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
他好累。
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跌宕起伏,还略带荒诞的仗。
A组快快乐乐打了一个半小时纸牌,开开心心押送犯人回警局。
现在是晚饭时间。警署本该人去楼空。
但西九龙重案组却人员齐全,一个没走。
大家都在等A组回来。
轮渡大劫案这个案子太难太大了,他们不信A组的人上一次船就能破。
之前C组也负责过一个类似的,查了整整小半年才全部抓到,这都算快了。
A组就算有关应钧和简若沉……少说也得一个月吧?
Z组何超勇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心中冷笑:
哼,关应钧要是破不了案,脸色肯定奇差无比!风一样走进来。饭也没心思吃,开始熬大夜!
何超勇被脑补爽得笑出声。
“笑什么?”关应钧一进门,就看到一双龇着的大牙。
“没什么。”何超勇抹了把脸,扫了一圈,“你带人回来了?”
关应钧嗯了声,押着人进了A组审讯室。
何超勇眼睛瞪酸了,也没看见有人垂头丧气。
整个A组活泼开朗,喜气洋洋。而且那个江鸣山怎么也在里面?
他也是轮渡大劫案的嫌疑人?
不会吧?
江鸣山逃税漏税金额巨大,外面的媒体都猜他已经畏罪出国。
有些狗仔甚至已经开始炒作警局不作为。
A组这是在大劫案捡了个大漏啊!
何超勇一拍茶水间的桌子,羡慕嫉妒恨,“关应钧真是好命!为什么叫他碰到简若沉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拒绝拓展顾问的提议。”
他身边一个同事道:“是啊,谁知道犯罪心理顾问竟然对破案的帮助这么大?”
“自从有了简若沉,A组运气就变好了。什么案子都能在7日之内告破。简若沉大概是旺财福星下凡,哎……”
“他好厉害,才19呢,前途无量啊。”
“羡慕去捞过来啊。”
“没本事喔,我听说关应钧把一半的工资都给他,2万港币呢,真舍得。我给我老婆也就这么多。”
“这叫投资,投资2万,破一个案子的绩效就够追回了。”
简若沉出来接水时听到这句,笑道:“关sir说破案的奖金也给我一半的,改天我拿他给的钱借花献佛,请大家喝咖啡?”
众人立刻欢呼起哄,“简sir大气!关sir大气!”
他们笑完,再也不把视线放在A组破了大劫案这件事上,勾肩搭背地去楼下茶餐厅吃饭了,走在楼梯上还咂嘴回味着简若沉讲话时笑意吟吟的和善模样。
哎,跟A组那群怪物天才不搭啊,像被丢进狼群里的小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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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若沉拿着装满了水的保温瓶回A组,进门就看到审讯室里的丁高一脚踹在锁着嫌疑人的审讯椅上,问得上火。
关应钧接过保温瓶,弯腰放在一边,“我刚问过律所的朋友,他们说就目前的证据不足以把江鸣山判死,那边请的律师很厉害,会尽量给他做轻罪判定。”
简若沉心情沉郁。
世道就是这样。
有钱人请好律师,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如果有更有力的人证能证明江鸣山杀过人就好了。
他一定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杀人犯看人的眼神不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A组办公室大门就被敲响。
关应钧过去开门,一个男人站在外面。
他穿着安保巡查的衣服,畏畏缩缩看了简若沉一眼,喉结快速滑动着。他往前几步,走到简若沉面前,眼睛盯着脚面,声如蚊讷,“我、我是来自首的。”
男人深吸一口气,快速道:“前段时间江鸣山找到我,让我在下午四点多把江永言叫到深水€€拘留所的矮墙边。”
“江永言刚走过去就被枪杀了,我当时……不知道会这样。”
简若沉蹙起眉,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他想要人证,人证就来了?
关应钧不着痕迹挡开自首人,轻声对简若沉道:“有鬼。”
一个深水€€的拘留安保巡查怎么会认识简若沉,还能精准地走到他面前?
除非有人跟他说了简若沉的长相!
会是谁?
简若沉思忖一瞬,猝然发问:“谁让你来的?江含煜还是陆堑?”
第24章 阎王发笑,生死难料
简若沉的话音刚刚落下, 男人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简若沉垂眸思索一瞬,笃定道:“是陆堑。”
深水€€拘留所巡警目光涣散, 嗫嚅着唇辩解, “不是,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要来的……”
关应钧冷笑一声,喝道:“老实点!”
自首人猛地瑟缩起来。
简若沉拿手肘撞撞关应钧,“好好说啦关sir, 要对主动投案的嫌疑人好一点啊。你这样凶,会把本来想坦白的嫌疑人吓得不敢说。”
他去边上打了一杯水递给嫌疑人, “怎么称呼?”
“丁、丁嘉民。”
丁嘉民接过纸杯, 握在手心捂着没喝, 惊疑不定地抬头。
简若沉任由他打量,“说吧, 是不是陆堑让你来自首的?”
“别担心,无论谁叫你来,都不会改变主动投案积极认错的事实。”
话音未落, A组门口突兀传来一道声音:“为什么不是江含煜?”
张星宗提着三份饭走进来,“江鸣山被判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是他啊, 江含煜能立刻继承江明山的全部资产。”、
他手上握着一只用油纸打包的烧鹅腿,倾身将手里的饭放在关应钧办公桌上, 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简若沉鼻尖满是饭香, 五脏庙愈发空虚。
好想吃饭……
他加快语速道:“因为江含煜已经和江鸣山割席,独自稳住了江亭集团的股价, 一举使江鸣山成为董事会弃子。江含煜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慢慢掌权就好, 没必要多此一举。”
“而陆堑不一样,陆堑手下的天泉都娱乐城被警方查访,连日入不敷出,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陆堑等不了江含煜慢慢掌权,所以……”
张星宗一拍大腿,激动道:“所以他怂恿丁嘉民自首,判死江鸣山,使江含煜用最快的速度继承家产,然后利用婚姻关系分钱!”
他又啪啪啪拍了好几下腿,好似在给简若沉鼓掌,“竟然还有这一层!我怎么就想不到!你真厉害!”
简若沉瞟了眼被晃得摇摇欲坠的鹅腿,喉结一滚。
关应钧轻笑了声。
重案A组思维敏捷的顾问,饿得眼珠子都要掉到饭盒里去了。
他摩挲了下指尖,不疾不徐地问:“张星宗,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呀。”张星宗不明所以,“阿正他们还在下面吃,我见你们没下来,就帮你们和丁高带了三份。”
关应钧朝门外看了一眼,“你先把丁嘉民带进问询室好好问,剩下的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张星宗并腿立正,“yes sir!”
哎,简若沉的推断太精彩敏锐。他听得入迷,差点忘了关sir和简顾问还没吃饭。
边上的丁嘉民神情恍惚,完全想不通。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把陆堑给卖了。
简若沉难道是会读人心的鬼?
丁嘉民打了个寒噤,畏惧和胆怯一股脑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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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
简若沉立刻坐到饭盒前,动作迅速地干饭。
关应钧垂着眸子慢条斯理掀开盒盖,“江鸣山想要巴结的人,竟然变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性被贪婪和欲望支配之后竟会变得如此丑陋。
现在的香江,表面繁华,风平浪静。
实则暗潮汹涌,毒瘤就像土豆,挖出一个,下面连着一长串,还带着浑浊的泥巴。
关应钧盯着食盒,半晌没有动筷,轻嗤:“陆堑也算做了件好事。”
“嗯嗯。”简若沉含含糊糊。“有了这个人证,江鸣山就绝唔唔翻身可能了。”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