求我只为了见你一面好好照顾你?”

利亚姆握紧拳,始终维持着沉默。

他知道自己有罪,但浑浑噩噩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活着,想要母亲活着,想要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健健康康地爱人与被爱。

为什么就是实现不了呢?

“我注意到你纹了一个名字,利亚姆。”

沉闷的声音迈动脚步,停在他的身侧,即使双眼紧闭,利亚姆依旧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如同火舌一般,黏在他的肩颈处。

“过去我时常提醒你,你的哥哥姐姐至始至终都在提醒你,杰诺维塞不会爱一个外人。至高无上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唯有家族。家族荣誉,家族地位,每一个杰诺维塞出生就是为了家族。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总得为她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守护家族的荣誉。”

“不要再装死了,利亚姆。”

库珀用手杖末端,拍了拍他的脸颊,将座椅拖到他的身旁坐下。他放下手杖,轻轻拍了拍手掌:“西维亚,进来吧,给你弟弟上一课。告诉他,为什么杰诺维塞从不爱外人。”

上了年纪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西维亚嬉笑着领着一个被困住了手臂的黑发的男人走进了门。

利亚姆依旧紧闭着双眸,他将脸颊埋进臂弯,尽力逃避身后的一切。

他知道杰诺维塞的手段,他们的行动与道义、与信奉的荣誉、守则毫无关联,所谓的课程更是与大道理无关,唯一的作用只是威慑。他清楚将会发生什么,闭上双眸,也是怕看到西维亚刻意挑选一个长相酷似奥斯蒙德的男人。

耐心等待。

他不能现在反抗坏了所有的计划,也不能杀人。

耐心等待,他还有最后的希望,他还要回家。

只要回家,就有变好的希望。

只要有奥斯蒙德在...

库珀并不在乎他是否睁开了双眼。

他在房间之中,他听到了一切,他无法逃避,只能忍受。

一场性虐。

男人尖锐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滚烫粘稠的液体溅上利亚姆的后背,沾湿他单薄的衬衫。

液体晕开痕迹,向四周扩散出腥臭的气味。

与其说杰诺维塞不爱外人。

倒不如说,杰诺维塞们与库珀€€杰诺维塞一样,从未真正地将“外人”当成过人。藏在他们骨髓中的暴虐与残忍像病毒一样随着基因流传,在肮脏的血液中流淌不息。无论是孩子的母亲,还是床伴,都不过是有关于性的玩具。

但利亚姆另有自己的解读。

杰诺维塞不是不爱,而是不配。

他们以血液作为沿袭的纽带,披着人皮,却做着禽兽一般的行径,怎么能与他的母亲相提并论?怎么能像他的母亲、神、圣母一样爱人?

畜生,终究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场酷刑接连不断地持续着,对利亚姆施以凌迟。

耳边令人动容的痛呼和哀嚎终于画上句号,男人不再挣扎,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双眸,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晕死过去还是再也睁不开双眼。

西维亚身上沾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向下流淌,她尚未被满足,失望且不甘心地发出叹惋的声音,甩甩头发,要来毛巾,悠哉悠哉地擦拭着被鲜血打湿的棕发离开了房间。

“你觉得事不关己吗?利亚姆?”

安静地做着观众的库珀€€杰诺维塞终于开口,他微笑着抽出手帕,擦拭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液,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别有深意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维持着姿势不变的利亚姆。

他的声音低沉,暴力撬开利亚姆为自己构筑的防线:“别为自己找什么纯洁无暇的词汇开脱了,利亚姆。杰诺维塞都是一样的,哪怕你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否认,你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变成我这样,变成你的兄姐那样,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液,杰诺维塞的血液。”

“你想要逃离杰诺维塞,和谁在一起呢?”

库珀面带微笑:“其实无所谓,无论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最终总会孤身一人回到杰诺维塞,就像你妈妈那样。这里才是你的家,是你的避风港,是遮掩你罪行的最后一块布。而这里,都是你的同类...”

利亚姆的心跳顿住,他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忍受地出声反驳:“不,结果不一样!我永远也不会那样对他!还有我妈妈...”

他是海恩斯,而不是杰诺维塞,他是海恩斯!

利亚姆不断地默念着。

可是库珀的话戳中了他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恐惧,痛苦、内疚、自卑,与自我谴责。

流淌在血管中一半的肮脏血液、躁郁症无法控制的不稳定情绪。他被不确定的因素掌控,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殃及身旁的人,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就不会被困在多伦多,母亲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奥斯蒙德就不会受伤,那一枪距离他的心脏只有薄薄的一层膜瓣。

他终于对上他的视线,库珀唇角的笑意扩大,他并未反驳利亚姆的话,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一句疑问:“是吗?你看,你的情绪总是这样不稳定。”

“我...”

他并不是,他只是...只是...

利亚姆愣神,他不知道。可是这一切,好像真的都是他的错。

“你?”

库珀站起身,他胜券在握。用不着锁链,利亚姆畏手畏脚的善良和他的缺陷就是他的锁链,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人能做什么?...利亚姆,如果不是你无法控制自己,你妈妈怎么会回来?”

不对,不对...

“是你他妈的杀了她!明明是你!”

利亚姆压紧牙关,手掌撑着墙面,凭借着愤怒站起身:“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是那个真正的恶魔!杀人犯!”

库珀真情实感地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知道了?我就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怎么会看不穿拙略的谎言。”

他面带微笑,仿佛是发现小辈终于有所进步的师长,诚心地为他的成长感到欢欣,不受半点指责的干扰:“那你不应该更加清楚吗?她是因为你而死的,利亚姆,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

“可怜的女人,大半辈子妄想逃离杰诺维塞。她成功了,不,她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帮忙。那备受你和她信任的朋友,是他告诉她,你躁郁症发作,痛不欲生,甚至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她才会不远万里地跑回来,重新叩响杰诺维塞的大门,亲自断送自己的性命和看似光辉的未来。”

他看向利亚姆,眼神就像他无视床上悄无声息的男人一样淡漠:“这件事不该怪你吗?如果你不让她假死,偷偷送走她,她至少还能安安稳稳地活一辈子。”

“就像你的朋友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你接近他,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注意到美国有这么一个导演。”他别有深意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意有所指:“你现在乖乖听话,我就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床上的男人如利亚姆所预料的那样,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下.体惨不忍睹,胸腔被匕首刺穿,鞭伤、焦痕遍布身体。他有着一头卷曲的黑发,紧闭着双眸。利亚姆深呼吸一口别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观察他的五官。

见他并未给出自己满意的回答,库珀一笑:“哦?还是说?你更喜欢亲手把他变成这样?你只是不喜欢你的姐姐动手。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的孩子,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好恶心。

利亚姆强忍着干呕的欲望。好脏。他身体中流淌着的一半血液,好脏。

库珀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他洋洋得意的神情却被一声尖锐的警笛声划破。

年过半百的老人原本不以为然,片刻之后兀地愣住,他们与多伦多警方建立了坚固的合作关系,警车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开向杰诺维塞的“领土”。

这划破寂静,彰显存在感的警笛,显然与他平日里接触的警察不同。库珀立即噙着怀疑,看向利亚姆:“是你?你做了什么?!”

但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并未打算现在算账,他匆匆抛下利亚姆与从不离身的手杖,直奔庄园通向外界的地道。

“你逃不了了。”

利亚姆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追着他:“塔特有三单关于军火的大生意,人在蒙特利尔。图南与你和西维亚置气,砸干净了塔特的店铺,暂时躲到了南边。西维亚的人都在西海,想方设法解决你不满利益分配的副手...现在你还能干什么?”

窗外的警察不止有多伦多当地警察,还有加拿大中央皇家骑警和联邦警察,甚至还有利亚姆未曾设想到的FBI。

枪声很快在窗外响起,像是一串没有尽头的鞭炮,将自己的全部燃烧殆尽。

库珀头也不回地跑下地下室,掀开房间角落地毯遮掩的通道木门向外跑去。

利亚姆的脚步稍慢,却坚定地跟在他的身后。他搀扶着墙壁,缓慢但绝不停歇地在昏暗的通道内移动。

他一直都在等待着今天。

杰诺维塞完了。

他做过的所有惨绝人寰骇人听闻的暴行,都将在今天画上句号。

他的母亲,成千上万惨死他手的亡灵,都会哀嚎着,唾骂着,注视库珀€€杰诺维塞被恶魔拖入地狱。

阴暗潮湿的隧道终于在前方豁然开朗,利亚姆手脚并用爬出地道,他跟随着潮湿泥土上慌不择路的新鲜脚印继续向前。

沿途的风景令他感到异样的熟悉,但利亚姆毫不在乎,他像是一只饥饿的孤狼,冰蓝色的眼眸冒着寒光,固执地追逐着猎物的踪迹。

越过山岭,利亚姆最终在湖边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杰诺维塞到底是个老人,他体力不支,无法再越过冰冷的湖水向前,只能先在此等待休息,处理掉追兵,重新向其它方向逃跑。

熟悉的笑容终于从库珀€€杰诺维塞脸上消失,他阴沉着脸色,注视着缓步向他走来的利亚姆,手指已经不复往日灵巧,颤抖而仓促地组装着被塞在大腿包中的手.枪零件,他试图说些什么,来拖缓利亚姆前进的步伐:“利亚姆,你是个好孩子,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母亲在死前说了什么吗?”

利亚姆的动作一顿,却未停下。

将弹匣上推,库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颤抖的手将手.枪瞄准利亚姆的头颅,狞笑着大喊:“她说,如果你从未出生就好了,她也不必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砰€€€€”

由于过于慌张,子弹卡了膛。库珀连忙拍击着手.枪,重新将枪口对准利亚姆:“你为什么恨我?我给了你吃和穿,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饿死在你那个婊子妈的怀里了。只是因为我强.奸了她吗?这是杰诺维塞的血!我们生性如此,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要拿到手,我的父亲,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都是一样的!你不知道那感觉有多棒吗?”

“砰€€€€”

利亚姆距离他不到五米,但这一枪子弹还是成功打在了他的身上,小口径的子弹因为手抖偏离了目标,在利亚姆的大腿上开出一个血花,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踉跄一下,却朝着他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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