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是开始发疯 第8章

他快撑不住了。

殡仪馆最前方的院子里停着车队,马上就要去往墓园下葬,再不抓紧时间,阮榛就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宋书灵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飞快地过了一遍。

“好。”

宋书灵抬了下手,旁边的工作人员和管家立马后退,悄然从外面关上了门。

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而宋书灵纹丝不动,仍是这样挺拔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阮榛。

“三爷有这样的爱好吗?”

阮榛背对着他,已经走向旁边的工作台:“喜欢听哥嫂说小话?”

“是,”

宋书灵淡淡地回答:“学会了,以后也好讲给我的夫人听。”

手掌按在铺着黑丝绒布料的台子上,下面垫的大理石渗着阴凉,阮榛手指微微用力,关节显得好是苍白。

没时间搭理后面那个混账了。

他戴上手套,先用丝帕给白玉骨灰盒认真地擦拭一遍,然后转向身后的焚烧炉。

最中间的格子已经打开。

背对着宋书灵,阮榛不必再做什么表情。

又见面了啊,宋琴文。

当初再怎么权势滔天的男人,现在也不过栖身于小小的盒子里。

该做何种感想呢?

是否知道,自己死后的洪水滔天?

敛骨没什么复杂的程序,只需要小心地把骨灰转移到骨灰盒内,有手就能做。

所以刚才,宋书灵没有拒绝阮榛。

不管有多少花花肠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的动作,恭敬、认真、而又小心翼翼。

像对待一枚轻飘飘的羽毛。

阮榛的确是这样做的。

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哀悼。

为什么……

烧得这么干净吗,居然什么也找不到!

他背对着宋书灵,有些慌乱地用工具扒拉着骨灰……连块石子大小的骨头都没有,哪儿有钥匙的影子!

阮榛脸色苍白。

耳畔仿佛响起宋琴文的笑声。

人年龄大了,笑得厉害就容易咳嗽,喉咙像坏了的老风箱,呼哧呼哧地漏着风。

三天前,他被迫前往宋家,在那富丽堂皇的卧室内,见到了躺在锦绣堆里的宋琴文。

“好孩子……”

宋琴文拍了拍床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阮榛一动不动。

“怎么,怕了吗?”

他一边咳嗽一边笑:“别害怕,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地位,名誉……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给你。”

他贪婪地看着阮榛的脸。

太年轻了。

宋琴文这辈子什么都有,所有的欲望都能得以满足,他情人众多,子嗣颇丰,在商场如鱼得水,于政界左右逢源,时常参与慈善事业,捐赠无数的教学楼€€€€

轰轰烈烈地过了大半辈子,突然怕死。

在此之前,宋琴文对待床伴,体贴又正常。

但身体变差的时候,他却开始恐慌,同时口味也发生了变化。

喜欢鲜活的,小生灵一般的男孩。

第一次见到阮榛的时候,是宋琴文确诊癌症的那天,他为了封锁消息,不走漏风声,拖着病体去参加了场酒宴,恰巧,看到了个风一样掠过的身影。

眼睛很亮。

那么快乐的,花一样的年纪。

宋琴文隔着一扇车窗,看了很久。

他要把人弄到手。

似乎能摸一摸那充满弹性的皮肤,看一看红润的嘴唇,自己也能沾染上生命力,忘记垂垂老矣的岁月。

他朝阮榛伸出手,像拿糖哄一个不懂事的稚子:“来啊,坐到我身边来。”

“不,”阮榛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宋琴文还在笑,痴迷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真美啊,这灰蓝色的瞳孔,像是清晨时雾气蒙蒙的天。

好想挖出来,一辈子只给自己看……

“因为,”

阮榛灿然一笑:“您已经老了。”

他一步步上前,直视对方因为震惊而抽搐的嘴角:“快要死了,给自己积点德吧?”

曾经的剧情里,他不知所措地求饶,说对不起,能不能放过我。

他说您的年龄,都能当我父亲了。

他说我还想读书,我不想结婚,不想呆在这里,我们明明素不相识€€€€

当时的阮榛不懂,有些人,是会因为喜欢漂亮的羽毛,而把鸟雀做成标本。

而他的畏惧,反而会变成对方兴奋的催化。

宋琴文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以为,自己走得了吗?”

宋琴文撑着床褥,表情阴森:“过来,到我床上。”

阮榛仍在笑:“您还硬的起来啊?”

漫长的死寂里,宋琴文向下的嘴角在脸上扯出皱纹,蔓延,攀爬,终于把整间屋子都弥漫起垂死的气息,再怎么精心打理的发型,昂贵的首饰,无休止的疗养和药物,都无济于事。

他的确快要死了。

所以。

宋琴文笑了起来:“好孩子,那我送你一个礼物。”

他颤巍巍地打开柜子,手指发抖€€€€在外人面前撑得太久,要镇定,要体面,不允许脊背有一丝的弯曲,这会儿才卸下面具,佝偻着翻出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

“穿上。”

宋琴文的眼眸温和:“这样,我今晚就不逼迫你。”

阮榛接过:“只是今晚?”

“或者说,直到我死的那天吧。”

宋琴文重新躺在床上,开始咳嗽:“起码我能保证,我的东西不会被他人染指。”

阮榛低头,抽出蝴蝶结的绑带€€€€

“喜欢吗?”

宋琴文的眼睛都在发光:“你穿上这个,一定会漂亮到……啊,不,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吗,那个倔脾气的老头正在看电影,我想想……没错,应该在最惊险刺激的部分,一定不乐意被我请来,甚至都不知道,那条臭烘烘的狗已经被装进笼子里了。”

他大声地咳嗽着,缓了好一会儿:“本来这是用来交换……让你今晚能乖乖地躺在我的被窝里,不愿意就算了,穿上这个吧,我答应在电影结束前,老头会发现,狗还在他脚下睡大觉。”

阮榛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真冷啊。

他沉默地抱着那个礼物盒,走进了衣帽间。

穿上这玩意,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一定是特意打造的,银色的金属外圈上缠绕着皮质套环,从腰胯一直往下,都被精美地装点。

贞.操锁。

大腿根被腿环禁锢,勒出微微的肉感,金属太凉了,激得从尾椎泛起冷意。

阮榛重新穿好衣服,走了几下,还好,摩擦感和不适感都很轻微,能坚持几天。

希望宋琴文争点气,早日嘎掉。

“穿好了吗,给我看看。”

床上的宋琴文直勾勾地看着他,表情中带着欣赏,仿佛迎来的,会是稀世罕见的艺术品。

“黄狗呢?”

阮榛靠在门框上,平静地抱着自己的肩。

他不说话,或者沉默的时候,就很容易被人误以为在发呆。

没办法,天生就是这种懒散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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