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看过的一册话本是上一次为了挣银子抄的书。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现在都活在一册话本中,你会怎么看?”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原来是姐姐啊。
朝阳翻过地平线,淡金色的朝霞洒满了天际。
话音落下的那刻,祁枕书摩挲着鹿笙的手指倏然顿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鹿笙。
因为刚哭过,她的眼睛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配上错愕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呆愣的可爱。
难得从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鹿笙实在没忍住,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吓傻了?”
好半天才从惊诧中回神,祁枕书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反应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于没有看过穿越小说的古人来说,鹿笙知道自己的话显然太过荒诞离奇。
祁枕书在听到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质疑,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信任。
鹿笙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让祁枕书慢慢消化这件颠覆她认知的事情。
祁枕书半垂着眉眼,眸中的光再次聚到一处,变得愈发深沉。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微抬的眉峰先是慢慢平缓,转而又微微蹙起,才抬头看着鹿笙的眼睛,神色分外认真。
“那话本是与我和长宁郡主有关,对吗?”
震惊过后,祁枕书迅速将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不用多想,就找出了答案。
只有那个话本讲的是她与长宁郡主的故事,才会让鹿笙这么忌惮她与常年郡主多有联系。
鹿笙本以为祁枕书光是接受她说的话就要花上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人接受得这么快,还能看出端倪。
她轻啧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颇有兴趣地问道:“还能猜到什么?”
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还能猜出多少。
看鹿笙的反应,祁枕书就知道自己的猜得没错。
祁枕书想了想,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说道:“那话本里没有你。”
她说的话本里没有鹿笙,并非没有原来的鹿笙,而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
祁枕书从十二岁被卖入鹿家,与‘鹿笙’定下婚约,如果原来的话本是写她与长宁郡主的,那在话本里她与‘鹿笙’应该是分开了的。
而如今她与鹿笙没有分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鹿笙的到来,改变了原本话本里的故事。
“还有吗?”鹿笙愈发来了兴致。
她想祁枕书总不能把整本小说猜出来吧?
“猜不出了,剩下的就由娘子与我说吧。”祁枕书冲着鹿笙眨了眨眼,声音软了下来,“我想先听听你的故事。”
比起话本里写的故事,她更想知道鹿笙的来历。
鹿笙迟疑了一下,缓缓与她说起自己的事。
说她生活过的现代世界,说她在十五岁那年世界发生的巨变,说她在家人陆续过世后颠沛流离的生活。
真正算起来鹿笙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年,但在讲起往事的时候,曾经的那些快乐、惶恐、悲伤和孤独却有一种遥远到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鹿笙从回忆中抽离,发现自己已经被祁枕书紧紧环住。
“那样的生活很辛苦。”祁枕书说用的是陈述的口吻,而不是询问。
“你不害怕吗?”鹿笙看着祁枕书的眼睛道。
鹿笙提起旧事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隐瞒,包括她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血腥过往。
祁枕书眸光淡然平静,完全看不出半点惧怕,“为何要害怕?”
虽然没有经历过无序又野蛮生长的时代,但祁枕书看过史书,乱世之中人吃人都不在少数。
更何况在祁枕书眼里鹿笙所做的那些事与战场上杀敌的士兵并无差异。
从祁枕书认识鹿笙以来,她从来没在鹿笙的眼里看到过一丝戾气,她看到的鹿笙是一个与人为善,眼神清澈又温柔体贴的人。
鹿笙不得不被祁枕书强大的接受能力所折服。
没想到她一直胆战心惊耿耿于怀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祁枕书接受了。
不过想起祁枕书毕竟是书中那杀伐果断、狠戾镇定的首辅大人的原身,鹿笙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小心翼翼着实有些多余了。
瞧着鹿笙面上一言难尽,又复杂难言的表情,祁枕书眼底闪过一丝探寻,“你为何做这副神情。”
鹿笙的样子好像是她也杀过人一样。
“你可想知道,在话本中,你是何人?”鹿笙挑着眉,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祁枕书不动声色地敛了眉,再次握着鹿笙的手,薄唇微启,开口叫她的名字,“鹿笙。”
被她郑重的语气唤得一愣,鹿笙咽了一下唾沫,“怎么了?”
“从你到来的那一刻,这里就不再是原来的话本了。”祁枕书说道,“所以不管原本的故事如何,那都与我们如今的日子无关。”
“在这一刻,昌隆二年,七月初八,你是我的娘子,我们是结了婚契的妻妻。”
“而我与长宁郡主不管在原本的话本中是何关系,如今都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上下属同僚,以往是,如今是,往后亦是,不会再生半点私情。”
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表达着主人的坚定,堆砌在鹿笙的心上,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将多日来的不自信全然抵挡在外。
“可是记住了?”祁枕书再次强调问道,语气不容置疑。
面对如此郑重的承诺,让鹿笙眼眶发热,她顺从地点头道:“记得了。”
“从邂逅你开始,这就是一册新的话本。”祁枕书思忖一刻,又补充道。
突如其来的情话,就像是嘴里被喂了一勺蜜糖,一直甜到了鹿笙心里,她弯着眼睛,在祁枕书的唇边轻轻印了一下。
自从醉酒那日后,祁枕书就像是开启了某项特殊的开关,时不时就会说一些撩人的情话。
分神的一瞬,鹿笙的后颈被祁枕书温热的手掌托住,身子再次向下倾斜,唇瓣被两片湿热的薄唇擒住。
深深浅浅的呼吸在唇齿间交换,祁枕书的吻从最开始的柔软细腻变得热烈而有力。
纠缠的空气越发炙热,鹿笙被亲得有些失了力气,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祁枕书。
时辰不早了,祁枕书还要洗漱吃饭去书院读书,闲余的谈话时间所剩不多了,她得长话短说才来得及,哪还有时间用来亲热。
“还没说完呢。”鹿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嗯?”祁枕书不解道,“还有什么?”
“原来话本里的故事不是还没说。”
虽然鹿笙知道的也并不全面,但也可以跟祁枕书讲一讲自己知道的剧情。
“既然事情都改变了,有些事也并不会再发生,那原来如何又有何干。”祁枕书不以为意道。
“咦?”鹿笙狐疑道,“你就一点不好奇?”
祁枕书并不是一点都不好奇原来的话本到底讲了什么,可一想到那册话本是将她和长宁郡主写到一处,她就觉得很是怪异。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就让祁枕书觉得不适。
看着她怀疑的目光,祁枕书佯装生气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调侃道:“我若真好奇,怕不是某人的醋坛子又要翻了。”
“哪有。”鹿笙嘴上不承认,心底却是偷偷乐开了花。
瞧着鹿笙压不住的眉梢,祁枕书装作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想知道。”
“什么?”眉尾霎时落了下来,鹿笙皱了皱眉毛。
明明刚刚都说不感兴趣了,现在又想知道了?!
将她起起落落的表情收在眼底,祁枕书忍着自己的笑意,板着脸开口:“我其实很是好奇……”
鹿笙神情微凝。
祁枕书直起身子,凑到鹿笙的耳畔,压着声音,一字一顿不徐不疾道:“我很是好奇,娘子如今是何年岁?”
微热的气息喷洒在鹿笙的耳廓,让她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听清了祁枕书的问题。
紧绷的神经登时松了下来,鹿笙也看清了祁枕书眼里戏谑的笑意。
“故意逗我呢是吧。”鹿笙‘怒从心起’,手指快速落在祁枕书的耳朵上,恶狠狠道。
“娘子手下留情。”祁枕书睁着一双莹润的水眸看着鹿笙,软声讨饶,“我是真的好奇。”
“哼!”手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鹿笙从祁枕书的腿上起身,催促道,“快点洗漱,去吃早饭。”
不想听就算了,搞得她很喜欢讲一样。
祁枕书忙不迭跟着站起来,将人拉住,声音温软,“娘子。”
“干嘛。”鹿笙转过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祁枕书的嗓音低沉清冷,可出口的语调又软又糯,又御又甜的话实在是太戳鹿笙的心了。
“你可知长宁郡主已有心上人?”祁枕书开口道。
“什么?!”鹿笙闻言一愣。
虽然祁枕书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这为了给鹿笙吃一颗定心丸,祁枕书也就将某日不小心看到的一幕告诉给了鹿笙。
“所以你无须忧心,我与长宁郡主当真再无半点可能。”
原本书里的双女主都各自恋爱,恋爱线算是完全崩了。
鹿笙在这会是真的信了祁枕书的那句,从她来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晚间。
月色朦胧,星光氤氲,夜虫伏在草丛间,偶尔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
夜风习习,穿过窗棂吹起幔帐的一角,露出点点春色。
祁枕书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轻吮吸着鹿笙的耳垂,缓缓呵气道:“娘子还没回答我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