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我看着两个人看着还真是般配。”
“主桌上的那些人,可没有你我能肖想的。”
“我瞧瞧看,阮山长右下首第一位可是礼部侍郎范阳?”
“是他,听说是官家知他是山长的门生,特意遣人来给阮老夫人贺寿的。”
“他身边的人就是青州知州。”
鹿笙抬头望去,只见阮山长正与身旁的范阳说着话,过了一会二人齐齐看向祁枕书,祁枕书起身与范阳敬酒。
在她坐下后,长宁郡主看了一眼祁枕书,又转头与范阳说话,范阳视线扫过祁枕书,赞许地点点头。
宴会结束,宾客相继散去,但主桌的人却是散得晚一些,等祁枕书与鹿笙从阮山长家中出来,已是日薄西山。
祁枕书在席上喝了几杯酒,眉眼间都带了几分醉意。
“今日可是有些无聊?”祁枕书拉着鹿笙的手,歉然道。
早间其他宾客散去后,她瞧着鹿笙独自坐在席上,便觉得有些揪心,但她的席面上满是山长的贵客,容不得她先行离开。
一顿宴席吃下来,从院中论策的那一刻起,鹿笙便看出了阮山长对于祁枕书的不同,也明确地感觉到了祁枕书已经不是那个日日在鹿家书房中苦读的书生。
就如书中的原剧情一样,从祁枕书离开滨河县的那一天,她便像是展翅的鹰隼,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还好。”鹿笙将手插入到祁枕书的指间,与她食指相扣。
她的心底满是怅然,这双手她还真不舍得放开。
纵然鹿笙掩藏的很好,祁枕书还是看出了她有些异常。
她想抱着人哄一哄,但碍于还在外面,就暂且作罢。
好在阮山长家与她们的小院离得并不远,没走多久二人就到了家。
观赏院门的一瞬,祁枕书便将鹿笙揽在怀中,抱着她柔声道:“过两日旬休,我定好好陪你。”
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隐约间还掺杂了一丝淡淡的香气,鹿笙记得那味道,是长宁郡主身上的香味。
鹿笙敛了敛眉,伸手推开她,语气满是嫌弃,“味道好难闻了。”
“我这就去洗洗。”祁枕书忙松开她,挽着袖子往灶台走去。
等祁枕书洗完澡出来,鹿笙正在烧火煮面条。
祁枕书悄然走到她身后,将人圈到怀里,枕着她的肩头,“好香。”
席间众人多是喝酒谈天,并没有吃多少饭菜,祁枕书这会还真有些饿了。
“只有下了面条,哪有什么味道。”鹿笙笑着嗔道。
“娘子下的面条自然是香的。”
出口便是撩人的情话,说话的语调也带着娇软。
鹿笙讶然回头,果然瞧见祁枕书面上依旧染着几分绮丽的红色。
现下这状态显然是酒气还未散尽。
“啧,喝了酒这么会说话。”鹿笙调侃着转身去拿碗。
祁枕书赖在她的肩头不肯离开,跟着鹿笙的动作挪动脚步,“肺腑之言,我家娘子最是贤惠。”
鹿笙笑着将人推开,让她端面去桌上。
吃过饭后,祁枕书又抱着鹿笙坐到院中纳凉。
“娘子。”清冷的声音夹着软糯。
“怎么了?”头一次听祁枕书这么唤她,叫得鹿笙有些不好意思。
“可否不要回滨河县了?”祁枕书将头埋在她的颈肩,瓮声道。
真是瞧不出来平日里清冷自持的人,不仅情话连篇,还这么黏人。
“怕是不行。”鹿笙轻笑着回道,“走时可是与小家伙说好了过几日便回的。”
其实鹿笙私心里是想多留几日的,但毕竟家中还有事情等着处理。
柳芸因为小产在坐月子,酒坊那边酒曲发酵的差不多,还要赶着去做新酒。
“我写信给鹿祈,叫她多等些日子。”祁枕书拧着眉毛不满道。
“走得匆忙,好多事没交代呢。”鹿笙软声解释道,她反手摸了一下祁枕书的脑袋,“等下次。”
她话语停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坚色,语气柔和道:“若是没有事,下次我早些来看你。”
“好吧。”祁枕书想了好一会,才低声应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祁枕书酒意上涌,鹿笙便拉着她去了床上。
鹿笙收拾好碗筷,也烧水洗了个澡,等她出来时,已是夜深。
她吹了油灯,俯身往床内爬去,可一只脚刚跨上床榻,腰间被人紧紧箍住。
转瞬间,身体被腰间的力道轻轻一转,被人压在身下。
没等鹿笙开口说话,祁枕书的吻便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炙热的气息在唇齿间交换,不消片刻鹿笙便沉陷其中。
酒后的祁枕书比往常也更是大胆热情,鹿笙更是有意放纵,屋中的热气蒸腾而起,久久都不曾散去。
又过了两日。
滨河县来了信件,是鹿筝寄来的,信中说鹿祈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手臂。
鹿笙看到信后,担忧孩子的同时,心头又涌上满心的愁绪。
这两日她在祁枕书面前表现得一切泰然,但每当祁枕书不在家时,她总是心烦意乱。
盯着书信看了许久,鹿笙轻叹一口气,提笔写了一封信。
最后一笔落下,鹿笙已是眉头紧锁,也松了一口气。
傍晚,祁枕书散值回来,鹿笙与她说起鹿祈摔伤的事。
“我想着明日就回去看看。”鹿笙与她说道。
“好。”祁枕书握着她的手,劝道,“大姐信中写了并无大碍,你也莫要太过操心。”
夜间,祁枕书察觉鹿笙依旧有些心绪不宁,想要与她劝说两句,却被鹿笙直接堵住了嘴。
一室缱绻,情深意浓。
晨光划破天际,鹿笙收拾好包裹,将两封信件放在书桌之上,又看了一眼祁枕书后,悄然开门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不要和离好不好?
帐幔轻轻晃动了一下,晨风带着微凉的寒意唤醒了睡梦中的人,祁枕书还未睁开眼,就下意识地伸手向身侧揽去。
没有摸到温热的身体,祁枕书霎时睁开眼。
天空刚刚泛起一抹浅淡的白色,微弱的光穿过开着窗棂,勉强能将室内照亮。
没在屋内看到鹿笙,一抹隐约的不安在祁枕书心头漾开,匆忙翻身下床。
疾步开了屋门,伙房和院内依旧没有半点鹿笙的身影。
往常鹿笙每日离开,都是喊她一起送行到车行,今日却是不说一声就走了。
祁枕书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她赶忙回屋去拿了外衫。
刚将外衫套上,余光瞥见了案桌上的信封,祁枕书眸子蓦地沉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将信拆了开来。
展开信件的一瞬,修长的手指猛地颤了颤,祁枕书全身紧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
这是一封和离书。
是她写给鹿笙的那封和离书。
比起她给鹿笙的时候,和离书的最后被添上了一个名字。
来不及多想,祁枕书急急转身,神色仓皇地跑了出去。
天色不算晚,鹿笙应当还没走远。
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翻飞,祁枕书强忍着惊慌,细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所有被她忽视的都重新涌了上来。
鹿笙一定知道阿爹参与贩卖生铁了!
明明说好了有事耽搁要下月再来,却第二日赶来了青州。
旁敲侧击打听案情的事情。
每次说起下一次来看她时总是欲言又止。
还有那不经意间面上露出来的疲乏。
以及这从滨河县带过来的和离书。
就连最近夜里的不肯罢休,也都是鹿笙对她的告别!
一条条,一件件,都让祁枕书愈发确定,鹿笙早在来青州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早已做好了和离的准备。
祁枕书之所以瞒着鹿笙,就是猜到了鹿笙在知道后会做这样的决定。
一路仓皇地跑到车行的街口,祁枕书心神不定地四处寻找着鹿笙,终于在路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鹿笙刚跟车主商量好价格,准备抬脚上马车,哪知突然被人扯住了手腕。
祁枕书的动作急切又格外用力,鹿笙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比起差点摔倒,眼前的祁枕书更是让她吃惊万分。
祁枕书面色惨白如纸,身上的外衫松垮,连长发都是随意披散在肩上,与平日里衣冠整洁举止娴雅的她判若两人。
她一手拽着鹿笙的手腕,一手捏着一张纸,眼眶泛红,泪珠在眼底打转,在看到鹿笙那刻,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你要与我和、和离?”
话音落下后,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一滴接着一滴地砸了下来,沾湿了领口的衣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